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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老太太现在宫中与迎面走来的元春相遇时, 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也怪不得迎春身边的宫女要提醒她们在宫中慢行,注意沿途的风景, 可见, 与元春见面,是迎春早就安排好了的。
老太太还算镇定,但王夫人已经泪眼汪汪了,不过,隔的太远,迎春的人并不知道她们说了些什么, 只看见王夫人抹着眼泪和老太太等人离去,而元春,望着几人的身影久久不见动弹。
时至今日, 元春心中大约也有了悔意吧!一入宫门深似海这句话, 可不是说说而已。
贾家女眷出宫, 迎春仔细的看管宫人、安胎保胎, 但前朝, 却是风波骤起。
这一日, 朝堂上送来江南加急奏折,扬州巡盐御史手掌皇上亲赐的尚方宝剑查抄了江南甄家,也就是甄太贵妃的娘家、八皇子的母家。
听说是因为江南盐税问题,林如海只命人清算了近三年来的盐税账目,甄家就贪污了白银超一千万两,国库中也没有这么多银子啊!
原本就算是甄家贪墨银两超一千万两, 林如海也没有权利查抄甄家,他能做的就是将甄家封了,然后上呈奏折到京城等候皇上和众大臣的决议。
但偏偏林如海从自个府中请出了皇上赐下的尚方宝剑,见宝剑如见皇上,有便宜行事之权,正好律法对贪墨银子数量和处罚都有据可查,于是便顺着律中所言,直接将甄家查抄、押解着甄家的人上京了。
贪墨一千万两白银,再加上林如海竟然敢直接将甄家查抄的这份魄力,让朝堂上一片哗然,至于说林如海手中的尚方宝剑是皇上什么时候赐下的?众大臣默契的忽略了。
“皇上,甄家几代人镇守江南,为我朝立下汗马功劳;甄家多行善事,得百姓之心,江南百姓说起甄家大人,无不称赞,如今林如海仗着手中有尚方宝剑,不请示圣意便治罪甄家,怕是会大失江南民心啊,还请皇上复甄家之荣耀,将扰乱我朝江山的林如海拿下问罪。”有大臣出列,义愤填膺的奏请。
有人带头,所从着众。
但也有人持反对意见。
“皇上,甄家贪墨白银千万两,这还只是近三年来的账目,甄家在江南历经几代,几十年下来贪墨的银两怕是国库中的好多倍了,怪不得国库空虚,朝堂俸禄和军饷经常发不下去,原来是被这等蛀虫贪墨掉了。”
“甄家死罪!”有大臣咬牙切齿的道。
“林如海行事虽然鲁莽,但合乎法令情理,这甄家,死罪!”
自从八皇子起事失败后被太上皇清算,这朝堂中就无多少八皇子的死忠了,倒是太上皇的死忠有不少,不过,作为太上皇的死忠,没有太上皇下令,他们自然也不会为甄家和皇上硬来,如此一来,虽然反对的意见有,但暂时也无大臣拼死阻拦。
“如此,便由林如海伙同江南驻军押解甄家一干人等入京受审。”皇上一言定乾坤。
“太上皇驾到!”有太监唱到,这也打断了皇上命令的执行。
皇上脸色平常,眼神微敛,似乎对太上皇的到来并不意外。
这大约是太上皇退位后第一次出现在朝堂上,也第一次和皇上一起出现在大臣面前。
二圣齐聚,但老话说得好,天无二日,国无二君,朝堂中有人干脆利落的跪倒在地口呼万岁恭迎太上皇,也有那面色犹豫不知该如何接驾的,毕竟,太上皇只是太上皇,而不是皇上。
“儿臣恭迎父皇。”皇上从龙椅上下来,行礼。
皇上的态度一表明,朝中也犹豫的众人也不再为难,利落的行礼,口呼万岁。
“请起!”太上皇道,众目睽睽之下,太上皇对皇上还算客气。
“儿臣谢过父皇。”皇上起身后上前扶着太上皇一步步的走向龙椅,待太上皇一屁.股坐到龙椅上之后,太上皇眼神扫过站在一侧、扶着他手的皇上,见其面上毫无异色,暗中点头。
只是,殿中大臣的脸色就风外精彩了,有那欣喜若狂的,也有面露忐忑的,从面上看,这么多大臣,死忠与皇上的似乎只有小猫三两只。
“林如海手中为何有尚方宝剑?”太上皇侧头问皇上。
“年前老八去江南押解盐税银两入宫,却不料被劫走,虽然后来追回来一部分,但数额依旧巨大,朕便命人给林如海送去尚方宝剑,让其全权处理盐税一事。”皇上说着叹了一口气道,“国库空虚,来年的军饷俸银还无着落,儿臣心中甚忧,只盼着林如海能够让国库中有所进账,解一解燃眉之急。”
皇上露出几分为国库殚精竭虑之色。
太上皇脸上闪过几分尴尬,他身体好着的时候最爱出巡,每到一处花费颇多,国库所耗甚重,但也没到发愁的地步。
太上皇忘了,他晚年可算的是多事之秋,太子谋反、四皇子八皇子谋逆,每经过一次大事,国库中元气大伤一次,再加上他晚年好面子,时常免税、恩赐重臣,财政可不就是越来越紧张了吗!
再则,太上皇的私库储存的满满的堪比国库,他自然无所谓国库空虚了。
上位者定深谙厚黑学,太上皇虽有想法,但片刻间便已烟消云散。
“国库空虚自然该想办法充盈国库,但林如海委实不成体统,你赐予他尚方宝剑是让他追查盐税被劫一事,而不是肆意拿大臣开刀,动辄拘禁别人满门,且这甄家几辈人尽责尽力效皇命,是为忠臣,林如海他是何意?朕听说这林如海和甄家有怨,他莫不是公报私仇?”
太上皇一言就定了甄家忠臣的身份,似乎忘了八皇子出事时他大骂甄家不忠之事。且他将甄家贪污巨额盐税一事被林如海查到一事说成林如海公报私仇,为甄家开脱的意图太过于明显了。
“怎么会?这林如海探花出身,儿臣记得父皇曾夸他颇有才干,又是忠心之士,怎么可能干得出公报私仇之事?一千万两白银进了甄家的口袋,到底是干系重大!若事情属实,林如海能为国库追回这千万两白银,解了国库空虚的燃眉之急,是为能臣干吏。”皇上说道。
虽然皇上反对太上皇的话,但他说话重视技巧,将事情的重点直往国库空虚上扯,倒也没让太上皇反感。
“林如海八年之前是不错,但进了扬州这繁华之地,嫣知他没有被繁华迷了眼?”太上皇反对道。
“父皇,你看这样可好?”皇上建议,见太上皇点头,接着说道,“林如海和甄家谁是谁非在没有证据之前也不好妄下结论,不若让人带林如海和甄家入京,让他们在御前辩个清白,那时候,是忠是奸一目了然。”
林如海早已经将甄家端了,且他动手之前必定掌握了证据,只要让林如海带着证据安全的到达京城,这甄家,跑不了了。
“就依你之见。”太上皇点头,然后说道,“让人押解林如海和甄家入京吧!”
太上皇一句话也将林如海定位犯人了。
“那就让王青和严越带人去押解林如海和甄家吧!”皇上柔和的说道。
太上皇满意的点头,这王青虽然靠不住,但严越是他的死忠,他吩咐两句也能便宜行事。
朝堂上太上皇和皇上似乎都对这个结果满意不已。
京城中,荣国府。
有两个打扮朴素的仆妇求见王夫人,王夫人放下手中的佛珠,道,“既说是老亲,便见见吧!”
“是“丫鬟答应一声后退了出去。
不一会,两个年约四五十岁、穿着朴素的仆妇走了进来。
“见过二太太。”两人不卑不亢的行礼。
“请起。”王夫人叫起后问道,“听你们说你们主家与我们王家和荣国府是老亲,不知你们主家是?”
“二太太,我们主家世居江南。”仆妇答道。
“可是甄家?”王夫人。
“正是。”
王夫人脸色一变,甄家出事的事因为和林如海有关,她早已知道了。
她们不去找八皇子和甄贵太妃,却来见她,让她惶恐中带着不安。
“宫中的贵太妃娘娘曾对我们老太太说,二太太您的姑娘在宫中陪伴我们娘娘,感情甚好,情同母子,娘娘不忍心府上的大姑娘屈居女吏之位虚度年华,给大姑娘求了个妃位,如今大姑娘获封贤德妃,二太太为贤德妃之母,恭喜二太太了。”
仆妇一开口,先是用甄太贵妃压人,然后说到恩惠,让王夫人不好开口拒绝她接下来的话。
“我们府上的爷们被冤枉押解入京,不过好在太上皇怜悯,为我们府上做主,给了一个证明清白的机会,清者自清,我们府上的爷们很快就会没事的。不过,入京时主子们带了些财物打算打点关系,如今用不到了,放到外面不安全,因此想要在二太太这里存一段时间。”
见王夫人不说话,仆妇又道,“当然,也不会让二太太您白存的,这是酬金。”
仆妇从袖中掏出一叠银票,王夫人匆匆一扫,发现竟然有五千两之多,五千两啊,那可是五千两,如今高门庶女出嫁的嫁妆,也不过五千两之数,财帛动人心,王夫人也是个俗人,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