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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都在卿儿妹妹的预料之中。
吸引了太后娘娘的注意,腹中孩子得以“发现”,顺理成章。
只是,太后娘娘对待卿儿妹妹的那股温暖之感,却着实让人意外。
……
虽说在烈日下头,卿儿妹妹见了红。可最后,还是保住了胎儿。
众目睽睽之下,罗素将卿儿妹妹的病症说得很是邪乎。让太后娘娘与皇上捏了一把冷汗的同时,更减轻了其余妃嫔对她的注意力。
卿儿妹妹不顾罗素的反对,跑到外头哭的梨花带雨,指责美音采女别有用心。华妃娘娘与我在旁协助作证,此番冒险,倒是结了个不错的果。
美音采女安氏,因心思歹毒,企图谋害皇嗣,打入冷宫,剥去头衔位分,从此不得见君颜!更因言语恶毒,而被太后娘娘下令割掉了舌头。
待书书小仪,因欺君之罪,降为正八品御女!禁足于翊坤宫嫣红苑,整整一年!
淑妃娘娘因管理后庭不当,被撤去了掌管后宫之权!
华妃娘娘与我,一个得到了掌管后宫大权的权利,一个,则被晋升为从四品,婕妤。
至于卿儿妹妹,因婕妤之位已满,所以晋升正四品,嫔位,封号为念。
一切看似皆大欢喜,可在这明争暗斗的背后,不知酝酿着多少汹涌的海浪。
……
自从太后娘娘回宫时的那一次事件过后,我与华妃娘娘的关系也因卿儿妹妹而逐渐近了不少。
不管是帮卿儿妹妹选择身边儿的宫人,还是照顾卿儿妹妹腹中的胎儿,又或者是与卿儿妹妹一起联手,让淑妃娘娘变成了段修仪,我与华妃娘娘二人都竭尽全力。
一时之间,三人鼎立而存,以姐妹相称。
因华妃娘娘管理后宫,威严四方。卿儿妹妹恢复恩宠,身怀有孕。所以哪怕我再如何清闲,宫中的人对我也是另眼相看,不敢有半丝懈怠。
只是,日子总算清静了不少,正中了我的下怀。
这一日,三人相聚在景仁宫内。
不知为何,卿儿妹妹竟主动提起了惠贵妃娘娘。
我仔细听着,才知道惠贵妃娘娘曾在暗中与华妃娘娘过过招,也提防敲打过卿儿妹妹。在凤服事件儿发生的时候儿,更少不得有推波助澜之嫌。
所以卿儿妹妹认为,惠贵妃娘娘所做的种种,实在与传闻中的贤良淑德不符。
我见卿儿妹妹还没在惠贵妃娘娘身上出过事儿,便已经看清楚她的为人。再想想自己曾经如此信任惠贵妃娘娘,不免失笑。
就连华妃娘娘,也掩嘴笑道“她哪里又是真正的贤惠之人?这么多年深居不出,不过是以退为进,以求她那不能生养的身子,能在后宫里存活罢了。”
华妃娘娘还说,在这宫中但凡了解惠贵妃的人都知道,她这个人,从来都是保持中立,从不归于一派。但是,她却十分擅长左右逢源。
以退为进,左右逢源。
若我初入宫的时候儿,能有人在我面前儿这般与我分析惠贵妃娘娘的为人。我想……至少我不会有今天这般的下场。
于是,我也跟着开口,道“她从不与谁过分亲近,也不与谁刻意疏离。她总是给人一种,和谁都能相处,都是朋友的错觉。但事实上,她不过是在编织一张网。”
卿儿妹妹不知道我与惠贵妃娘娘之间的恩怨,可华妃娘娘却一清二楚。只见她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十分赞同我的观点“没错她编织的,是一种有利于她的人际网。当她有所需求,便会与你短暂合作。当她达到目的,便会与你重归旧系。”
听到此,我也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华妃娘娘,补充了一句“当她的心思与计谋不慎败露,她便会过河拆桥,与你撇清关系。”
华妃娘娘点了点头,对着我笑道“到底是吃过一次亏的人,竟是说得十分透彻明白儿。”
卿儿妹妹时而看看我,时而看看华妃娘娘。虽不说话,却也明白了不少。我见她如此关心惠贵妃娘娘,又想起她如今身怀有孕,怕她会步上我的后尘。
于是,赶忙紧张问“卿儿,你今日怎会想起她来?莫不是,她对你……”
“没有没有”卿儿妹妹见我如此担心,连忙开口道“只是前些日子听到了一些风声儿,觉得好奇罢了。”
紧接着,卿儿妹妹便把她的发现,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说是,内务的鄂公公明面上是段修仪的人,可暗地里却是惠贵妃的远房亲戚。
我一听,心中顿时了然。
若是如此,是不是能说明,鄂公公是惠贵妃娘娘的人?他之所以是被段修仪提拔,根本就是因为,段修仪与惠贵妃娘娘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们相斗想杀,却也互相利用。
难怪……
当初惠贵妃娘娘与如此轻易的,就与段修仪联手,陷害了我去!
……
我本以为,有了华妃娘娘和卿儿妹妹,在这宫里总算能安稳度日了。
可这清静的日子还没过多久,待书那头儿出了幺蛾子不说,便连宫外……也不得安生。
说是……
待书有了身孕。
说是……
毓晟哥哥……他……
待书这头儿,倒不打紧。
华妃娘娘久居深宫,怕皇上因为待书的身孕而恢复她的位分。所以决定先发制人,在皇上下旨之前把待书晋升为从七品小媛,并解了她的禁足。
从七品小媛,总比她复位要强。
只是毓晟哥哥那儿,却着实让我好生心疼。
……
在景仁宫里待了一会儿,便与卿儿妹妹携手离去。
来时还艳阳高照的天儿,在我们离开的时候儿,竟乌云密布,有暴风雨袭来之势。
我与卿儿妹妹吹着凉风儿,手牵着手走在一条条长巷宫路上。就好像年少之时的模样儿,恬静又安好。
一路走来我们彼此都沉默不已,直到,我再憋不住心中的话,颤抖问道“毓晟哥哥……可是要回来了?”
卿儿,若是真的,且莫瞒我。你如今,是我在这宫里头最信任的人了啊。
“姐姐……”
“你不必瞒我,前些日子巧慧来我宫里送东西,与向阳唠了几句。”我见卿儿妹妹一脸震惊之色,便开口道“你也不必怪罪巧慧,她也是无心之过。”
卿儿妹妹听言,有些慌张“姐姐,我不是有意瞒你……我只是怕……”
“姐姐知道。”我柔声儿打断了她的话,开口道“听闻,毓晟哥哥还会带着准嫂嫂来见你,真好。”
“姐姐……”
我见她如此,叹了口气儿,故作轻松道“毓晟哥哥能寻到自己的幸福,我便很高兴了。毕竟,是我负他在先。他能有今日,我很高兴,真的。”
卿儿妹妹见我如此,实在不知所措。她知道,事到如今再怎么安慰亦是无用。于是,只好转移了话题问我“姐姐,今日在景仁宫里谈到那个人,华姐姐说你吃了亏,这到底是何事儿?”
说罢,又紧着追问“是不是与你上次禁足有关?我入宫以来,你从未告诉过我你是因何被禁足。咱们如今姐妹一条心,你可莫要再瞒着我了。”
我虽不肯承认自己错信了旁人,也不愿重提往事儿。可如今卿儿妹妹身怀有孕,我怕极了她会步我后尘。
于是,只好重新挖开了伤口,把我与惠贵妃娘娘的恩怨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并嘱咐她,定要小心此人。
……
很快,便到了七月初五,是毓晟哥哥携“准嫂嫂”回京城的日子。
这一日,卿儿妹妹是没空搭理我了。而我,本以为能理智对待一切,不曾想,却越发难过了起来。
是夜,皇上在太和殿为毓晟哥哥接风洗尘。
我特地精心装扮了一番,穿一身宝蓝色的宫服,梳了一个端庄优雅的发髻,往太和殿走去。
宝蓝色,是毓晟哥哥最爱的颜色。
他曾说……
宝蓝色端庄高贵,沉稳大气儿。这天底下,只有我一人能驾驭得了它。
如今,我虽已为人妃,他也即将成为别人的丈夫。可是……我依旧想光鲜亮丽的出现在他眼前。
他惊艳也好,视而不见也罢。
只要我想……就好了……
……
来到太和殿的时候儿,远远便瞧见了毓晟哥哥。
英俊刚毅,一如往常。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比以前沉稳了许多。
此时此刻,他正与在场的大臣们举杯交错。那嘴角勾起的弧度,眼中大气磅礴的神色,还有言行举止,都是我曾经最爱的模样儿。
他的身边儿,站着一个同样身穿宝蓝色的女子。瓜子脸,柳叶眉,大眼睛,高鼻梁,小嘴唇,是个美人坯子。
许是我的目光灼灼,那美人儿一个抬眼,便朝我望了过来。
不等我有所反应,只见她温和的勾起唇,朝我友善的点了点头。
一举一动,仿佛有着我的影子一般。
只是,这几分友善在我心中,多少被我看成了挑衅啊。
我一步步的朝她走去,想更仔细的瞧个清楚。然,才走到一半,毓晟哥哥便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来。
我见此,顿时止住了脚步,身上所有的勇气儿皆被他深邃的眼神抽得一干二净。
“臣,携家人见过娴婕妤小主。”彼此默默不语了好一会儿,终是毓晟哥哥率先打破了讲句。
家人……
原来还未成亲,这女子便已经是他的家人了啊。
只可惜我陪伴了他这么多年,却终究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娴婕妤小主”罢了。
我假装大气儿的笑了笑,明媚如花“不过是入了宫,怎么毓晟哥哥就这般见外了。”
说罢,我又挪眼看向了那名女子“早便听卿儿说此番毓晟哥哥回京,会带一个绝世美人回来给我当嫂嫂。今日有幸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那名女子听我这么一说,眼中的疑惑渐渐褪去。嘴角的笑容越发明媚,看我的眼神也如同姐妹“娴婕妤温婉大方,娴静优雅,才是真正的绝世美人。”
而毓晟哥哥的脸色,则越发的尴尬了起来“入宫后可还习惯?过得还好吗?”
他尽量把自己装成一个体贴入微的兄长,可声音儿里,却止不住的颤抖。
我婉约一笑“一开始倒是难熬,不过后来卿儿入了宫,也算是有了个伴。如今咱们二人在宫里相互扶持,毓晟哥哥也可以放心了。”
我的这一句放心,是让他不必担心卿儿妹妹,亦是让他莫要挂念我,安心成亲。
哪怕心里再如何不甘,也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啊。
“你们在我心中谁也不省心”毓晟哥哥神色一闪,便笑道“要说放心,也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儿。”
我听言,尴尬笑了笑,心中窃喜的同时,却又觉得悲哀不已。
毓晟哥哥的未婚妻见我与毓晟哥哥如此,便看着毓秀所在的方向开言道“秀儿一人在那头儿也不知干些什么,你们且先叙旧,我过去瞧瞧。”
说罢,不等毓晟哥哥答应,便寻了毓秀那丫头去。
我在感叹这女子聪明的同时,又不免嫉妒于她的大方。
我不相信,她如此聪明的女子会看不出我与毓晟哥哥之间有过去。我不相信,她真的可以放心把毓晟哥哥留下,与我单独相处。我更不相信,她会对此无动于衷……
她,定是故意的吧?就像惠贵妃娘娘一般,以退为进。我已是深宫妇人,她才是毓晟哥哥要娶的女人。她越大气儿,毓晟哥哥便会越愧疚。他会不会越心疼她……会不会越爱她呢?
呵……
嫉妒心,当真是可怕极了。
若是旁人,我必定不会有这般邪恶的心思。可是当面对着毓晟哥哥的未婚妻时,莫名其妙的,一颗心便越发恶毒了起来。
……
我与毓晟哥哥一边儿往外走去,一边儿开始叙旧。
当二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儿,已是出了太和殿,在醉风亭旁了。
白日里的醉风亭十分僻静,夜里,更是无人出入。
我与毓晟哥哥四目相对,十分尴尬。可哪怕知道孤男寡女这般单独相处有伤大雅,彼此,却谁也没有开口,说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