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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任真的要走了,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甚至于连招呼都没打,说走就走。
人事安排早已经决定,要走的要留的也都交代过了。从长安来的人全部跟着回去,还包括主父偃和韩庆,留下的人中有苍狼、刘奎和侯勇,他们三个负责镇守江苏城,给崔久明分担压力。赵闻作为安抚越人的不二人选,留在了会稽,同时还要照看会稽新城以及苏任在城外的那处码头。
出城是在大清早,守城的兵卒睡眼朦胧,猛然间发现一大队兵马直奔城门而来着实吓的不轻。连忙报告队率,队率报告军候,军候报告司马,司马报告校尉,校尉报告都尉,都尉报告将军。六安郡兵的效率从来没这么高过,当苏任的兵马刚到城门口,上将军张广昌驱马从远处而来。
苏任给公孙贺使了个眼色,公孙贺调转马头迎着张广昌就去了:“哎呀!竟然惊动了上将军真是罪过,本来没打算惊扰任何人,上将军来的还真快!”
张广昌一双眼睛在人群中搜索,没发现苏任的身影,问道:“公孙将军这是要走?怎么苏先生……”
“哎!陛下的圣旨已到,不敢延误,苏任在车中睡着了,你也知道这小子就是太懒,骑一会儿马都说俾肉疼,这样的人竟然能做中郎将,上哪儿说理去。”
“诸位要回长安?”
公孙贺点点头:“是呀,本打算与两位大王一起上路,可惜不能久候,淮南王与衡山王兄弟情深不好打扰,还望张将军解释解释。”
张广昌一直盯着队伍仔细看,人数不少,携带的东西也不少,一看就知道是要走远路的,专门有车辆拉着搭建临时营帐的帐篷。张广昌松了口气:“如此仓促恐失了礼数,诸位稍带,在下这就派人报告大王,大王必会为诸位送行。”
“没必要吧?”公孙贺嘴上说着不用,却并没有走。
“诸位稍带,千万不可走,在下这就派人报告大王,稍带稍带,若诸位这么走了,传出去天下人会笑话我衡山国不懂待客之道。”
苏任从马车里钻出来,伸着懒腰:“如此就有劳上将军,那咱们就稍候片刻?”
张广昌连忙吩咐人去王府报信,一边命人从附近营房和百姓家中弄些干粮和清水招呼。苏任倒也不客气,吩咐手下人有吃就吃,有喝就喝,全然不拿自己当外人。
张广昌一改往日的黑脸,专门挑一些好话说,什么劳苦功高,什么飞黄腾达,一张嘴就出来,让人觉得这个张广昌不真实。苏任听的满脸堆笑,对于这些话全都受了,没有丝毫不适应,和张广昌一唱一和聊的甚是开心。
刘赐竟然是骑着马来的,身旁还带着刘安。兄弟俩也没有想到苏任会这么干脆,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按照他们猜测,苏任即便要走,起码也得等三五日,确定他们没有动身的意思之后才会行动,忽然动身让两人有些紧张。连早饭都没顾上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马背,急匆匆赶来城门。
刘安还好,刘赐胖的和个球一样,骑在马上怎么看怎么不是那回事。若不是身旁带着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就刘赐下马的技术非把自己摔个狗啃泥不可。
“苏先生怎么突然要走?不是说好,苏先生要陪着本王一起去长安吗?”刘赐尽量装出苦瓜脸,可眉飞色舞的眼神出卖了他。
苏任对刘赐和刘安施礼:“数月叨扰,给二位大王增加了不少负担,如今越人安置已经告一段落,也不会出什么大的纰漏,在二位大王的封地内在下更是放心,陛下圣旨早到只因些许事情耽搁,若再不走,恐陛下怪罪,还请二位大王见谅。”
刘安点点头:“苏中郎此次平灭越人,永绝我大汉南边后患,实乃大功一件,此次回到长安定然会得到陛下重用,他日我二人到了长安,还望苏中郎多多照拂。”
“淮南王客气,别的大话不敢说,喝一杯水酒还是可以的!”
“哈哈哈,苏中郎总是如此会说话,不过苏中郎家有三宝,佳酿、苦茶、面饼夹肉,本王一直未曾一饱口福,他日还望苏中郎不要吝啬!”
刘赐连忙接茬:“是是是,本王也听说了,也没有尝过,王兄去的时候带上我如何?”
苏任道:“让二位大王见笑了,此等小计俩怎能招待大王,只要二位大王喜欢,在下亲自下厨。”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三个人站在城门口谈笑风生,这可苦了急着出城进城的人。两个大王,一个朝廷的中郎将在此,闲杂人等避开都是轻的,要是按照礼法,该跪地磕头。太阳已经出来,再聊下去六安北门非瘫痪不可,苏任不走,送人的人自然不好意思离开。
张广昌硬着头皮凑过来:“大王,此处乃是城门,下臣之见还是请苏先生去王府休息,明日再启程不迟!”
苏任左右看了看,连忙道:“哎呀!疏忽疏忽,在下与二位大王聊的高兴,忘记此处乃是城门,不能聚集于此,在下就此别过,在长安扫榻以待,恳请二位大王光临寒舍。”
若不是看见韩庆在自己眼前一扫而过,苏任还准备和衡山王、淮南王哥俩继续聊下去。因为看见了韩庆,苏任的聊兴立刻就没了,匆匆告辞之后,钻进自己的马车,揭开窗帘对两人挥手告别。人马开始启动,拥堵的城门也逐渐疏通,苏任高兴的坐在马车里哼着小调,喝着美酒。他真的要走了,要在长安等着刚刚见到的哥俩,接着没完成的事情。
衡山王长出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城门,转过身子笑道:“这下好了,他终于走了,王兄的猜测奇准呀!”
淮南王笑着摇摇头:“虽然猜中了,却没有想到苏任竟然走的这么干脆,反倒让本王不放心。”
“王兄多虑了,吾已经派人沿途监视,想玩声东击西他还嫩了点。”
“但愿吧!长安的事情正在紧要关头,皇帝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虽有窦婴等人相帮,但大势已去,就算苏任能及时赶回去也起不到任何作用,此事若成你我兄弟再也不用待在这穷山恶水之中。”
“如此甚好,一切就看王兄的了。”
两人浑身清爽回到王府,大清早的来了这么一处,都没有吃饭。衡山王主动邀请,淮南王自当承情,酒宴摆开,歌舞乐起,兄弟二人边吃边欣赏,心情舒畅的无与伦比。相互间说着不痛不痒的笑话,引得两人哈哈大笑,推杯换盏之间不觉得多喝了几杯。
刘孝也很高兴,刘爽和苏任的关系他是知道的,只要苏任在六安一天,他父王刘赐就不能放开手脚,他的世子之位也就遥遥无期。如今苏任走了,刘爽被软禁,只要自己再加把劲,对世子的地位可以说唾手可得。刘孝不断的劝酒,刘赐和刘安喝的很尽兴。
几人有些微醉,躺在身旁的歌姬身上格外舒服。忽然一道惊雷在脑袋顶上炸响,突入起来毫无征兆,将几人吓了好大一跳。
雷声尚未隐没,奚慈跌跌撞撞从门外闯进来,浑身还带着血,双手被绑在身后,披头散发格外狼狈。冲进大堂,奚慈跪地痛哭流涕:“大王,出大事了,世子,世子被人劫走了!”
又一记闷雷炸响,这一次更近更响。听到的人心里都觉得一震。刘赐一咕噜爬起来:“什么?再说一遍!”
“世子被人劫走了!”奚慈被人打的不轻,眼睛肿着,鼻孔往外冒血,经过的地方能看见星星点点的血迹。
刘孝也慌乱了:“胡说,在这衡山国,谁敢劫持世子?”
奚慈哭的和三岁的孩子一样:“真的,老臣就在当场,不但劫走了世子,还将老臣打伤,若不是老臣命大,恐怕,恐怕再也见不到大王了,呜呜呜……”
刘安皱起眉头:“是何人所为?”
奚慈摇摇头:“他们都用黑布掩面,也不说话,看不出是什么来历!对了,临走的时候将一块绢帛塞在老臣怀中。”奚慈一边说,一边挺起胸膛,示意仆人取出来交给衡山王。
眼尖的仆役连忙上前,在奚慈怀中摸索几下,抽出一块绢布,双手捧到刘赐面前。刘赐已经不能说话了,他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情,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处理。
“拿过来,待本王看看!”
“对对对,快快交给王兄!”
刘安抢过绢布,展开细看。一目十行看完绢帛上的字,痛苦的闭上眼睛:“哎!原来症结在这里!你我都中了苏任调虎离山的计策!”
刘孝接过绢布看了看,也是眉头紧皱:“这!世子竟然如此,他疯了不成?”
“怎么?到底出了什么事?”刘赐很着急,却又不敢看那绢布,只能出口询问。
刘孝连忙道:“父王,此乃世子留下的话,说是他去了长安,还要……”后半句话,刘孝没继续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