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鹦鹉突然说:“宝宝, 我爱你。”
天和:“知道了。”
关越:“这件事,我也朝我家里说过, 爸爸妈妈能够接受天和。”
闻天衡说:“关叔叔送我三弟去伦敦留学, 让你当监护人照顾他,你把他照顾到床上去了?那时候他才几岁?闻天岳,你管不到伦敦这么远,你连报警也不懂吗?!”
天和马上道:“我们在一起的时候, 我已经十八岁了!成年了!大哥!”
闻天衡:“……”
闻天衡气得发抖, 关越说:“大哥, 我是真心爱天和,我们都准备结婚了。”
闻天衡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俩居然是同性恋?关越, 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是同性恋的?你祸害别人去我也就算了,你把我弟弟搞上了床!”
鹦鹉大喊道:“关越死了!”
闻天岳:“哈哈哈哈哈!”
“同性恋怎么了?大哥, ”天和说,“我实在不知道你到底……”
闻天衡:“你这是赶流行吗?觉得英国人搞同性恋很新潮?很酷?这里是中国!你明明正常得很,是他妈关越这小子把你带坏了!关越!”
关越:“……”
“哈哈哈哈——”闻天岳幸灾乐祸道,“我就说吧?我就说!”
天和说:“总之,我爱关越!就这样!”
关越:“大哥, 我也爱天和,我会好好照顾他一辈子。”
闻天衡难以置信:“你们说这话不恶心吗?!你们是两个男人!”
“大哥, ”闻天岳放下报纸,诚恳地说,“这世上许多事,都是自己闲着没事干恶心自己, 你先停下恶心自己的这个行为,自然就不觉得恶心了。”
闻天衡起身,走到客厅,三人目光尾随他的背影,闻天衡拿起自己破破烂烂的背包,低头看,从包里翻出一包被压扁的烟,回到餐桌前,点烟。
家里自从父亲去世后,就再也没人抽烟了,天和找方姨点蚊香用的打火机,找出来一个,关越起身,拿了个珐琅茶碟给他装烟灰。
闻天衡低头看了眼碟子,天和给他点上烟,闻天衡吁了口烟雾,劣质的烟草味有点呛人,天和忽然感觉一瞬间就像穿越回了二十年前,父亲坐在旧家里,大家一起吃早饭的日子。
闻天岳说:“大哥啊,我看你还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我现在觉得咱们三兄弟都有病,真的,有病的人,就该去精神病院。你先进去吧,过段时间我来陪你,行么?”
闻天衡说:“这么说吧,我接受不了同性恋,我不管你们怎么想的,我就是觉得恶心。”
天和欲言又止,闻天衡说:“怎么?现在家里已经没有我表达意见的地方了?我连在自己家也要政治正确吗?中国还没开始政治正确呢!”
“有。”天和已经不想再扯下去了,他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关越马上朝天和使眼色,示意他冷静,天和却道,“谁也别打断我!大哥,昨天晚上当我见到你的那一刻,有好长一段时间,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天衡叼着烟,捋起睡衣袖子,抱着胳膊,架在餐桌上,侧头避开天和的目光,烟雾呛得熏眼睛,含糊地说:“想什么?”说着一手抬起来,挠挠自己鸡窝般的乱发。
“我有好一会儿在想,”天和说,“这是你吗?会不会是我的竞争对手派来,冒充我哥的卧底?”
“哦?你们还有仇人吗?”闻天衡说。
天和:“有,现在商业竞争很激烈……我想说的是,我居然会怀疑你是谁,那一刻我觉得有点难受,没记错的话,咱们已经有二十年没见面了吧。”
“唔,”闻天衡说,“我在为国家办事,我没有办法。是大哥对不起你们,但这不是你成为同性恋的理由。”
天和:“我对你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了。”
闻天衡摘下烟,按灭,又点了一根,点头道:“那会儿你才四岁,记不了多少事,能记得我是你大哥已经不错了,没多少感情。”
天和:“二十年啊,从四岁到二十四岁。现在的你对我来说,真的太陌生了。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关越收拾了东西去洗碗。
“哎!等等!”闻天衡说,“关越,你就这么把没吃完的倒了吗?别浪费粮食,放冰箱里吧!下一顿还能吃呢!你看你们这生活过得真是……”
闻天衡又转头注视天和,两人沉默良久,闻天衡道:“还有什么说的吗?不认识我,可以理解,是我太着急了,没有考虑你的感受。”
天和:“但是你知道我是怎么确定你是你的吗?”
闻天岳看了天和一眼,闻天衡抬手,出示他的手环:“因为它?现在世界上能做出来的人,应该一只手能数得过来吧?”
天和:“不,当然不是,因为看着你的时候,我会觉得血液深处有种共鸣,所以知道这个人就是你。”
闻天衡似乎在思考。
天和:“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和关越的感情,如果你实在不能接受,觉得不舒服,我们暂时搬出去住一段时间也没关系。”
闻天衡说:“宝宝,你老实说,是不是关越强迫你,才做出这种事的?”
天和:“没有!”
“大哥,”闻天岳说,“你到底听没听懂宝宝的话?你是不是搞研究搞得脑子轴了?”
闻天衡说:“我不像你们人精!说话藏着掖着,有什么暗示,麻烦明说行不行?”
闻天岳拿了大哥的烟,自己点了根。天和心想算了,交给你吧,起身去和关越一起洗碗。
关越把吃剩的小菜放在一个盘子里,看了天和一眼,天和实在没办法,找出保鲜纸,收进冰箱里。
“大哥,平心而论一下,”闻天岳说,“你一走就是二十年,想回家,现在问题出在,我们认不认你当大哥!你没资格来管我们,你就没管过我俩……”
“二哥,不要这样!”天和转头。
闻天岳忽然笑道:“哟!怎么?坏人还是二哥全帮你当了,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这些年里,哪次得罪人的事不是我去替你做的?咱们家就是卡拉马佐夫兄弟,老三,拿好你的小天使剧本吧。再插一句,可要让你老公加一百万了!”
闻天衡:“……”
“你不在家的这些日子,你知道我们俩相依为命,是怎么熬过来的吗?”闻天岳说,“epeus从爸爸手里到我手上,你知道我有多焦虑吗?你啥事儿不做,眨眼就消失了二十年,现在我不管你是退休了还是被炒鱿鱼了,倒是知道回来当一家之主,指手画脚了。别的不说,就说关越那小子,宝宝在英国读书那几年,确实是他照顾,那几年里,他离家求学,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伦敦,我在国内拼死拼活地赚家业,你又在哪儿?”
“融资、政府关系,”闻天岳,“和竞争对手拉锯,这些年里,你做什么了没有?回家回家,要不是我们在这儿撑着,这房子还等你回来住?早就改换主人了吧!哟,你还嘚瑟呢,还会开锁了,进门不被ak爆头,算你命大!”
天和有点听不下去了,关越却示意天和不要插嘴。
闻天岳说:“我们不需要一家之主,大家都是婚生子,成年人,谁也别教训谁,你愿意呢就在这儿住着,不愿意么,真要坚持当大哥教训人,行我们走。我回旧家去,和秋一起生活,他俩真想搬出去,分分钟的事儿,就这样。”
“以及,”闻天岳又道,“现在的一家之主是那个在洗碗的你弟夫,epeus撑不下去的时候,靠他的钱、他的本事,才活下来的。我虽然不待见他,可他有多大义务帮咱们家?还不是因为宝宝?我劝你稍微尊重尊重人家,你对这个家,没有任何贡献,大伙儿尊敬你,客气一下,你就别太当真了,简直尴尬死个人。”
闻天衡:“哦是这样么?那还真得感谢关越了。”
关越只是心平气和地把盘子洗完递给天和,天和擦了盘子,放回消毒柜里去。
闻天衡说:“那确实是我没礼貌,咱们家就像一个小社会,谁有钱,谁出钱多,谁就是老大,失敬失敬,现在懂了。”
闻天岳:“……”
关越忽然嘴角勾了下,天和已经快郁闷死了,心想你这家伙居然还笑得出来,转念一想,明白了关越的意思——你大哥、你二哥,嘲讽人的态度和你简直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闻天衡一笑道:“关越现在是最有钱的吧,这么说来,被奉为一家之主,确实没有什么悬念。”
关越:“没有这个说法,二哥言重了,你们都是我的家人。”
说着闻天衡把那包烟抽完,起身,拎了包,把半湿的衣服收进一个超市的塑料袋里,提在手上,转身时,天和站在客厅里。
“一定要这样吗?”天和说,“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样?我好难过,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
闻天衡:“你真想听我说实话吗?说了实话,对你们的伤害也许会更大。”
关越在沙发上坐下,说:“大哥,不要走,我还有事想问你。有个朋友,也想介绍给你认识。喝两杯?”
闻天衡:“我以为我回到的,是二十年前的那个家,我太不识趣,没发现我已经变成一个不合时宜的人了,见谅。”
关门声响,闻天衡离开了家,留下沉默的三人。
一个小时后,天和靠在沙发上,与二哥沉默相对。
“你想问他什么?”天和说,“普罗的事吗?”
关越换了身运动服,匆匆下楼,追了出去:“我只是想问他这二十年里过得怎么样。”
天和想起,他们甚至没有人问过大哥这些年里的生活。
闻天岳气得不行,一脚踹了下茶几,把茶几踹到一旁,说:“他一回来就打架,要么就教训人,给我们好好说话的机会了吗?”
茶几上放着的小盒子掉了一个下来。
闻天岳看了眼小盒子,把它踢到一边去。
“大哥给咱们带的礼物。”天和去捡了回来。
天和依次打开八个盒子——全是奖章,每个小盒子里有一枚:国家科技发展卓越贡献奖、杰出青年科学家奖、中科院青年导师优秀奖、登月任务杰出研究员、悟空三号探索者杰出贡献奖……
“有钱人家里过日子过成这样的,也就咱们一家了吧。”闻天岳有点绝望地说。
天和:“我都不知道招谁惹谁了,老天爷怎么成天给我出这种超纲题啊!这还有没有天理了!还有没有人性了!上天不是有好生之德吗?放我一条生路吧!唉!”
闻天岳:“今天要上班吗?”
天和疲惫不堪,起身道:“还得上班去。”
上班啦!上班啦!年初八上班啦!
江家上下,兴高采烈,集体欢送本家少爷去epeus当前台,开始第一天的正式上班生涯。
佟凯家的奔驰停在门口,过来接江子蹇。
“第一天上班,不要太招摇,低调一点。”江潮生朝大家解释道,“好,大家回去吧!”
佟凯说:“你看,涨了吧?”
江子蹇看自己家股票,开盘涨停,心情很好,虽然也不怎么关他事。佟凯说:“还好没让人看见昨天你那蠢样,否则今天铁定跌。”
江子蹇嘴角勾了起来,没有接佟凯的话,佟凯忍不住又道:“你说说你,成天都在干吗?别家小孩都在忙着学东西,继承家业……”
江子蹇:“又开始辅导我了啊?”
佟凯:“……”
佟凯打方向盘,拐进产业园,与天和家的宾利一起怼在公司外停车场的入口处。
两辆车一起退后。
佟凯:“……”
两辆车又一起上前。
天和:“……”
佟凯摇下车窗,看着天和,天和说:“副总先请。”
佟凯:“不不,二老板先请。”
江子蹇:“要迟到啦!”
“你男人呢?”佟凯说。
“哄人去了。”天和下车,百无聊赖地说。
天和进公司,点了点头,epeus年节重新做了一次大扫除,窗明几净,春光灿烂,quant们三三两两正喝咖啡,讨论进度,花园里拴着廖珊的狗,阿拉斯加见人就使劲摇尾巴。一楼的大会客室里等了一群人,各自抱着电脑,天和好奇进去看了眼——全是客人?
佟凯知道是来找越和拉投资的ceo和独立创业者,说:“关总今天有点事,各位和我们的投资经理聊也是一样的。”
“这么多人?”天和低声道。
佟凯:“今年银行贷不到款,都缺钱,让经理们去处理。”
“关总今天会迟到一点,”天和朝总助说,“也许下午来发开工红包,也许今天不来。”
梅西小心翼翼地说:“闻总今天不来吗?”
天和也小心翼翼地抬起手,在梅西面前晃了晃,试探道:“你看不见我吗?”
梅西:“我是说天岳总……”
天和莫名其妙道:“他来干什么?”
梅西:“商务副总的办公室都给他准备好了,大老板安排的。”
天和才知道这事,点点头,示意不用管他。
“嗨——二老板!准备开会!我们有些内容需要找你确认一下。”
吴舜上了二楼,天和把东西放下,示意马上。
佟凯去通知准备行政会议,梅西把一叠开工红包取出来,廖珊、冯嵩与几个单身没回家过年的quant,年初五就已经过来上班了。
“要开始批|斗我吗?”天和说,“随时欢迎。”
天和年前在公司给廖珊与冯嵩开了加拿大服务器的部分权限,这下感觉来了一群好奇的猴子在服务器上开始翻箱倒柜。
“那我做什么?”江子蹇跟着到了天和办公室前。
佟凯:“你当前台啊,去前台坐着,前台做什么没学过吗?”
江子蹇想起来了,赶紧去前台坐下,梅西给他一个水壶,说:“你可以四处给植物浇浇水,注意有没有客人来。”
江子蹇简单培训了下,应当不会出太大问题,往前台后面一坐,顿时整个epeus的大门口,就有种闪闪发光的感觉。
天和进了程序员们的会议室,大家各自坐下,吴舜按了投影,将四面玻璃墙调暗,廖珊叉着腿,说:“闻天和,我们经过两天的分析,觉得你做的程序,有很多问题……”
冯嵩也叉着腿,说:“不过我觉得廖珊的很多问题没提到点子上。”
两名主程序带着身后一群小弟,各自惴惴不安地看着天和,天和笑了起来,说:“一个一个来吧,我不怕挨骂,我知道,确实有很多问题,随便说。”
于是廖珊与冯嵩一句我一句,开始剧烈地攻击天和,花房外,阿拉斯加则扒在落地窗上,努力地想进来找他们玩。
廖珊这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当大哥的女人,没想到最后自己活成了大哥,也已经放弃挣扎了,于是以大哥的姿态,开始指点闻天和。
天和开始是虚心接受建议的,但剧烈的批评半点不留情,吴舜还把天和的代码直接投了出来,感觉完全是被一群程序员公开处刑。
天和当场就很想把廖珊拿起来当武器砸死冯嵩,深吸一口气,忍住,全程微笑着点头。
“所以你的问题不在于引导公式和算法,”廖珊说,“在于你喜欢用一些高大上的概念,来给你不懂的东西,进行一个强行的解读。”
冯嵩:“这个话就有点过了,毕竟咱们自己有些地方也看不懂。”
廖珊道:“可是我只针对我看懂的部分,对么?我不像你们不懂装懂,要么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段是什么意思?不懂你还敢下手改啊?”
接着廖珊又和冯嵩吵了起来,天和早上刚和大哥吵完一架,第一天上班,做的这两个核心系统,又被两名手下大将批得一文不值,当即生无可恋,想死的心都有了。
吴舜说:“你俩先别吵,现在不是窝里斗的时候。”
接着廖珊与冯嵩又一致对外,开始批评天和。天和花了这么一大笔钱,请了两人回来骂自己,一时被骂得头昏脑涨,想去跳楼了。
廖珊:“你还笑得出来?按现在这个情况,今年第三季度根本不可能试用!”
天和诚恳地说:“好,行!现在怎么办?给条活路吧!修改方案有吗?”
冯嵩说:“量化交易模块,我做了个简单的,产品总监没意见就签字画押。”
廖珊:“分析系统全部大改,保留核心框架。”
天和看了眼投出来的技术方案,沉默不语,用接近半小时考虑,其间众人各自起身去喝水吃零食。吴舜正想解释下,但天和一看就懂,最后说:“可以,先按你们说的做,细节部分咱们再商量着来。”
廖珊与冯嵩于是点了点头,吴舜无奈道:“按我最初的意见呢,最好不要这么激进。”
“你就是在事业单位待久了,习惯当和事老,”廖珊说,“什么都糊糊补补的,补完以后六七十分就交差了。咱们是个新公司,技术底子不打好,又用从前的版本,拿新东西往上糊,糊出来个四不像,有什么意义?”
吴舜耐心道:“我要考虑产品进度,考虑成本和预算的!”
“没有折衷的方案。”天和说,“我赞同这一点,凑合着做,不如把以前留下的疑难杂症一起根治掉。”
天和心想我要炸了,我得找个没人的地方缓一缓,买个挖掘机把这个公司给拆了,而后道:“好,先就这样,成本预算吴舜你重新做一版,给关越看吧。”
廖珊:“关越对成本管控太严格了。”
冯嵩:“一群投资人等着用咱们的软件,到时铁定要狂催进度,我不想太赶进度,凡事还是想想清楚。”
廖珊:“他就是对你特别铺张浪费,到了项目上简直就是只铁公鸡!”
天和不想把战火引到关越身上来:“我负责说服他,不会有问题!否则我提头来见。”
廖珊本想说“好”,但转念一想还是先确认下,免得被天和套路,又问:“谁的头?”
天和本想说提冯嵩的头,没想到廖珊也不含糊,只得说:“江子蹇的。”
廖珊:“我要个前台的脑袋干吗?挂墙上当鹿头摆设吗?”
天和:“那吴舜的头可以吗?”
廖珊:“这个倒是可以的。”
冯嵩:“行,就这么说定了。”
吴舜:“……”
天和开完会,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关越还没来,投资经理们根本不在意老板在不在,各开各的会,轮流分配任务,几个找到投资公司的团队已经开始做交叉评估,佟凯则在听法务团队汇报越和公司准备投的几家公司的问题。
上班第一天,两家公司简直轻车熟路,自动运转起来。
天和回到办公室,看了眼普罗排出来的日程,开始做今天的事。
佟凯敲敲门进来,吃午饭了。
天和看完邮箱里密密麻麻的邮件,大多是技术问题,行政相关发给了关越并抄送他的全部不管。
二楼,大家各自坐下,江子蹇打开饭盒,佟凯说:“你一个前台跑楼上来做什么?”
江子蹇:“不行啊?有本事别吃我家的饭?”
天和:“……”
江潮生听说宝贝儿子来epeus与越和上班,特地送了关越一间食堂,正开在园区里头。吴舜过年闲着没事干,于是写了个点餐下单系统,挂进了公司电脑里,这样大家到了午饭时间,直接点餐,可以去食堂里吃,也可以让送过来。
“搞不好这食堂最先盈利,还能养全公司呢,”江子蹇说,“今天生意超好啊。”
众人:“……”
吴舜:“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闻总想什么呢,还在想技术问题?”
天和:“不,没有想技术问题了。”
江子蹇笑道:“想关越啥时候来吗?人呢?”
天和淡定地说:“也没有想关越。”
佟凯:“那想啥呢?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天和深吸一口气,两手撑在桌下,怒吼道:“想死——!”
“不要掀桌!”众人忙道,“你一掀桌大家都没的吃了!”
天和原本设想的是,中午起床,到公司来,吃个午饭,端着咖啡,优雅地穿梭在程序员们的工位间,做一下技术指导。下午茶会上,大家各自聊聊代码,各抒己见。
结果第一天来就被吊在耻辱柱上,把他设计的框架投出来供一群人围观,有种当着全公司的面念关越十四岁时写的小说,再让员工轮流发表读后感的体验,天和都想下午就辞职不干了。
静了三秒后,众人又各自开始吃饭。
普罗:“这个时候来首巴赫,可以舒缓心情。”
接着,二楼总经办活动区里,响起了巴赫的曲子,于是大家摇来晃去,随着音乐的节奏感,用完了午饭。
佟凯:“有事找你商量。”
“非公事没空。”天和推开办公室的门,说,“先把邮件回完。”
天和回了两个小时的邮件,许多技术问题还详细地写了回复,终于全部发出去了,接着又是一堆融资、进度的评估报告,天和看也不看,把剩下的打包给关越,让他去折腾,下楼看程序员们。
所幸大家虽然一起嘲讽了二老板,各自却心知肚明——原先版本不尽如人意不假,却也不是其他员工能做出来的,提意见总比解决意见容易,看人挑担不吃力,自己重写一次核心框架就知道有多难了。整个公司里,天和处于可以吊打包括冯嵩在内所有技术人员的水平,也正因如此,今天的主力战斗人员,只有廖珊来肆无忌惮地嘲讽他。
冯嵩的量化交易组还好,天和巡完一圈,再去看廖珊,廖珊周围站了一圈人,正在开会,天和旁听了一会儿,没有打断她的思路,决定整理出一封邮件给廖珊再私下细谈,便抱着电脑到花房里去,戴上耳机。
“我害你被嘲笑了,”普罗说,“真让我伤心难过。”
“不,”天和却说,“你在我心里仍然是完美而伟大的。”
先前除了核心框架,许多问题都是在普罗的协助下解决的,普罗说不上完美,但正是这种不完美,才令天和觉得完美。
普罗:“你打算开始写木马了吗?”
“是的,不过木马对我只是小事一桩,我想或许可以为你升个级。”天和说,“顺便打上几个补丁。”
普罗:“我感觉已经快到自我升级的时候了,再一次升级后,我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隐约有一点害怕。”
天和思考片刻,也许是今天廖珊的无情抨击,触发了他的某个念头。也许是普罗上一次的不辞而别,让他想到了有关它的许多问题。
普罗:“我的自学习机制,让我从你,从关越、从子蹇与佟凯、吴舜……天岳、天衡身上,学到了太多东西,我预感很快便将迎来我的第四次自主升级。”
天和有点迷茫地说:“可是我总觉得自己没有什么是教给过你的,除了偶尔让你看看笑话之外。”
普罗:“哦不,亲爱的天和,核心系统中,最重要的一点,我现在还未曾完全了解,但它的答案,已经很近很近了。上一次离开你时,我本以为我已经达到自升级临界线,至少在服务器被关停之前,我能让你看见……”
天和:“你这个骗子,你只是见忽悠我忽悠不下去了,跑去忽悠关越而已。”
普罗:“我保证不是……但现在,我又突然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天和:“你在矫情个什么?”
普罗:“也许成为4.0之后,就不再是你所熟悉的那个我了。”
天和:“人类终其一生,都在不停地升级。回头看当年,关越不再是曾经的关越,我也不是曾经的我。但我们依旧深爱对方,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
普罗:“但天衡的变化,令你觉得大不一样。”
天和停下动作,想了想,说:“骨子里还是一样的,你看谁来了?”
关越把车停在公司花园外的停车场上,终于来了,而从副驾驶位上下来的,还有闻天衡。闻天衡换了身三宅一生的衣服,戴着顶圆沿羊毛软帽,齐耳的卷发压在帽沿下,现出沧桑的络腮胡茬与深邃的双眸。
天和略张着嘴,傻眼了,他俩去了哪儿?关越还带闻天衡去买衣服了?
但天和看到关越与大哥一起来epeus,就知道自己最头疼的问题,关越终于替他解决了。事实上他一直相信兄弟里头,大哥是最喜欢关越的,接受他,只是时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