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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任是一种非常可贵,非常脆弱,也非常需要呵护的东西。姚玉容对谢璋寄予重望,并且真心的希望,他能够继承她的理念,所以对待谢璋,也格外的温柔,宛若买回了一粒种子,小心呵护,细心照料,满心期待着它发芽抽苗,然后开花结果。
这在狌初九看来,有时候简直温柔过了头,几乎像是在害怕他不能跟自己走在同一条道路上一样。月明楼的教育方式显然在他身上留下了深刻的烙印,比起循循善诱,他更信奉“不听话就打到服”。
对此姚玉容表示:“你根本不懂儿童教育心理学就别来捣乱。”
而狌初九皮笑肉不笑的回答:“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难道你没有发现你已经把谢璋完全迷住了?”
他几乎是亦步亦趋的跟在谢安身后,对她言听计从,将她所说的一切理念,都奉为圭臬……自从他知道了她是女人以后。
也许是他想多了,狌初九这么告诉自己,就算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一个在泥沼里摸爬滚打的下等杀手恶意揣测一位世家高门的贵公子吧,反正他就是觉得,谢璋若是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也许态度会更加尊重一些,而不是这么……过于亲昵。
他忍不住提醒姚玉容道:“你知道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你也根本不用对他这么温柔,对吧?”
姚玉容当然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她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说:“你都在想什么!”
狌初九不想跟她吵架,也不想叫她不高兴,于是听出了她并不想与他讨论谢璋的事情,就只能偃旗息鼓,浅尝辄止的闷声闷气道:“……反正,你知道就好。”
与此同时,他当然没有跟着撒罕纳斯一起去给牧民们修帐篷,在麒初二没有跟来的时候,狌初九的自我定位就是她的贴身侍卫。
尽管是那种不能光明正大出现在她身旁的贴身侍卫。
毕竟他现在还处在“掩人耳目”的状态下,哪怕贴身保护的仪仗队伍中,能够近身护卫“谢安”的成员,大部分都是之前月明楼里出来的成员,但队伍里也有许多其他官员,认得狌初九的脸……毕竟当年他风头正盛的时候,总是满京城的乱跑。
一路上他都尽量的呆在姚玉容的马车里,不过同行了这么久,他总有要离开马车的时候,难免会被人看见。
纵然对方一时不会说些什么,他却得自觉的保持低调才行。
不过,在阳光底下待久了,原本在月明楼里训练出来的“藏匿”、“隐蔽”、“暗哨”之类的技能,虽然还不至于忘光,却总让他觉得浑身都不对劲。
月明楼教他们藏身,是为了潜伏,寻找机会,然后一击必杀。但现在,他却是为了更好的守护。
姚玉容对“暗卫”这种模式很感兴趣,第一天带着谢璋,正式访问西疆的“希望学校”时,总是不自觉的四处寻找他的身影,想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无影无踪,但随叫随到。
“你都藏在了哪里?屋顶上?屋檐下?”她好奇的想到了穿越之前看过的那些小说里,神出鬼没的“影卫”们,不知道在现实中是否真的能够存在。
而看着她热切的神色,狌初九便想尽可能久的留住她对自己的兴趣与注意。
他弯起了眼睛,拉长了声音,逗弄道:“不……告诉你。”
姚玉容也不气恼,仍然兴致勃勃,只是挑了挑眉头,半信半疑道:“你该不会……是根本就没有跟上来吧?”
“你就这么想我?”狌初九并没有生气,他戏谑道:“你猜?”
可是当他要告诉她:“好啦,其实我藏在……”的时候,姚玉容却又连忙打断他,不停的摆手,“别告诉我!别告诉我,我要自己发现。我明天还要继续找你。”
“好吧。”既然她都这么说了,狌初九只能笑着闭嘴了。她把他当做一个乐趣,一个能让她高兴的存在,并且愿意继续将目光追逐着他……
狌初九就忍不住心想:那又有什么不好?
他一边觉得她可爱,一边自觉地掀开被子躺上铺满皮毛的床榻,暖好被窝,一边看着身形高挑的少女褪下宽大的大氅……这可不是因为他偷懒或者服侍不周,主要是姚玉容自己不愿意。
众所周知,谢安在自己的贴身侍女死后,便一直没有再找人贴身服侍过,所以才有那位侍女或许是“他”唯一心爱的女人的传言。
总之,就连狌初九这样知根知底的人,想帮她换衣服,她也拒绝了。
因此,他就只能先躺在床上,看着她脱下了御寒的厚重外套后,只穿着一袭白色中衣,在即使烧着四五个火盆的帐篷里,也依然瑟瑟发抖的扑进他怀里。
狌初九很快就掀开被子,把她整个人都罩了进去。
怀中的纤细骨感,与平日里刻意伪装出来的挺拔身形相比,更显得差异巨大。
他搂了搂她的腰,皱眉道:“你是不是最近又瘦了?”
姚玉容抱着一个人肉暖炉,缓缓地吁了口气:“瘦了多好!……可能是最近没什么胃口吧。”
“哪里好。”狌初九显然无法理解她对纤细的爱好,他圈住了她的手腕,只觉得自己好像只要稍稍用力,便能将其折断。“一点也不好。你想吃什么?我明天去给你找找?”
姚玉容笑了一下,把自己在他的怀里埋得更深了。她没回答,他便也不再继续问下去,只是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默默把这件事情记在了心里。
下一刻,她提起的话题,便跟他没有关系了。
她说:“今天璋儿跟我说,他对那两个问题有些想法了。”
“嗯?”
“他跟我说,国法维护的是……礼。而君王的责任和义务便是……以身作则,成为天下表率。”
狌初九对这个并不怎么感兴趣,但他顺着姚玉容问道:“这个回答好吗?”
姚玉容笑了笑,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你不知道,我当时听见这个回答,真是心里一个咯噔,就怕他是个理想主义者。”
狌初九虽然不是很清楚什么叫做理想主义者,但不妨碍他简单粗暴的说道:“那就换掉他。”
“你说的真是好轻易啊。”姚玉容忍不住笑了,却没有当真,“其实也还好……他之前接触的都是这些知识,这么回答也并不奇怪。”
谢璋虽然聪慧,但毕竟年岁尚幼,回答稍显浅薄与幼稚了一些,也不是不能理解。想想她十一岁的时候,都还不知道“政治”到底是什么呢。
“我问他,何为礼?他说,便是天下万民,各安其职。农民耕田织布,商人贩运货物,士兵从军服役,百官尽忠职守,子女孝顺父母,臣民忠心君王。说实话,听他这么一说,我才松了口气。”
“怎么?”
“因为我之前想好的答案,是稳定。我觉得,国法维护的是稳定。所以璋儿这么一解释‘礼’,我就说,这其实便是‘秩序’。维护秩序,也就是维护稳定。而君王自然是要以身作则,但在那之前,更重要的责任是,确立符合大部分人利益的秩序。”
狌初九问道:“所以,他符合要求了?”
“还不能这么快下定论……不过,至少有一个好的开头。”
“那你怎么跟他说的?”
“当然是夸他啦!”姚玉容笑道:“难道我要骂他不成吗?”
她轻轻的道:“当然,我也补充了一些。”
那时,她觉得自己有点偷换概念的嫌疑,说完“礼”即是“秩序”,君王需要制定秩序后,姚玉容问他有没有什么感想。谢璋沉默了很久,才有些迟疑道:“什么是,符合大部分人利益的秩序?”
姚玉容反问道:“寒门与贵族,何者多,何者少?”
谢璋迟疑道:“寒门多,贵族少。”
“那么寒门与平民,又何者多,何者少?”
“……平民多,寒门少。”
“那么,我们假若,天下共有一百人,二十人为贵族,其余的皆为平民。如今的秩序,便是这八十人供养着这二十人。假若这二十人建立的秩序,能够让一百人都吃穿不愁,这秩序,就是符合大部分人利益的秩序。假若这二十人建立的秩序,让这八十人饥肠辘辘,衣不蔽体,朝不保夕,只让这二十人衣食无忧,那么这秩序,就注定会被推翻……终有一日,那八十个人会意识到,他们有八十个人,而那些让他们吃不饱,穿不暖,却什么活都不干的贵族,只有二十个。”
“之前的连年混战,就是因为那二十个人已经从八十个人手里拿走了太多东西,当资源倾斜不平衡到了极点,就必然会导致资源重新分配的战斗爆发。很多人认为科举制会导致国本动荡,但正好相反,这能缓冲资源争夺的尖锐矛盾,可以令资源在和平的状态下,进行流通,而不会导致过分倾斜。”
“这么说,你明白吗?”
姚玉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谢璋蹙着眉头,努力消化了一会儿,“……我明白了。”
“所以,秩序不是一成不变的。为君者,要顺应时代的变化,顺应人民的需求,不时的做出更改,否则僵化的制度,只能滋生出腐败和朽烂。”
“璋儿,记住,只有每个人都可以发挥出自己才能的社会,才是有活力的社会。一个人只看能力,不看他出身贵族还是寒门的世界,人人平等的世界,才是最美好的。”
“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给每个人学习的机会,而为了给每个人学习的机会,就必须大力发展科技生产力才行……”
说着说着,内容就越来越发散了起来,等到最后分别时,谢璋整个人都因为被塞入了太多新的知识,而显得有些怔愣。
这本该是个用美梦好好消化一天疲惫的夜晚。
但深夜不知具体时间,突然一阵马蹄声如闷雷逼近,骤然爆发出的喊杀声,咆哮声,尖啸声,瞬间击破了人们的沉睡。
一时间,仿佛一锅沸腾的滚烫汤汁,在天地间沸沸扬扬的泼洒了出来。
狌初九迅速的翻身而起,多年的舒适生活,并没有完全磨灭他的警惕与戒备。他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帐篷外的动静,脸色就猛地凝重了起来,“是营啸!”
他自己还来不及穿好衣服,便先将姚玉容挂在一旁的衣物一把搂在了怀里,转身放在了床上。“快穿好衣服。我出去看看。”
夜晚的草原极为寒冷,狌初九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中衣,鞋子都没有穿好,便只从床边抽出了自己的长枪,向着门口警戒。
姚玉容也是第一次碰见这回事,她生平最怕冷,却也知道如今情况容不得半分松懈。
她速度飞快的穿好衣服,又穿好鞋子,狌初九便回来了。
他眉头紧皱着道:“有一队部队趁着夜色冲进了营地。外面乱的很,我们的人暂且能挡得住,但是这里太危险了,我们要准备突围。”
姚玉容冷静道:“你先去把衣服穿好。”
狌初九点头去了,然而却见她径直的向着帐篷外走去,不由得一惊:“你去哪里?外面很危险!”
姚玉容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安抚的笑了笑,随即认真道:“我不可能把这么多人全部扔在这里。”
“谢安!”狌初九气的脸色煞白,就要伸手抓住她,“流烟!”
但姚玉容只是加重了语气,又强调了一遍:“快点穿好衣服!”
她闪过狌初九的手,一转身就出去了。
只见屋外漆黑一片,点在营地中的火把,此刻却成为了肆虐的帮凶,火光在处处蔓延,与那些恐惧慌乱的人影相互交织成一片,投影出无数鬼魅般狂乱的阴影,更加激发出人类心底的恐惧与戾气。
无数人在仓皇奔跑,撞在一起,倒在地上,被踩踏着发出惨叫,或丧失理智的扭打在一起,充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邪异。而在这地狱一般的场景中,有几百个骑着马的身影在狂笑,在怒吼,高举着大刀,宛如死神一般,凶残冷酷的收割着人命。
而守在帐篷外的侍卫们层层叠叠护卫着她的所在,宛若暴风雨中屹立不倒的礁石群,默然无声,却坚定不移的抵御着那些狂乱的汹涌巨浪。
见状,姚玉容下意识的便感到头皮一阵发麻,毛骨悚然。这时,狌初九已经匆匆穿好了衣物,冲了出来,他焦急的正想说些什么,却被她紧紧地握住了手,因而一时愣怔了一下。
而紧握着他的手,似乎也给姚玉容带来了巨大的勇气与力量。她深深的吸了口气,不假思索的沉声道:“别动!”
(空谷传声)。
于是纷扰杂乱的战场之上,明明如此混乱不休,却好像在一瞬间变成了幽静的空谷,只有唯一的一个声音,在耳畔如此清晰的响起,经久不息。
“别动!”
人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是无法理解过于复杂的讯息的,而在黑暗之中,人的恐惧会被放大到最大,即便一时停滞了动作,也绝不可能持久,更别提人群中还有一群身份不明的敌人在肆意攻击,在强烈的求生欲下,人人自危,人人想要自救,就必然会爆发出更大的混乱。
因此,紧接着,姚玉容便又使用了一张(曦晖朗耀)。
(曦晖朗耀):太阳的光芒照耀着天地。
一时间,辉光大盛,天地间一片光明,驱散了那令人恐惧的黑暗,仿佛瞬间从深夜,来到了朗朗白昼。
这张卡牌,在此之前,一直都是姚玉容有时候觉得蜡烛累眼睛,所以用来延迟天黑的时间,好能多批些奏折用的。但没想到,此刻竟然能在这种场合下派上用场。
光明驱散了恐惧,唤回了理智,人们虽然仍然惊悸疲惫,却终于不再混乱的自相残杀。而那些明显身着异服的骑士们,显然也被这变故给镇住了。
一部分人瑟瑟发抖着翻身跪倒在地,一部分人仍然骑在马背上,却茫然无措,还有一部分人调转马头,就想冲出人群,逃之夭夭。
这时,一个高大的汉子双目赤红的紧紧盯着姚玉容,大喊道:“别怕!别怕!她就是那个妖女,杀了她!杀了她!”
好在他喊的乃是西疆话,大多数人根本没听懂他都在说些什么,只见那队敌人似乎有了主心骨,慢慢的又聚合了起来,作为精英部队,护送队伍也不是吃白饭的。
哪怕刚从营啸里回过神来,就有将官开始高声嘶喊了起来:“保护监国大人!保护监国大人!”
这时,撒罕纳斯才带着谢璋露面……一发生营啸,他就立刻去将谢璋带了出来,突围而走了。但他们没有走远,时刻注意着大营这边的动向,就见一片漆黑之中,只有驻地这一块地方的天空,突兀的亮起,那场景说不出的诡异、神秘、令人震撼。
“看到没?”
估摸着大概是谢安使用了神力,撒罕纳斯没好气的对着自己怀中的少年说道:“我跟你说了,谢安不会出事的。”
谢璋被撒罕纳斯第一时间抢了出来,惊魂未定,下意识的便要回去找谢安,虽然他没有说明,但撒罕纳斯哪里猜不出来,他也许的确是担心谢安安危,但同时恐怕也担心他心怀不轨,此番行为不是救君,而是挟持。
当然,谢璋有这样的担忧也是正常,他们本就并不相熟,他又是异族之君。
若不是因为天山神女,他当初也不可能如此干脆的归附大梁。
此刻再一次的亲眼看见神迹降临,撒罕纳斯身旁的亲卫们,都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深深的弯下了腰,一手按在心口,虔诚的伏在了马背上。
撒罕纳斯也远远眺望着那个方向,神色复杂道:“天山神女护佑着‘他’。”
“天山……神女?”精神一直高度紧张的少年霎时也忘记了继续挣扎,谢璋愣愣的看着那黑暗之中惟一的光明,只觉得又惊又喜:“那么她一定无事了!快!我们快回去!”
本来就只是为了保护他才带他离开的撒罕纳斯自然无有不允,然而一回来,就瞧见一支骑兵宛若尖刀一般,砍入了人群之中,势如破竹,朝着大营主帐前的纤细身影,穿刺而去。
谢璋一时间吓得肝胆俱裂,差点惊叫起来。
撒罕纳斯抿紧了嘴唇,立即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羽箭,干脆利落的开弓对准了冲锋在前的敌人,然而他正要放箭,却见姚玉容突然飞了起来。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如果说之前的声音还可以被人当做幻觉,而天光乍亮也或许是陨石流星之类碰巧撞上的天气异象,那么这一次的“飞翔”,就准确无误的显示出了,“谢安”的不凡之处。
(鳞潜羽翔)。
只见那位年轻的贵人悬浮在半空之中,仿佛有一双透明的无形羽翼托着她的身体。
在耀眼的辉光下,她的姿态极美,而又极有威严。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所有人,却不见傲慢,反而神色悲悯,似有不忍之意。
人们惊愕的望着她,然后一个个谦卑而虔诚的垂下了眼眸,慢慢跪倒了一片。
最后只剩下一个人,明明已经僵立在地,满头大汗,却仍倔强的不肯屈服:“妖女……你这个妖女,毁了我的窝阔斤国!”
然后,人们只听见天空中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吊民伐罪)。
没有人知道,那队骑兵是如何被消灭的。
因为在场的所有人,当时都没有抬头。
人们只知道,后来神明重新降落在大地之上,令他们站起时,那几百个狂热的发起自杀式冲锋的骑兵,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对你们大梁忠心耿耿了吧?”
撒罕纳斯朝着谢璋没好气的挑了挑眉头,“……她是神的代言者。”
“不是。”一直都怔愣着,好像回不过神来的谢璋却突然开口反驳了。他猛地扭过头来,认真的看着他,一字一顿的纠正道:“她就是神。”
拥有这样的力量,明明可以将那些反对者全部化为灰烬,但她却一直容忍着,宽宥着。
无论是韦氏,还是那些贵族,甚至是南秦……
这是最大的仁义与德礼。
很快,事情的来龙去脉便都调查清楚了。当年窝阔斤国抢先在撒罕纳斯兄长的婚礼上,借着仪式发动了攻击,被姚玉容第一次显露“神迹”,歼灭了首领。
后来在她的扶持下,撒罕纳斯统领着察尔罕国,一统西疆,又并入了大梁。但有一些没有亲眼见过“天山神女神降”的窝阔斤国子民,觉得所谓的天山神女,不过是一个谎言,一个骗局。
他们在察尔罕国的进攻下,不得已逃向了草原的深处,苟延残喘。而这次听说谢安前来西巡,便决定夜袭突击,杀了她为自己的族人报仇,并制造北梁的权力真空,引起混乱,给其他的族人喘息之机,看是否能够找到机会,卷土重来,东山再起。
这完全是一次自杀式的冲锋,如果他们的目标不是自己,姚玉容觉得,都能称得上是壮烈了。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可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剩下的窝阔斤国的残党,就交由撒罕纳斯负责对草原来一次肃清与扫荡,不过,她明确表示,若有未伤人命,缴械投降者,既往不咎。
不过谁也没有想到,撒罕纳斯循着踪迹一路向西,竟然误打误撞的发现了一个以前从未有过交集的远西国家。
他随意带了些当地的奇妙特产回来,姚玉容就立刻又给了他一个新活……再回去一趟,建立起一条丝绸之路。
虽然不是很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既不用在帝都里闲的发慌,还可以在草原上纵马疾驰,这也太开心了!
而比他引入异域物种更早一些的是,在熬过了最初的一两年贵族反扑最厉害的时期后,科举制度也慢慢地稳定了下来。世家门阀的权势不可避免的受到了一些影响,被迫收缩,若是他们能够退让一步,愿意让出一些利益的话,一切的过渡都会非常平和。但最坏的打算,往往才是最现实的……
在几家门阀试图操控科举考试后,整个家族都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反而一下子让出了更多的利益,自己也元气大伤。
实在是得不偿失……然而大多数人总是心怀侥幸。
更不用提,主办这几起大案的,都是谢璋。
从西疆回来之后,他就越来越像“谢安”,他模仿她不紧不慢的动作,平静淡然的神态,简单素雅的穿衣风格,还有对贵族们的不屑一顾。
她带他看到了更远的地方,更高的目标……而不仅仅只是,巩固门阀们的利益。
谢籍从南秦归来,没多久,便宣布了退位。他成了太上皇,传位给了谢安。
在位期间,这位年轻的皇帝不费一兵一卒,合并了南秦。关于她究竟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历史上的说法五花八门,却始终没有定论,因为这件事情简直是匪夷所思。
难不成真的是和南秦君王两情相悦,于是真的“倾国”以博心上人一笑?然而史书记载,秦帝卢湛与皇后感情甚笃……
这一事件不知道延伸出了多少关于三角恋的八卦野史,又养活了后世多少编剧导演。
就算不提这件事情,梁太宗……也就是“谢安”……本身的存在,就已经是一个传奇了。
她在位的时间非常短,简直就像是为了接手南秦一样,合并事宜处理完毕,她就迅速的宣布了退位,将一个大一统的帝国,交给了谢璋。
而在她继位的短短几年中,她创造了“青楼经营违法”、“女子也可以参加科举,选为官吏”的先河。
自此,这位传奇人物,便在史书中失去了踪迹。
官方记载她后来隐居不出,却没有详细说明具体情况。民间传说,她带着自己的男宠乘船出了海;也有说她前往了西疆,如周天子一般,一路西行;还有人说,谢安被发现了是女人,从此之后便被困于后宫……
不过,事实上,姚玉容只是全国到处旅游去了。
她曾在南疆、西疆,都发出过“如今危机四伏,多年以后却只是个普通的旅游景点”这样的感慨,因此决定身体力行的去证明自己的想法已经成为了现实。
麒初二气的直想把将军一职扔到一边陪她一起:“这路途也太遥远了!”
而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宰相九春分也是咬牙切齿:“你把我骗过来处理政务,自己掉头就跑?你的良心呢!”
但是这两位都被姚玉容以“谢璋需要你们。国家需要你们。万一哪天我要发起政变了也需要你们。”为理由,死死的按了回去。
而终于来到了北梁的凤十六安顿好了家人,毫无负担的加入了旅行小队。
他微微笑着说:“我可以保护你。”
闻言,凤惊蛰在一旁抱着自己久违了的武器,一边磨着刀,一边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狌初九就更直接了,他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挡在了姚玉容的身前,对凤十六比了一个巨大的叉:“……不需要!谢谢!不!需!要!”
除此之外,还有凤十二。
他被软禁在寺庙中这么多年,表面上看起来已经无欲无求,私底下的小动作却不知道有多少,姚玉容在的时候还能压下去,但谢璋刚刚继位,她有些担心他会趁机发难,便干脆一起带了出来。
凤十六与他一辆马车,也好照顾和监视他。
只是这些年来,他的外貌越发的仙风道骨,出尘脱俗,走在大街上,次次都会被近些年来越来越大胆直率的女孩们团团围住,寸步难行不说,还容易被挤散。
万一他跑了,那就更加麻烦了。
狌初九出主意道:“要不给他带个手铐?”
凤十六道:“……系根绳索就够了吧。”
狌初九眼皮一掀,故意抬杠道:“他万一割断了呢?若是系在你手上,万一你把他放走了怎么办?”
凤惊蛰眯了眯眼睛,慢慢道:“为什么不直接毁了他的脸呢?”
凤十二听完之后,歪了歪头,决定自救一下:“来。”
他朝着姚玉容柔柔一笑,握住了她的手,“你牵着我,我哪里也不去。”
凤十六:“要不……还是镣铐吧?”
狌初九:“要不……还是毁容吧?”
凤惊蛰想了想,“还是毁容之后砍断手吧。”
(游戏结束)。
(本局主公获胜)。
(反贼卢湛游戏失败,退出房间)。
(内奸谢籍认输投降,退出房间)。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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