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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锐还在想着今天这话怎么说,没想到玉虚真人这么直接,倒弄得他有点措手不及,不过这家伙在师父天枢老人那里常常会有点拘谨,在这和蔼的玉虚真人这里倒是显出了顽性。
“嘿嘿,师叔,我还想问问您,”翁锐狡黠的笑道:“您为什么躲着不愿见我。”
“哼,我躲着你?”玉虚真人鼻子一抽,微微一笑:“你怎么知道我不愿见你?”
“哪为什么我每次都被拒之门外?”翁锐道:“你该不会真的去云游了?”
“我哪里也没去,”玉虚真人道:“只是你没见到我而已。”
“这么说,您见到我了?”翁锐反应很快。
“呵呵,”玉虚真人轻笑一声:“我要没见到你,你今天也就不会见到我,你就得继续老老实实呆在长安城。”
“您知道我为什么而来?”翁锐惊道,看来玉虚真人不光见到过他,还知道他的心思。
“你那点小心思如何瞒得了我,呵呵。”玉虚真人道。
“师叔说的是,但您为什么不让我见您?”翁锐有点不解,换了种说法询问,同时转头以询问的眼光看向玄一,玄一也是笑而不答。
“我是想看看你小子有没有长进?”玉虚真人笑道。
“也就是说我要是有长进了您才会见我?”翁锐有点小激动。
“也可以这么说,”玉虚真人道:“看来你还有点小聪明。”
“师叔您看我哪里有长进了?嘻嘻。”翁锐死皮赖脸的劲又上来了。
“嗯,长进吗,还真不少,”玉虚真人道:“来去往返数次,说明你对这件事是真心的,不是一时心动,能在门口站立一天而不动,说明你内功的底子不错,虚极静笃的道门修养也有了一定的境界,这和上次我见你已经是进了一大步。”
“这么说您可以告诉我怎么去找师父了?”翁锐急道,他很庆幸自己这次又做对了。
“还不行,”玉虚真人微微摇了摇头:“你师父的事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我不想你就这么冒冒失失去送了性命。”
“啊,这么严重?”这一点翁锐是真的没想到,他踌躇一下道:“既然这么严重,师父身边更应该有个帮手,我想要早点找到他才是。”
“话是不错,”玉虚真人道:“你师父没让你加入师门,就是不想让你介入他们师门的恩怨,没有一定的修行基础,就算你去你也帮不上忙。”
“您难道不是出自天枢门?”翁锐听着有些糊涂,听玉虚真人的话,他好像和天枢门没半点关系,但他又说和师父天枢子是师兄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呵呵,这有什么,”玉虚真人微微一笑:“当年澄元真人,也就是你师父和我的师尊,他老人家曾经指点教化过我,对我一生的修行影响很大,虽然没有收我入天枢门,但传道之恩总是有的,所以你师父天枢子也就成了我的师兄。”
“澄元师祖也是像师父这样教弟子的吗?”翁锐道。
其实翁锐有点不解,既然是天枢门内有这么多矛盾,那也应该有很多门人才对,但要像师父这样到了这个年纪还这么教徒弟的话,真正能够入师门的应该没有几人,哪那么多矛盾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你师父是一个悟性绝高之人,”玉虚真人道:“他在武学上所取得的成就也是很多人难以企及的,甚至超过了师尊澄元真人,他走出了他自己的道路,他也领悟出了一套不同于师父的教授弟子的方法,但也因此和其他门人产生了巨大的分歧,为此他不惜自己走上一条独立求道的路,这里面的是非曲直不是外人能够讲得清楚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翁锐虽说嘴里这样说着,但他还是不能完全明白师父所走的这条路,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一个孤独的背影立于高山之巅,不是崇拜,而是心疼。
“那师父和门人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翁锐沉默了一会继续问道。
“这不是我能回答得了你的,”玉虚真人道:“一是我确实不知道详情,二是这也违背你师父的意愿,你既有志于此,就应该自己去想办法弄弄清楚,也许也能帮你师父解开这个局。”
“哪您能告诉我师父在哪里吗?”翁锐道。
“这个不急,”玉虚真人道:“在我说之前,我还是要看看你的武功进境。”
“这个……”这怎么看呀,难道师叔要试我武功,翁锐一时语塞。
“玄一,你就和师弟过两招给我看看。”玉虚真人道。
“是,师父。”玄一站起来给翁锐做出个请的姿势。
翁锐一听这话心情顿时轻松了许多,既然玉虚真人是师父的师弟,那他的功夫不知已经到了什么样的境界,上回师父就是往那里一站,他和卫青都出不了手,更别说和师叔打了,听到是玄一师兄,翁锐想即便是打不过,但也不至于输得太惨。
两人往殿外一站,互相致礼,玉虚真人手持拂尘也移步殿外观看。
这是给师叔演示,也是和师兄交手,翁锐自然不敢托大,率先起手,微微前踏一步,手中的玄青剑晃出三道虚影,一招“遥祭三尊”向前推出。
这是混元剑的起式,本就是个虚招,有向道家三尊玉清、上清、太清尊祭之意,也有向对手致意之意,但武功招数的变化往往匪夷所思,到了高手手上,虚招也可能变成杀招,但在翁锐这里,他确实就是虚招,并且充满了敬意。
玄一微微一点头,他对翁锐的表现还算满意,但下一步他就不客气了,手中的剑一抖,发出“嗡”的一声轻响,一道闪光在夕阳的余辉中飞过,他的身形也像只大鸟随着剑光飞驰而至,剑气瞬间笼罩翁锐全身。
师父的用意玄一自然明白,对于这个名义上的师弟他并不是非常了解,但他那个师伯天枢子他还是知道一点的,除了他的怪癖和孤独,他的武功,特别是他在剑法上的造诣连师父都佩服不已,翁锐既是他的亲传弟子,又已经学了七八年了,应该也非凡品,他既不能给师父丢人,也要以强有力的态势压一压翁锐,让他做出最大限度的反应,这样师父才能看到他想看的。
有了对“混沌初开”的感悟,翁锐现在对自己已经有了一定的信心,几次和人交手,他也确实感受到了自己实力的增长,临战的经验也在与日俱增,面对玄一一开始就提升起来的气势虽说有点意外,但也毫无惧意,心中的感应借势而生,右脚急速后撤,整个人身几乎成了旋转之势,转动中长剑回守,借助旋转在身前已经竖成一道道剑影,两剑一触,一声脆响将玄一手中的剑格开,趁势身形飘向一边,手中的剑已经在空中划过一个半圆,斜斜的朝玄一冲上来的身体削去。
这一回合玄一率先攻出一招,但翁锐却在瞬间连出两招,“守中式”旋转中化解玄一的攻势,“飘风式”在两人错身之际又攻出一招,天衣无缝,一气呵成,连玉虚真人都颔首称道。
玄一要大翁锐很多,起码也有三十多岁的年纪,已经跟随玉虚真人多年,他用的并不是翁锐他们学的道家入门剑法混元剑,在剑法上的见地更有不同,他见翁锐能将两招看似简单的混元剑法运用到如此境地不由暗暗称奇,但也不敢迟疑,脚下一较力,前冲的身形陡然反转,不但恰到好处的躲过了翁锐的一削,还手挽剑花点向翁锐的手腕。两人起手的速度都很快,交互变换,转眼间已经过了十数招。
虽说都出于道门,两家还颇有渊源,但两人的剑法路数却各不相同,翁锐使的剑法玄一也练过,但后来却走了其他的路数,虽然明白招数,但从翁锐手里使出来却有完全不同的感觉,有时候是气势和变化,有时候是速度和力道,更让他惊奇的是有时候竟然让他感觉有形无实,不知从何下手。
三十出头的玄一也是血气方刚的年龄,自出道以来在年轻一代中已经是罕逢敌手,今天本想是手上加点压力让翁锐有所表现,有点给翁锐喂招的意思,没想到的是他还是把这位不到二十岁的小师弟小看了,他的剑法古朴大气,不但具有强大的抗压能力,还时时透着一股子灵动的道韵之气,这对他来说既感新鲜,又富有挑战,不竟好奇之心大增,瞬间释放出他的全力,他想充分去感受一下翁锐剑法中所蕴含的美妙。
对翁锐来说,除了对他的剑法有了更新的理解,和玄一比试他显得更加放松,蒙成和天灵子都是想要他命的主,在这里这些都不存在,他可以更加收敛自己的心神,打开身心对外界的感应,让剑道中蕴含的混沌之气慢慢的挥洒出来,成形,成力,诚招,玄一强大战力的带动使他感到自己的领悟又上升了一个层次,兴奋之处,不由啸声连连,玄一也是一声清啸,身体高高跃起,长剑闪出一道寒光直劈下来,竟然使的是一招混元剑法“分天式”,翁锐也不含糊,身形晃动,手中长剑左右翻飞迎向玄一的长剑,居然是刚才玄一使过的一招剑法“青冥问道”,两剑相触一声脆响,翁锐被震得手臂发麻退后两步,玄一也借这一触之力向后跃出数步,落地收剑。
“翁锐师弟,恭喜你了。”玄一拱手致礼。
“谢玄一师兄指点。”翁锐慌忙还礼,他还有点没有从刚才激战的感觉中脱离出来。
“哈哈哈,不错,”玉虚真人道:“果然是有进步。”
“在师叔和师兄跟前献丑了。”翁锐再次躬身致礼。
“好了,咱们殿内叙话。”玉虚真人道。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大殿内已经点起了数盏油灯,明亮温暖,翁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坐下,等待师叔的决断。
“这是你悟到的天枢十三剑?”玉虚真人问道。
“师父只给了第一式的偈语,”翁锐道:“我只是恍惚中有所悟,还不是很清楚,自己也感到漏洞百出,让师叔见笑了。”
“哈哈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自己的想法这已经很不容易了,就算是你师父早你这年纪也未必有你这么快,”玉虚真人笑道:“混沌初开,万宗归一,这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收拾到一块去的,这还需要更多的磨练。你是不是有种感觉,一旦想放松身心随意挥洒,就会感到破绽很多,只要你想去弥补你招数上的漏洞,你所悟的剑气、剑势、剑形就会大打折扣,剑意甚至会感知不到?”
“正是,”翁锐奇道:“这正是我现在的困惑,这可有破解之法?”
“道法自然,以无法为法,也许就没有什么破不破的了,”玉虚真人道:“你师父行的是不教为教之法,我不能破了他的例,今天我已经说得太多了,以后还是要你自己去走,去走出自己的路。”
“谢师叔教诲。”翁锐道。
“不要谢我,我没有教你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可以出去走走了。”玉虚真人道。
“这么说你会告诉我师父在哪里?”为人非常迫切的道。
“我告诉不了你,但有人可以告诉你。”玉虚真人道。
“谁?”翁锐道。
“天玑子。”玉虚真人道。
“你是说天玑门的掌门尊长?”翁锐道。
“当然,呵呵,”玉虚真人道:“难道这江湖还有第二个天玑子不成。”
“嘿嘿,”翁锐有点不好意思:“那我去哪里找他?”
“楚越之地有座龙目山,那里是天玑门的所在地,”玉虚真人道:“我给你修书一封,天玑子见到后自会给你安排。”
“谢师叔成全。”翁锐站起来行礼致谢。
玉虚真人站起身来,走到几前手书一封,用锦囊封好交与翁锐:“好生妥当保管,交由天玑子当面拆封,切记!”
“我记住了。”翁锐接过锦囊贴身装好。
“好啦,此间的事已了,你该回去了。”玉虚真人也着实不客气,事情已办完就开始下逐客令。
“拜别师叔,拜别师兄。”翁锐很知趣的行礼拜别。
走出太清宫,翁锐一身轻松,他终于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了,就像在黎明看到了曙光。
“师父,您说他这样行吗,”看着翁锐远去的背影,玄一问道:“他真的能帮到师伯?”
“没有人知道行不行,只有走了才知道,”玉虚真人道:“他的悟性不错,但愿他能超过他那个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师父。”
“师父,你对这小子评价这么高?”玄一奇道。
“呵呵。”玉虚真人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