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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请问建城的事情,是不是从现在开始?你准备建造一座多大的城?我在建筑学上有一定的涉猎,请一定要让我参与早期的规划。大人你喜欢把自己的宫殿放在哪个位置?那座湖你准备如何命名?把湖里的水引进城来怎么样?大人,你……”
这太激动了,好像也不太好啊。
“那个……诺塞利恩,规划的事情可以慢慢来,大概要到明年春天我们才来得及重新建城。现在你的主要任务,就是安抚好你带来的人,学会我们这里的语言,还有跟重要的就是,我们这里没有奴隶。”
“当然,这里是神国!”进来时见到了很多矮小的人,但神话里的神本来就不都是那么高大上的,也有丑陋的和矮小的。
“不,我的意思是,包括你带来的那些奴隶匠人,在他们进入到我的城市中时,就已经有了自由人的身份。我们这里可能因为个人的能力不同,所以每个人的生活条件有区别,但是没有奴隶。”
“那么战俘和还不起债的人,在这里要怎么处理呢?”听明白了的诺塞利恩皱起了眉,不说那些因为爹妈原因诞生的天然奴隶,奴隶的最大来源,就是战俘和还不起债的平民。谁都不会把敌人当成自己人养,穷人要还债也只能卖掉儿女甚至自己,不然难道要把这些人全都杀掉吗?
“他们会被强制劳役,不过是有工钱的,用工作还够了卖|身钱,就可以得到自由人的身份。”
“你太仁慈了,人数少的时候可以这样,如果人数多了,尤其是战俘多了,这会引起动乱。”
“但我们这里的战俘很少,大多数自由民,都是自愿依附的。”白锐说的时候还挺得意的,说完了忽然想到了现在的状况,那点得意就立刻消失不见了。
茅收带人离开,是不是正因为他们茅部落的是最早跟随白锐,可是到了现在,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好处呢?如果走的是奴隶社会的那条路,茅部落的人必然都是既得利益的最大受益人,他们都是大奴隶主。这个时候,他们还会走吗?
可这念头只是一闪而逝,对,茅收是带着人走了,还有很多人也走了,可是留下的人更多。想要在新生的夏部落生儿育女,安安稳稳过日子的普通人总是绝大多数的。
白锐自己也是个普通人,把人等同于牲畜这种事,他干不出来。
白锐也知道自己这是金手指粗大,才能这么任性,否则这种行为就是找死的。原始社会和奴隶社会早期都是一个个部落,或者更大点的聚落、城,四分五裂的状态。而且这时候的人都是很“纯天然”的,基本观念是:有好东西?不是我的?抢!
原来茅城的状况,不是有白锐展现出的力量,不是有毒雾保护,早就被围攻到死了。
诺塞利恩想要再劝劝白锐,可是白锐看着他的眼神认真而坚定,让诺塞利恩竟然说不出劝慰的话。白锐一边笑一边拍了拍诺塞利恩的肩膀:“上一次到你们那里是因为我的一时疏忽,但是以后不会的。不是说不回去你们那里,而是不会再有疏忽的事情发生了。一个人看见比他自己只稍微强壮一点,有带着丰厚财产的人,大概会想着去抢劫试试,但如果他看见的是比他强悍十倍的人呢?”
“一切都听你的。”诺塞利恩并没有被白锐说服,但他知道自己也说服不了白锐。
“对了,让你看看,那就是我的伴侣。”
白锐拉着诺塞利恩指了指正走过来的猎星,诺塞利恩是个很不错的人,洛卡的文明也比这里要先进,可是,就算现代的华夏,还有很多人认为残废只能和残废结婚。一个身有残疾的人如果和健全人结婚,就会被人各种惊异于猜测。
诺塞利恩的第一反应是这个人有些消瘦,可是当他看到猎星残缺的腿,表情就有些微妙了。神话里确实也有残疾的神,但比较主要的正面的强大的神明,就算残疾也是眼睛或者耳朵,他们的手和脚都是健全的。因为手脚代表着力量和能力,连自己扶着子孙根撒尿都做不到,或者站都站不起来只能匍匐在地的神,没有人会去敬畏。
即使猎星有一只看起来很不错的假脚,他走起来也不瘸,但是身为一个神王,这简直是开玩笑!
紧盯着白锐的表情,诺塞利恩真希望这是白锐在开玩笑。然而让他失望了,白锐的眼神充满温柔的爱意,就像他一路上提到他伴侣时的表情一样——他那么爱他的伴侣,也不可能用这个来开玩笑。
猎星“绝食减肥”了几天,现在还没肥回来,这几天忙的事情又比较多,看起来有点虚。白锐心疼的走过去,拥抱着猎星亲了两口。
“看来他们赶路赶得很急。”猎星看着诺塞利恩身后的人,他们都蔫哒哒的,因为被打击到的原因,也因为一路的疲劳,“别闲聊了,先让他们把人带进去休息吧。”
“遵命,我的族长大人,对了,猎星,你想不想做王?”
“王?不,我做不了王。”
“为什么?”
“因为按照你说的,王要有后代。”
刚还兴冲冲的白锐立刻蔫了,是啊,王要有后代,他们俩谁生?
不过小青能生,是不是猎星……别,还是算了吧。
这年代女人生孩子何止是一脚踏进鬼门关,就算有白锐这个挂在,之前茅城也依然有女性因为各种原因难产而死。白锐本来看待女性就很平等,现在更是敬佩女性和母亲。真让猎星怀一个,那就只有剖腹产一条路,可谁敢剖腹下刀?反正白锐就算有透视的能力也不敢。
“也不一定啊,也有不需要后代的王。”
“那和部落首领不是一样的吗?就是换个称呼。”
“好像……确实。”o(╯□╰)o
猎星拍拍白锐的脑袋,安慰安慰他。
诺塞利恩是彻底的一点侥幸都没有了,他看见两个人终于分开了,立刻走上前去,恭敬的行礼:“很高兴见到你,伟大的神王大人。”其实他觉得跪拜大概更合理一些,但是从跟白锐的交往看来,白锐不喜欢别人跪拜。这位神王走过的地方,他的子民没有谁跪拜。
新来的人还没来得及失望,就都被诺塞利恩带着来了个坑边半日游。坑里的废墟就是最好的“思想教育”题材,回来时所有人就都和诺塞利恩一样,再也没有了失落和后悔,只剩下兴奋了。
虽然语言还不通,但白锐还是按照能力把他们分到了各个劳动组或者狩猎队里,一边跟着干活,一边学习语言。
他们的热情和干劲影响了原来的人,让人们的心情平复了很多。又过了两天,更大的变故发生了。
***
“沙齐,茅城确实已经毁了,你确定要回去吗?”谷多一路上已经问过沙齐很多次了,可每次沙齐给他的只有同样的一个回答。
“是的,我要回去,族长和大巫当年收留了我,还让我成为了蛊虫战士,他们的恩情我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从十几天前,所有在外的蛊虫战士,都从自己的蛊虫伙伴那里,感受到了来自大巫的呼唤,让他们回去的呼唤。可是很多人并没有回应,甚至他们地乙城的卫队彻底背叛了茅城,谷多还是自己偷偷溜出来的。
谁知道刚溜出来没多久,就碰上了谷多,不得不把他带上。
他们是顺着道路走的,可是因为之前和角头的战争,以及后来的动乱,驿站已经无人管理,道路也没人看顾。短短几个月,有些地方的泥土路上已经被杂草和藤蔓覆盖住了。
“唉……”
“为什么知道我的回答不会变,你还会一次次的问呢?”
“因为我喜欢你啊,虽然我觉得你这个做法挺傻的,但我愿意跟你在一起。所以,最多只是问问而已。”
“傻孩子。”沙齐头疼,“你可以回去的。”
“除非你跟我一块走。”
“谷多,就是这样我才不能接受你。”
“这么说你想过接受我?”
“……”沙齐沉默了一会,接着“啪!”的一声,拍了谷多的后脑勺一下,“为什么你就不能好好听我的话呢?”
“我好好听,我一定好好听。”谷多捂着后脑勺,一脸的谄媚。
沙齐叹了一声,早知道这样,他当初就不会那么照顾这个傻小子了:“我们都是没有部落的野人,只能自己选择道路。响应大巫的呼唤,是我的选择,但不是你的。你现在觉得喜欢我,一切都无所谓,可一旦之后的生活不如你的意思,你就会后悔,现在你有多喜欢我,到时候你就有多恨我。”
“我不会!”谷多脸上的谄媚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委屈和愤怒。
沙齐再叹,他看了看周围,他的蛇蛊从一处草丛钻出来,对着他吐着蛇信:“跟我过来。”沙齐再怎么各种泼冷水,当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谷多还是屁颠屁颠的紧跟了上去。
蛇蛊找到了一个山洞,山洞里有篝火燃尽的痕迹,角落里还铺着已经霉烂的草床,显然在他们之前也有其他人把这里当成了落脚之处。
“这个时候就找地方住,是不是太早了?”谷多奇怪的问,可是沙齐没说话,兀自在收拾草床,点燃篝火。谷多抿抿嘴唇,不多说话了。
两人一直到打完了猎物,坐在篝火边开始烤肉,才开口说话。
“其实……其实我愿意去茅城,也不全是为了你。”谷多一脸的别扭,“但我觉得要是那么跟你说,你又会觉得我不是喜欢你,只是利用你来茅城。”
“那么除了喜欢我之外,你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成为蛊虫战士啊。”谷多挠挠头皮,“地乙城的人,竟然就那么放弃了茅城,那是傻吧?不是只有大巫才能让人们称为蛊虫战士吗?那就这么背叛了茅城,背叛了大巫,那不是断了自己的后路吗?”
沙齐有那么点惊讶的看着谷多,虽然这事情是明摆着的,可是处于他们这个地位的普通人,很少有人想到这一点:“没有了大巫,又不是就没有巫了,而且那些蝴蝶和冰蚕蛊一样能治病。至于战斗力,没有了蛊虫,不是还有战兽吗?但如果错失这个机会,那么地乙就永远都只是茅城的附城。”
谷多的脸整个皱了起来:“可这不是自己把自己朝弱小折腾吗?不明白他们这些人的想法。”谷多也是为了过的更好才离开了自己的部落,可他看得很明白,茅城的强势因为蛊虫战士,蛊虫战士的存在,在与大巫。结果这些人非要舍弃蛊虫战士,背叛大巫,就为了走其他人走过的老路?
“另外,还有一些人认为,大巫没办法再制造更多的蛊虫战士了。”
“什么意思?”
“就是他们离开,大巫也没法去报复他们。好了,先不要说这个。”沙齐把自己的裹腰布扔在了一边,接着他走到了草床边,跪在上面,双手撑起前身,摆出了一个充满暗示的顺服姿势。
谷多咕嘟一声咽了口唾沫:“你你你、你这是?”
“你总干不了我,就总想着,干一次,你觉得没什么新奇的,我就送你回去。如果你还想惦记着,那我就让你继续跟……!”飞扑过来的谷多让沙齐没能把话说完,然后……然后他就说不了话了。
天亮起来,两人继续上路,不过是谷多背着沙齐走的。
╮(╯▽╰)╭少年人啊,就是太冲动了。
***
像是沙齐和谷多这样的人,陆续赶到了新生的夏部落的营地,重新充盈了蛊虫战士的队伍,靠近营地的驿站里,也重新派出了人手。只是夏想要恢复成曾经茅城的繁华,还需要一段时间。
今天白锐从大坑边上带回了他的织布机的最后几个零件,也不管自己灰头土脸的,一进门就挂在了正在喝水的猎星的后背上:“看来差不多了。”
“啊?”
“要不要给那些离开的人一次后悔的机会?”
白锐一直神神秘秘的,并不说他到底用什么方法惩罚那些离开的人,出于信任,猎星也从来都不问:“地乙城和重明城,都是茅收在管理,在茅收离开之前,那两座城就和我们失去联系了。所以,普通人可以再给一次机会,虫战士……绝对不能再给他们机会。”
“好。”白锐亲了猎星的耳垂一下。
就在白锐说出这声好的同时,所有背弃茅城离开的虫战士,无论他们在什么地方,无论他们在干什么,都忽然全身僵硬的倒在了地上。还没等他们惊慌起来,一阵从眉心传出的剧痛就让他们除了哀嚎再也顾不得其它,直到一只小手指大小和长短的虫子从它们的耳朵里爬出去,并被它们的蛊虫伙伴一口吞掉,疼痛才停止下来,他们也才能恢复自己的行动。
“谢啦……”茅收抬起虚软无力的手,想要拍到大蝎子身上。谁知道这些年来和他生死不离的大蝎子,突然退后了一步,躲开了他的手,然后转身走了,“巨石?巨……”
自从离开那个现在已经不是茅的地方后,他的巨石确实表现出不快,劝茅收回去,还传递出来自于白锐的呼唤。但是茅收并不在意,反正蛊虫伙伴是他的,他要走,它也只能跟着。等到时间长了,自然就不会再想什么白巫了,就和抢来的女人一样。
“族……族长?”一个丰满干净的女人战战兢兢的问,以这个时代的标准来说,她已经算是绝世大美人了。她就是茅收从路过的部落里抢来的。别看茅收把她带在身边,其实看见就别扭,当时不过是赌气,人抢来也根本没碰过,整个一个摆设。
“滚!”茅收挣扎着,要去追赶巨石,可是他连坐起来都做不到。这个时候,茅收想到了当初白锐举行的那个结契仪式。那个同心蛊,有了同心蛊才可能拥有蛊虫伙伴。那么刚才,难道是……
茅收顿时吓得被冷汗湿透了,如果他知道白锐能够收回同心蛊,他绝对不会离开茅,不对,夏!那么现在……现在一定要尽快赶回夏去,向白锐道歉。他只是一时昏头而已,相信白锐和茅巫会原谅他的!
这个时候,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并且和茅收有相同想法的人,有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