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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畅眼中的一点小麻烦,放在邓朴这里,可就是天大的麻烦。于你只是顺手之劳,于我可就是性命悠关,邓朴对于自己这一次受伤之后留下的隐患,本来已经绝望,晋升宗师无望,对他以及对邓氏家族来说,都是一次致命的打击,这意味着在将来的数十年中,与卞氏的斗争本来就落在下风的邓氏家族会遭到更大的打压。相比起舒畅所说的能治好他体内的隐疾,先前秦风所说的那两个条件,都根本不重要了。
“此话当真?”他霍地站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舒畅。
“当然。”看到邓朴的急迫,舒畅倒有些莫名其妙起来,他自然是不能体会到邓朴此时的心情,本以为前路已经是一片漆黑,却骤然之前在前路之上看到了一点光芒,那条本来已经隐去的大道又在他的面前徐徐展开,邓朴如何能不激动。“治个病而已,犯得住如此激动吗?”
邓朴呵呵一笑,他当然不会懒得向眼前这两个人解释目前邓氏遇到的困局,这说起来,又岂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的。“可是我如何相信你说得是真的,而不是俇我呢?”
“你这简直就是质疑我的人格嘛!”舒畅一下子跳了起来,从怀里啪地一声掏出一个布袋,哗啦一声在邓朴面前抖开,里面针、刀等一应器具明晃晃地几乎晃花了邓朴的眼。“我先替你诊治一番,如果有效,你便履行你的承诺,而我,则负责把你治好如何?”
“如此甚好!”邓朴点点头,将安如海邀约出来商谈边境局势,两军如何共处之道,于他而言,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但舒畅所言能治他病这可是事关重大,他当然得先试试水。
看着邓朴的模样,舒畅气乎乎的走到邓朴的大案之前,伸手敲敲大案,“伸手!舒某人说话,向来一口唾沫一个钉,今天居然被人怀疑,气死我了。”
邓朴微笑着伸出手去,放在了大案之上。大方地任由舒畅把住了自己的腕脉。
大约一柱香功夫之后,舒畅松开了手,皱着眉头沉思起来,看到舒畅的模样,邓朴反而担心起来。“有没有办法?”
邓朴是真担心从对方的嘴里吐出不中听的言论来,于他而言,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之火,如果就这样吧唧一下又熄灭了,那失望,只怕比先前更甚。
“说得甚么话!”舒畅不屑地翘起了嘴角,“我先前就说过,你这算不得什么大问题,我只是在想着,那一种方案能更快地见效而已。”
“真有办法?”邓朴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舒畅拍拍案上的工具袋,道:“你要是不放心呢,现在我就马上可以替你治一治,当然不可能立即把你治好,但以你的本领,当能体察到有效还是无效。”
“好,就这样办!”邓朴连连点头。
拈起一枚银针,看着在自己面前坦然褪去上衣的邓朴,舒畅笑问道:“邓将军,你对我就这么放心,不怕我这一针下去,就要了你的命?”
邓朴打了一个哈哈,却是根本没有回答舒畅的话。看了一眼对方的面色,舒畅不由有些懊恼,“好吧,算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先前秦风跟我说起落英山脉的事情,很是推崇你,我还不以为然,现在看起来,你能同卞无双分庭抗礼,并不是浪得虚名。”
邓朴微笑了一下,闭上了双眼,感受着那银针入体的奇妙感觉。
秦风安静地坐在一边,看着邓朴,心中却不由想起秦国的另一大势力的首领卞无双,自己虽然没有见过卞无双,但只消看看邓朴,便能大约猜出卞无双的风彩了,秦国地处边陲,穷得叮当响,但这些年来,却牢牢地与富裕的楚国形成对峙之势,也成为抗齐的主力,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秦国存在着他们吧。除了卞邓二人,在秦国,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存在,大帅李挚,能让卞无双和邓朴都服服帖帖的人,那该是何等样的人物?而反观楚国,虽然国富民亦强,但现在却已经开始渐显颓势,那些执掌大权的人物,又有谁能与眼前的邓朴比肩?安如海?现在是一个空头大将军。程务本,也被解决了职务,现在在兵部挂了一个闲职,想来想去,能与邓朴等人较量的人物,现在竟是无一能掌握着楚国的大权。
如果秦楚有朝一日相争,楚人绝对不会是对手,现在有齐人这个庞然大物在,双方唇亡齿寒,互相依撑,可一旦出现了什么变故的话,最危险的必然是楚人。
或者有一天,自己也可能站在他们的对面,当然,不会是为了楚国了。秦风在心头暗自想道,真有那么一天的话,那也绝对是为了自己。
屋内寂静无声,时间却在非快的流逝,大门处,给秦舒二人带路的牙将,曾几度悄悄地将头从门的缝隙内探了进来,他眼前的镜头却是他们的大将军****着上身,上身插着一根根亮晶晶的银针,宛如一个刺猬,跟着他进来的那个青袍人则是满头大汗,在哪里插,捻,拔忙个不亦乐乎,另一个黑衣人却是闭目端坐一边。
这是在给大帅疗伤吧!作为邓朴的心腹,他实在有些想不通大将军为什么会对来自敢死营的敌人这么信任,或者这就是大将军的神通所在吧,能让敌人也甘心情愿的为他效力。
太阳渐渐西斜,牙将将一拨拨前来求见邓朴的人全都挡在了门外,既然是替大将军疗伤,那就是天大的事情,也得等着这事完了之后再说。
屋内,邓朴的身上只剩下下腹丹田气海处最后一枚中空的银针,随着舒畅的轻捺慢压,针尾,细若发丝的黑血,正缕缕从中流出。
“今天就这样了!”两针轻轻一夹,银针已是脱体而出,邓朴却并没有立即睁开双眼,而是默默地运气游走一周,当他再睁开双眼的时候,看着舒畅的眼睛已经亮了起来。
“多谢舒大夫了,不过好像这不仅仅是治病了,舒大夫神技,这可是一份大人情呢!”邓朴道。
舒畅毫不客气的从邓朴的大案之上抽出一张纸来,提起毛笔蘸上墨汁,笔走龙神,一边看着方子一边道:“这可不是馈赠,说白了吧,我不想秦风再欠你人情了,欠你这样的人的人情可不是好玩的,你到时候随便出点什么麻烦,他来还人情的时候,都有可能会有大麻烦,所以嘛,治病的时候,顺手帮你理一理这些年你练功积存下来的沉疴,想来对你在武道之上能走得更顺利会有一点点帮助,这应当能抵偿秦风欠你的人情吧。”
“当然,不仅有,还绰绰有余,如果我真能跨过这道门槛,那可是我欠了你们的人情。”邓朴心情大好。
“欠我们的好,欠我们的好。”邓朴咯咯的笑了起来,“我们小门小户,就算有麻烦,在你们眼中,也是举手之劳。”
“秦风的麻烦也一定小不了。”邓朴大笑。“秦风有你这样的生死之交,真是他的运气。现在我有一点明白他为什么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跃升为九级高手了,有你这样的人在他身边数年,什么样的奇迹不会出现。”
舒畅却是摇摇头,“他这事儿,可真与我无关,如果硬要说有的话,那也是微不足道。喏,这是我给你开的方子,你今后还需要长时间的服药疗养方可,这里一共十个方子,你每月用一个,一副汤药三天。”
邓朴耸了耸肩,舒畅与秦风两人一说到这事儿便讳莫如深,他当然不会再去打听。“你们这事儿,我答应了,不过今儿个也晚了,约安如海也不是能一蹴而就的事情,今晚我设宴答谢舒大夫。”
“那敢情好,不过你这里有好酒吗?看你们可是穷得够可以的。”舒畅呵呵笑道。
“再穷也穷不到我这个大将军身上吧!”邓朴微笑道。“不管你想吃什么,想喝什么,不过都是我一声令下而已。”
“那我就不客气了!”听了这话,舒畅立时便来了兴致,摩拳擦掌起来,让邓朴不由自主地有些心惊肉跳起来。
就在邓朴设宴款待秦风舒畅二人之时,茂密的森林之中,一个头发花白,面相至少有六七十岁的老头儿,却绝对与以他外貌不相称的速度在林间奔跑着,一面跑,一边还大声地唱着小曲,不看样子,只听这声音,绝对不可能将这两样东西归类到一个人身上。这人便是敢死营的探子千面,擅于易容改装的他,现在经常潜出落英山脉去打探消息,今天如此高兴自然是有理由的。
杨义死了,辛渐离死了,程平之也死了,他们的尸体是在一天之内被送回到安阳城的,刚好在城中的千面亲眼目睹了那个壮观的场面,一溜儿数十口棺材进了安阳城。这三个人都是敢死营的大仇人,如何能不让他兴奋,高兴,现在的他恨不得插上双翅直接飞回到营地去。
因为杀死这些人的不用问,肯定是秦老大和舒大夫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