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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城很高兴,从苏任答应他支持他和西域做生意的那一刻就格外激动。 为了筹集自己的货物,洪城三天三夜没有休息,如今走在路上依旧精神抖擞。以前都是他和长安城里的西域商人交易,这一次他要亲自去西域,他自然知道这一次的利润有多大,如果能或者回来,这一辈子都花用不尽。
当洪城看见苏任的商队的时候,彻底傻眼了。在苏任的商队面前自己的那些货物完全微不足道,几乎花光了家里所有积蓄,还压上店铺和房产从蜀中商会借款才筹集到的货物,连苏任商队的零头都不到。洪城终于明白,商神苏任为何能够成功,人家的魄力和能力比自己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给苏任行礼毕,洪城激动的脸上带着红晕:“先生这一次的货物这么多,到了西域一定能挣大钱,跟着先生是小人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苏任慵懒的躺在马车里,冲着洪城笑了笑:“你找的向导是否可靠?此去路途遥远,决不能出任何问题。”
洪城连忙道:“先生放心,此人就是西域人来往这趟路不下十次,是小人花重金请来的。”
“钱不是问题,人可靠就好!”
“先生尽管放心,小人用脑袋担保!”
“如此甚好,你的人手少,一路上谁知道会出现什么问题,你就带着你的人留在我的左近,就算碰上什么事你的损失也会少一点。”
洪城大喜:“谢先生,谢先生!”
苏任挥挥手,洪城恭敬的退下去,急匆匆的将自己的车队带到苏任的中军附近。看着洪城的背影,陈娇微微一笑,扭头问苏任道:“既然知道此人有问题,为何还要留在你附近?”
韩庆笑道:“隆虑候有所不知,正因为此人有问题所以留在身边最安全,若将此人放在外围岂不是不好监控?先生的中军护卫最是严密,就算他想有什么动作也的小心些。”
“哦!原来如此,看来还是在下不懂了!”
苏任举起自己的酒杯与陈娇碰了一下:“此去西域万里之遥,我们是商贾为了钱没有办法,你堂堂隆虑候这又是为了什么?”
陈娇仰起脖子一口喝干:“长安城死气沉沉,留在这里迟早会被闷死,实话告诉你,我已经变卖了所有家产,若西域可留我就不打算回来了。”
“那估计会让你失望。”
“为何?”
“有我在的地方永远都不适合居住,除非等我走了以后,岭南如此,马邑如此,想必西域亦如此!”
“呃!哈哈哈……”
霍金大喊一声,长长的车队有了动静,一辆接一辆的大车缓慢启动,相互跟随沿着官道缓慢向前。三百名护卫骑着马在道路两边来回寻索,胆敢有居心叵测之人立刻会找来凶狠的眼神,稍微有些不服气的,鞭子立刻就会下来。这群人根本不像护卫,更像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来福的伤还没有好利索,但是他执意要跟着,苏任不好拒绝。躺在马车里,看着外面的风景,来福的脸上没有喜色,紧皱的眉头这些天从来没有散开。苏任曾经和他谈过话,只可惜来福什么都不说,苏任也不好逼问,只能等着。他知道像来福这样的人,到了他说的时候自然就会告诉他。
苏任走了,留在长安的人却慌了心神。子午路是什么地方,他正对秦岭子午谷,是长安通往秦岭深处的一条笔直的官道,自南而北穿城而过,在通过长安北门,经中渭桥通往咸阳。说起这条路也是有渊源的,当年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后,修建大名鼎鼎的秦直道,世人皆知秦直道是从咸阳通往朔方北地一带,为秦朝运送兵马粮草方便,但是很少有人知道秦国的粮仓修建在何地,作为渭水平原上屏障秦岭一直都是最大的保护。
正因为这条路特殊,长安城在建城之处这两条路就是基点,无论是两边的房舍还是皇宫几乎都以子午路建设。到了汉朝,子午路被从中隔断,建章宫雄踞路中间,但是这非但没有让这条断头路失去往日的辉煌,反而让其转变成更加繁华的街市,大汉朝一多半的王公贵戚都在这条路的两边有房舍,整个长安都以居住在这条路上为荣。
一夜之间子午路变成了鬼路,当排着队往王公贵戚家送东西的货郎们现今日那些熟客们没有出门,甚至于连大门都没开的时候,这才意识到出了问题。但是谁也不敢进去,因为每家的大小门口都有十几个京兆尹的公人或者执金吾的卫兵把守。有些甚至从门缝里看到里面来来往往的人,而且还有尸体。
担着菜担子的老农用肩膀碰了一下卖柴禾的年轻后生:“怎么回事?今日怎么这么多公人,谁家有又出事了?”
作为长安人,对于政治还是知道一些。王公贵胄虽然显赫,一旦出了问题那就是全家身死的下场。前年的淮南王不就是这样,一夜之间以为王爵连根拔除,到现在淮南国还没有再分封,这就是很好的例子。
担柴的后生摇摇头:“好像是清河郡主家,不过大行丞家也不太对,以前我的柴禾这两家抢着要,今日全都不见人影。”
卖菜的老农呵呵笑着拍了一把年轻后生的肩膀:“你又少了两个客户,我老头子的菜只送给翠香楼,只要那栋楼不倒永远不会亏了我,告辞!”
长安城的人议论纷纷,朝堂上也开了锅。这里的人知道的更清楚更详细,杀人越货在长安很少见,何况一夜之间杀了这么多人。京兆尹和执金吾已经被弹成了筛子,有几个和那些府邸有瓜葛的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哀求皇帝替他们的亲戚报仇,那叫一个凄惨。
刘彻黑着脸坐在上位一声不吭,他也没有料到苏任会做的这么绝,那几十户家中可谓是鸡犬不留,从看门的门子到内宅的妇人,甚至于是襁褓中的孩子全都没有放过。按照他们当初的计划,那些和墨家、方仙术有关系的人的确是在处决名单中,可还在襁褓中的孩子会有什么罪过?
刘彻看向窦婴,窦婴知道自己不能在做事不管了,咳嗽一声起身:“诸位,此事生在长安,还生在子午路的确让人难以想象,京兆尹、执金吾罪责难逃,来呀,将两人押进大牢,既然凶案已经生,那就必须侦破,给诸位也给天下一个交代,廷尉,你觉得呢?”
翟公的胡须抖的很厉害,起身伏跪余地:“臣老迈,如此大事恐难以应付,还请陛下另选贤能主持廷尉,臣意欲辞官归隐,还望陛下念臣这么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准臣辞官。”
窦婴扭头看了刘彻一眼,对翟公道:“老大人一心为国,如今上了年纪要辞官本无可厚非,但子午路血案迫在眉睫,老大人就算要走也得将此事了了,要不然何人能够胜任?”
“老臣向陛下推荐廷尉史张汤可也,此人深谙刑律,办案认真,老臣本打算向陛下推荐此人,今日正好是个机会。”
窦婴道:“张汤任廷尉史不过半月,现在擢升恐不妥,老大人就再辛苦些,等张汤可以接任之后再走不迟,子午路之事由廷尉查办,京兆尹、执金吾、卫尉三方协同,限期十日破案不可迁延,陛下以为如何?”
刘彻道:“准!”
不等翟公再说话,刘吉庆的公鸡嗓子便响了起来:“退朝!”
回到宣室的刘彻非常生气,抬脚踹翻一盏烛台,又摔了两个笔筒,一把抓起砚台就要砸向跪在地上的苏凯,犹豫了一下深吸两口气,将胸中愤怒压了下去:“起来回话,这次之事不怪你,他这个人从来都是凭好恶做事,那些人对他屡屡出手自然怀恨在心,这一次不将那些人打疼,那些人也不会乖乖的跟着他去西域。”
苏凯没敢起来:“臣做事不周,让陛下为难,臣愿意承担所有责任。”
“呵呵,你还担不起,十二家王亲,三十几户侯爵以上的大臣,更有几十户别的臣子,林林总总不下七百人,这样的一件事不是你能担起的,就算朕将苏任交出去,天下人依旧会认为是朕所为,也只有朕能扛得住!”
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苏凯:“去把,严密监视诸王,谁要有异动可先斩后奏,这一次决不能让他们有任何机会,明白没有?”
“诺!”
打了苏凯,刘彻平复一下心中的愤怒,摇头叹息一声,对刘吉庆道:“去把丞相找来,朕有话和他说。”
长安就没有秘密可言,早朝还没有结束的时候,有关子午路的消息已经漫天飞了,很多人都在猜测是谁干出这么大的事情。大家不约而同和不久前皇帝下旨让诸王来长安祭天的事情联合到了一起。于是乎,好像真相就一目了然了。那么多王公贵胄和大臣一夜之间被杀的鸡犬不留,天下间除了皇帝还会有谁?
景福轩二楼的一个隐蔽小间中,墨聪和邵翁对面而坐。墨聪的身后是墨雨,邵翁的身后是栾大。四个人身上还带着尘土,先让都是赶了远路而来。桌上没有酒菜,只有两杯茶水。屋里的空气也很压抑,因为墨聪和邵翁的脸色都不好,特别是邵翁冷若冰霜,眼睛里全都是杀气。
“他真的走了?”
墨聪点点头:“今日一早就出城,带着大量的货物,三百护卫严密保护,一路向西,按时间推测,如今应该已经过了咸阳。”
“哼!就算他跑到天涯海角,老夫也要将其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