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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画妹妹在得知了毓晟的事儿后,一度泪流不止。
可纵使眼泪再多又有何用?毓晟终究是离开,知画妹妹也终究,要成为人母。
……
皇上少年登基,至今没有子嗣。
如今整个后宫里,只知画妹妹一人,怀有身孕。
所以,她在后宫中的日子过得如履薄冰。我的精神,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我入宫,不仅仅是要陪她。更要,护她与腹中孩子周全。
好不容易熬过了头三个月,她的胎儿总算比以往稳固了些,我这一颗心,也稍稍放了下来。
我以为,只要我足够小心,就可以让知画妹妹的孩子平安的来到这个世上。
可事实上,哪里又有这么简单?
……
转眼,知画妹妹的胎儿已经有六个月大了。只要再熬上三个月,孩子便能呱呱落地。
可是,纵使我们再如何小心谨慎,知画妹妹终究是在她自个儿生辰的这一日,出了差错。
生辰宴上。
我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淑妃娘娘为难,看着那与她交好的惠贵妃娘娘冷眼旁观,看着她不慎滑倒,看着她流出大片血红。
现场乱成一片,皇上吩咐把知画妹妹抬到了榻上。
我手忙脚乱的给她把脉,想尽一切办法帮她保胎。可偏偏,我白学了那么多年的医,最终却没能留住她的骨血。
是我没用!
我不仅没能保住她的孩子,我甚至,在面对着旁人强加给她罪名时,无能为力。
“皇上……”我忍着心痛,跪倒在当今圣上面前“微臣未能保住娴婕妤腹中的龙胎,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神色一震,整个酿跄地栽到了椅子上“罢了,罢了!朕早就该想到,这孩子是保不住的。”
我听着皇上的话,心中顿时生起了几分内疚。
我知道,皇上登基多年以来,并不是没有妃嫔怀上龙嗣。只是,宫中斗争残酷,关系错杂交织。
纵使近些年来,宫中的娘娘小主一个接着一个有了身孕,却从未有一个人,能平安诞下子嗣。
如今,他对知画妹妹虽说不上疼爱,可多少却是抱着期许的“还请皇上……恕罪!”
此时的皇上,虽努力挺直了脊梁。可脸上的神情,却是如此的憔悴。
不过短短一个时辰的距离,先前宴席上那意气风发的模样儿,竟是荡然无存。
“恕罪?”皇上冷笑了声“你有什么罪?有罪的应该是朕!”
“皇上!”一旁的淑妃娘娘听言,连忙惊呼了起来“您可切莫说了气话!娴婕妤没能平安诞下子嗣,是她没得福分,与皇上无关。
好在娴婕妤还年轻,罗太医又是她的兄长。只要能把身子调养过来,必定还会有好消息传来……”
“究竟是娴婕妤没有福分,还是朕没有福分?”皇上缓缓抬起头来,细细的看了淑妃娘娘一眼“这些年来,宫中有多少女子前后身怀有孕?可又有哪一个,是能真正为朕诞下子嗣的?
每一次,在朕满心欢喜的,做好了准备迎接骨肉到来的时候,却总会有或多或少的意外发生。
说到底,不是她没有福分,也不是你们没有福分。真正没有福分的人,是朕。”
皇上为人一直冰冷漠然,此时能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一番话来,可见他有多么期待,一个孩子的到来。
“皇上……您莫要自责!或许……或许这根本就不是一场意外!”惠贵妃娘娘沉默了许久,终是开口言道。
此话一出,众人皆纷纷看向了她。
不是一场意外,难道,是有人出手迫害?
想到此,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淑妃娘娘。
当时,除了皇上,便只有淑妃娘娘离知画妹妹最近!若是有人要对知画妹妹动手,那个人除了她,再无旁人!
淑妃娘娘虽然不是这后宫中位分最高的人,可却是掌握着最大实权的人。她不仅仅掌管着后宫,更得皇上万分宠爱。
她的父亲段丞相,素来便与罗家,慕容家,安家不合。所以,不管于公于私,她的确有很大的嫌疑。
“以贵妃娘娘的意思,是有人纯心,要害了娴婕妤去?”果然,淑妃娘娘第一个没能忍住,开口问道。
可谁知,淑妃娘娘此言一出,惠贵妃娘娘竟直接朝着皇上跪了下去“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这一转变,让众人摸不着头脑“惠贵妃,你这是为何?”
惠贵妃体弱多病,这一跪,惹得皇上连忙起身,要去扶她。
然而,惠贵妃不仅没有顺势起身,反而落下了滴滴泪珠“皇上,有没有要陷害娴妹妹,臣妾不知。臣妾只知,娴妹妹早早便存了一些私心的。”
说罢,她又道“因臣妾与娴妹妹交好,所以多少知道了一些,也曾对她进行过劝阻。本以为,臣妾的话再不中听,她也能听上几句。可谁知,她竟如此固执。
若臣妾一早便知道她柔弱的外表下,是一颗如此执拗的心。臣妾断然不会隐瞒事实……让今日的意外发生。”
惠贵妃娘娘的话把众人说得一头雾水,便连皇上,也忍不住开口问道“惠贵妃,且莫急。你究竟知道些什么,一五一十从头说来。”
惠贵妃娘娘听言,连忙抹了一把眼泪。那娇滴滴的模样儿,着实让人心疼。
“回皇上话,臣妾认为,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很有可能都是娴妹妹自己……自己一手策划的。”
“贵妃娘娘,您可莫要胡说。”华妃娘娘听言,立即站了出来“娴婕妤好不容易有了个孩子,别提有多高兴了,又怎会一手策划,让自己落胎呢?”
说罢,华妃娘娘便转过身去,朝着皇上道“皇上,臣妾平日里虽然与娴婕妤并无过多往来。可却也知道,娴婕妤是个心善的主儿。
她对她腹中的孩子,可谓是百般疼爱的。虽然孩子还未曾出生,可却没少为孩子缝制衣裳。
怀有身孕这六个月以来,她更是小心谨慎,无事从不外出。
这些种种迹象表明,娴婕妤是期待这个孩子出生的。她既对这个孩子如此保护,又怎会冒险,拿孩子来做了策划……她……”
华妃娘娘是个明事理的主,一番话下来说得有根有据。然而,皇上却扬起手,打断了华妃娘娘“惠贵妃,你说!”
惠贵妃娘娘看了一眼皇上,这才继续道“华妃娘娘说得没错,娴妹妹的确十分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也十分小心谨慎的保护着他。可是,这并不代表她不愿意拿孩子去冒险。”
说罢,惠贵妃娘娘又道“皇上,其实这事说到底,与淑妃娘娘还有些关系。”
淑妃娘娘一听,连忙开口撇清关系“贵妃娘娘说话可得有依据,这娴婕妤落胎,与嫔妾有何关系?”
“淑妃可还记得,在娴妹妹方入宫的时候儿,你曾不断的赏赐过她东西?”惠贵妃扬起脸,问道。
“是有这么回事儿”淑妃娘娘也不避讳,径直道“当初,嫔妾见她乖巧懂事儿,又甚讨皇上欢心,所以便多赏赐了她一些东西。”
“那便对了”惠贵妃娘娘叹了口气儿“皇上,当初娴妹妹方入宫的时候,淑妃曾赏赐过娴妹妹不少东西。
这本是好事儿,可也不知后宫之中,究竟是谁在娴妹妹面前嚼了舌头。说淑妃是个不易亲近的人物,她虽掌管着后宫,可手段却极其了得。
如今之所以给娴妹妹赏赐,是要拉拢娴妹妹以及罗家。所以啊,娴妹妹要么接受这份拉拢。要么,便等着被淑妃收拾。”
“胡说!”淑妃娘娘听言,连忙开口“皇上,臣妾之所以给娴婕妤赏赐,不过是因喜欢她。也因,皇上喜欢她。什么拉拢,什么收拾,臣妾是万般不敢的!”
皇上听言,倒没有说话。只是惠贵妃娘娘,却再度开口“淑妃你自然没有这番心思,可娴妹妹出入宫廷心思单纯,难免就相信了旁人去。
加之,在娴妹妹有了身孕后,情绪总是不稳。于是,在终日的胡思乱想下,便越发觉得你会害她。于是,她便想来个先发制人,保住自己的性命。”
“惠贵妃娘娘的意思是说,她想拿小产的事儿来陷害嫔妾?”淑妃娘娘捂住胸口,惊讶问道。
“没错”惠贵妃娘娘点了点头“她确有这个意思。”
“惠贵妃,你所言可属实?”皇上一个冷眼,便扫射了过来“娴婕妤方失去了孩子,若这宫中再有人作妖陷害了她去,朕决不轻饶!”
“皇上”惠贵妃听言,连忙垂下头道“臣妾就算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陷害了娴妹妹去啊。
娴妹妹曾经的确有跟臣妾表露过,要在生辰宴的时候想个法子陷害淑妃。为的,便是保住自己的性命无忧。
臣妾曾劝导过她多次,她也答应过臣妾,不会轻举妄动。所以……这一次究竟是她自个儿策划,还是真真实实的意外,臣妾也不得而知。
臣妾之所以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不过是见不得皇上您难过。也不想……娴妹妹在这深宫里一步错,步步错。”
“皇上!”淑妃娘娘见惠贵妃娘娘把话说到了这份上,立即开口道“这事儿十有八九是真的!如若不然,为何娴婕妤早不摔,晚不摔,偏偏等到臣妾给她敬酒的时候儿,摔成这副模样儿?”
说到此,淑妃娘娘眼眶一红,便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皇上!臣妾一片好心给娴婕妤赏赐,没想到竟让她生出了这么多的心思来。
若臣妾一早便知道,她是个这样的主儿。臣妾就算是落下个清高冷淡的名声儿,也绝不会待她如此掏心掏肺。”
说罢,一滴滴眼泪便止不住的落“皇上,臣妾跟随皇上多年,容不得旁人这般陷害!
今日,好在有了贵妃娘娘心善,把真相说了出来。否则,还不知臣妾要受多大的冤枉!
残害皇嗣,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啊皇上!还请皇上为臣妾做主啊,皇上!”
“皇上!”我见形势越发严峻,连忙跟着跪下“皇上,娴婕妤性子温婉娴雅,断不会生出这般心思,也不会做出这种事儿来!”
“娴婕妤是罗太医的妹妹,罗太医自然得帮着娴婕妤说话!”淑妃娘娘剜了我的一眼,便道。
“皇上”我并不回淑妃娘娘的话,而是直接与皇上道“微臣自娴婕妤有了身孕以来,便入宫照顾着她的龙胎。
微臣亲眼看见她为了给孩子亲手缝制衣裳,而熬肿了眼睛。也亲眼看到,她唱着小曲儿给尚未出世的孩子听。
纵使是太医院送过来的汤药,她也总是用银针试过,才敢下肚。
微臣想不明白,这般小心谨慎的她,怎么可能会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去陷害淑妃娘娘?”
说罢,我又道“皇上,娴婕妤腹中的胎儿还有三个月就能出世了!而淑妃娘娘当初给娴婕妤赏赐,却是在娴婕妤方入宫的时候。
若娴婕妤早便对淑妃娘娘怀了不轨之心,大可等孩子平安出生后再行动不迟!为何,偏偏要在自己的生辰宴上,对淑妃娘娘下手呢?
就算她不怕给自己添堵,也应当考虑到自个儿胎儿的安全不是?”
“罗太医所言极是”惠贵妃娘娘听言,连忙开口“只是本宫想问上一句,罗太医既然一直照看着娴妹妹的胎儿,那么,娴妹妹的胎像如何?”
我听言,微微愣住“回贵妃娘娘话,娴婕妤胎像平稳。”
“那就对了”惠贵妃娘娘转过身去,朝着皇上道“皇上,臣妾曾经在知晓了娴妹妹的心思后,不断的以孩子作为劝导理由。
可是,娴妹妹却说,她的胎儿一直由罗太医负责,十分稳健。所以,就算不小心出了点什么事儿,也不会祸及到孩子。
臣妾想……娴妹妹或许自己也没想到,孩子会这么轻易的就离她而去……”
“是啊皇上,贵妃娘娘所言有理。”淑妃娘娘满脸惊恐“也许,陷害臣妾是真,小产却是个意外。
要知道,当时站在娴婕妤身边的,除了皇上便只有臣妾了。臣妾给她敬酒,她却莫名其妙的摔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