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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她紧紧抓着,又接到了陆鸣飒危险的目光。
凤微阑赶紧和许倩书拉开了一些距离,咽了咽才开口。
“疯狗身上本来就有不少病菌的,想必你也听得懂我在说什么。”
许倩书一惊,不愧是神隐的徒弟,难道凤微阑也能看穿自己的真实身世吗?
可许倩书来不及多说什么,沉重地点点头,“我听得懂,你继续。”
“疯狗咬了老太太,老太太肯定是难逃一劫了的,病菌也都已经遍布了她一双腿。所以想要老太太痊愈,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先把病菌全给杀了!”凤微阑气定神闲地说着。
“那就杀啊!神医,请你救救我奶奶!”许倩书呼了一口气,“如果你能救我奶奶的话,我许倩书欠你一个人情,当牛做马也在所不辞!”
凤微阑玩味一笑,“我可不敢要你当牛做马,你家男人不得杀了我啊?”说完歇了歇,又道:“杀那些病菌是容易,可这个方法极有风险,很有可能一个不小心……老太太的身体受不了,直接就是被阎王爷收走了。”
“什么意思?说清楚些。”陆鸣飒拍了拍许倩书,“媳妇儿,你先出去,这里有我。”
“不!我要陪着奶奶,我不走!”许倩书认真地说着,“神医,你说吧,是什么方法。”wavv
“方法就是……”
凤微阑轻声道。
许倩书当即摇头,“不行!这个办法同样会让我奶奶死的!她年纪大了,真的受不了!”
凤微阑无奈一笑,“随你的选择,反正想要救老太太,第一步就得杀菌,你们夫妻俩商量吧。我说句难听的,杀菌治病可能会死,也可能会活,不杀菌的话,就由着老太太这样下去,跟外边的大夫一样,可以准备后事了。”
许倩书眼眶微红,看着榻上已经陷入魇语的阿六婆。
好半晌思索许久,才重重地点头,“就用你说的办法吧,陆鸣飒,我想出去走走,你陪我去海边儿散散心吧。”
“好,丁香、陆枫,你们俩看好这里,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来海滩告知。”
陆鸣飒吩咐完,带着许倩书便出去了。
却说另一边。
范满仓刚回到家呢,迎面就泼来了一盆冷水,随即耳边响彻了妻儿的哭声。
他定睛一看,原来是岳氏!
“娘!你作甚!”范满仓赶紧跑到妻儿身边查看,才发现岳氏不知道拿他们撒了多少气,泼了多少冷水。
岳氏叉着腰,尖酸道:“我作甚?你问问你这媳妇儿作甚吧!拿着钱去救自家大哥还不成了是吧?竟然敢跟我说没钱、还在我耳边子说你大哥多懒多懒?啐,一个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进家门的儿媳,我可不认哈!”
岳氏也是个厉害角色,看着范满仓家的农氏,心中不喜。
这女人的生辰八字是闰年二月生,是不祥之兆!肯定是她防死了老东西、也妨碍了她的满囤!
“娘,儿媳错了您打就是,何必说这种话伤人哩?”农氏哭唧唧地说着,跪在地上十分乖巧。
“伤人?我没把你这二月生的灾星杀了就不错哩,还敢说我伤你!”岳氏找了根板凳坐下,看着湿答答的一家几口人,掏了掏牙缝里不存在的东西,冷声道:“满仓,你大哥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去求那小贱蹄子了吗?赶紧让她松口把你哥放了。还有,你找个机会去看看范春月那个老太婆死没死,没死的话让她在贱蹄子耳边多说几句,那老太婆平素最疼你这个小娘家侄了,你说话顶能管用。”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更何况范满仓呢?
他隐忍地捏着拳头,好半晌厉喝道:“娘!我是不可能将大哥救出来的,你要是再敢对农氏、对我儿子出手,别怪我不……”
话没说完,岳氏蹭蹭走过来,抬手给了范满仓一个耳光,朝着他头顶吐了口痰,“呸!老娘生养你这么大,你还敢威胁老娘了是吧?真以为老娘只有你一个儿子?哼,你大哥已经拿到了红利文书,等他出来了,那就是妥妥的许记作坊掌柜,你……?这种废物儿子、不思进取,不要也罢!”
“那就请你离开我家!离开我妻儿——”范满仓指着门口,隐忍于崩溃的边际。
“哈!本事没有,脾气倒挺大,我还就不走了,你能拿我咋滴?”岳氏呵呵一笑,抠着指甲,“你那个刚满月的女儿啊,也是个灾星,大冷天里出生,刚满月就妨了大伯,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防死我这个奶奶呢。所以我就暂时把她送走了,等咱们家情况好些了,再带回来……”
“什么?”
范满仓懵了。
岳氏竟然对他那个刚满月的女儿动手?
农氏跪在一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适才说道:“夫君,我就是要跟你说这个话…咱们家的宝贝翠花儿被婆婆带走了,呜呜呜……”
“娘!把翠花儿还给我!”范满仓站起来,走到岳氏身边伸出手。
“敢喝我?”岳氏听到这不同寻常的语气,立马就横了,抬手就要给范满仓几耳光。
但却被男人狠狠抓住了,那一双红肿的眼睛盯着岳氏,一字一句强调,“把翠花儿还给我!”
岳氏被他这狼一般凶狠的眼神吓了一跳,咽了咽口水大骂,“小兔崽子没良心,怪不得一家子都是灾星。老娘说了,啥时候你大哥从大牢里出来了,那小灾星啥时候就回来!”
“你——”
“我什么我?我是你老娘!”
岳氏哼道,不作其他话了。
范满仓忍了又忍,好半晌才点头,“好!我去!”
一句话,咬牙切齿地说着,却让岳氏大为满意。
范满仓让农氏抱着儿子去屋里换衣服,在家里等着,便寒冬腊月的,脱光了上身,背上两捆带刺的荆条,红着眼走到了府衙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高声喊着。
“大丫表妹!我是满仓表哥!请您出来一见!”
“大丫表妹!我是满仓表哥!请您出来一见!”
“……”
如此重复好几遍的话,让行人忍不住侧目,好奇其中发生了什么事儿。
守着府衙的人原本想将范满仓轰走,不让他在府衙门口闹事的。
但人家就这么静静跪着,喊着自家表妹,也没犯什么事,总不能众目睽睽之下轰人吧。
当即一个兵军说道:“你叫的是郡守夫人吧?夫人和大人都不在,去海滩了,你要找人就去那边找吧。”
“谢谢大哥了。”范满仓瓮声说道,嘴唇已经冷得发白。
又背着荆条朝着海滩走去,岳氏撇了撇嘴,有些狐疑的跟在人群里,往海滩走去。
许倩书正伤心着呢,没想到范家人又触她的眉头,看着跪在面前的范满仓,她眼中尽是冰刀子,恨不得将范满仓割出几片血痕来。
女人寒声说道:“你们什么意思?范满仓?你玩什么负荆请罪呢?”
她听到范满仓叫自己大丫表妹,并且还负荆请罪,一下子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大丫表妹,请你息怒,范满囤是个畜生禽兽,这毋庸置疑。但好歹是亲戚关系,今天我厚着脸皮来向你求个情,请你将范满囤那畜生放了,我……愿意替他坐牢、替他发配充军!”范满仓一想到被自己亲娘绑架的翠花儿,以及在家里受委屈的农氏和儿子,他这心里就一阵阵的疼,虽然很不愿意就这么离开妻儿,但为了翠花儿的平安,他必须要做出选择。
说完这句话。
范满仓将背上的两捆荆条卸了下来,毕恭毕敬的呈到许倩书面前。
“哈?你凭什么认为,你能替范满囤坐牢?我告诉你!范满囤那畜生,我是一定要处置的,否则不仅仅是祸害我一家子,还是连累了整个北海郡周边村落的人!”许倩书厉声喝着,目光扫在这些看热闹的百姓身上,旋即道:“范满囤是个绑架犯!我奶奶是他的亲姑婆,是同样血脉的长辈!可他范满囤是怎么做的?为了一些金钱利益,绑了自己的长辈!”
众人默然,这其中的‘家丑’他们倒是不知道,本来想着看热闹,现在看来……
这热闹,事关北海郡的平安啊。
许倩书被陆鸣飒扶着,继续说道,“对待一个六十多、快七十岁的长辈!范满囤打她的耳光、放疯狗咬她,害得她现在将近归西了,你们说这样的禽兽能放吗?是一个负荆请罪、李代桃僵,就能解决的事儿吗?”
范满仓听着,心里突突一跳。
阿六婆……命不久矣了?那个小时候经常给他糖块吃的长辈,要死了?
脑子里一阵阵的嗡鸣,他奔范忠贤的丧时,都没那么伤心,可现在……
眼泪混着鼻涕,一个劲儿的往下掉,他除了朝许倩书磕头,别无他法!
许倩书心中酸涩,但丑话既然说在了前头,那她就没有停下来的必要,当即继续道:“范满囤,我一定要发配至最苦寒的边疆,让他后半辈子都赎罪!满仓表哥,我敬你一声表哥是因为你每逢过节,都给我奶奶送来几个茶碗杯盏,几年如一日从不停歇!但不要因为有这脸面,你就可以在我面前讨面子,让我放了范满囤!”
“对!不能放!”
“绑架长辈,放狗咬长辈,还打长辈的!这是不孝,在我们华夏律法中是死罪啊!”
“对,就应该砍了他的脑袋!”
百姓们纷纷吆喝着,不允许许倩书将范满囤发配边疆,非要将那畜生的脑袋砍了不可!
人群里躲着的岳氏听到这句话不甘心了,赶紧骂骂咧咧地挤出来,“嗳嗳嗳!你们说啥呢?信不信老娘打死你们这群生娃没屁眼的玩意儿?要谁儿子死呢?小心老娘诅咒你白发人送黑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