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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死不死的,赵婉兮又恰巧站在了这个方向,还道是对方发现了什么端倪,识破了自己的身份,心口下意识地就紧了一下。
这厢正提心吊胆呢,眼角的余光忽地一闪,便见着有人从她身边走了过去,怀中的襁褓中,正有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
那是一个已经不年轻的老宫女,怀中的襁褓也是明黄色,不用想,都能猜到这孩子的身份。
此前众人,包括赵婉兮在内,几乎所有人都在今日的主角欧阳华菁这位新晋皇后身上,竟没人注意到她。
此时乍然现身,也吸引了不少的注意力。
占着近水楼台的先机,赵婉兮反应慢一拍归慢一拍,视线倒是很及时。在对方走过去的时候,眼风一扫,朝着襁褓里头瞅了一眼。
也正是这一瞅,成功让她思绪复杂,心思有些五味陈杂起来。
好歹也是做过母亲的人,又岂会不知,出生三日的孩子是个什么样儿?
就这么抱出来吹风,这些人……心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还有那孩子,看上去好像……
不知是不是跟赵婉兮存了一样的心思,作为父亲,逐月心疼了自己的孩儿,脸色愈发不善。
望过来的目光如刺,似带着无尽的寒意。
即便不是望着自己,也依旧让赵婉兮感觉到了一股子彻骨的寒凉。
而那老宫女便在逐月如此的眼神中,案首挺胸坦然上前,当着众人的面儿朝逐月弯了弯膝盖,态度有几分奇怪的不卑不亢。
“皇上,皇后娘娘,老奴奉命将太子殿下给抱来了。您们瞧,他睡得正香呢。”
册封仪式尚未结束,对于这孩子的性别还有明显的疑问,都还没又最后的定论呢,区区一介宫女,便以“太子”来称呼,不可谓不大胆。
只是眼下,已经没有人顾得上去计较这些细节了。
孩子就在这里,不过是个出生不过三日的婴孩,也惹起了如此争端来。
别的也就罢了,偏偏还是性别这种,都没法改变的事情,底下众人的心思,不可谓不精彩。
公主?
皇子?
尽管明显不妥,但是有了欧阳晟乾这么一搅和,立在殿前的文武百官,皆有异动。
其中首位的一人,不知得到了什么暗示,略一含眉,便第一个站了出来。也没有多少踌躇,只朝着上首逐月拱了拱手,眉眼之间一派刚毅。
道一声:“还望皇上,皇后娘娘恕罪。”
说完,竟毫不顾忌地靠近那个抱着孩子的嬷嬷,以眼示意。
见状,那嬷嬷也没有丝毫不悦,不等旁人开口,单手固定着孩子,另外一只手解开了怀中的襁褓,以便对方查看。
短短的几秒钟时间,犹如凝固了一般,明明在场又那么多的人,却个个凝声静气,不发出半点儿声响。
有遥遥探头,明知看不见,还想着一窥究竟的,更多的人,注意力还是在那上前的官员脸上胶着。
看着他一脸严肃地张望,而后状似意外地怔愣了一下,旋即便笑了。
所有的微表情一气呵成,完美演绎结束之后,这才退回原位。
几乎吊足了众人的胃口,他这厢方才有所动作。
先是依旧朝着上首的逐月跟欧阳华菁两人拱了拱手,再调转矛头。
这一次,是直接对准了一开始站出来,质疑欧阳华菁生的是个公主,不能为储君的那位陈姓官员,看着他的眼神,就跟在看着隔壁家的王二傻子似的。
满脸的不屑跟挑衅。
“陈大人所言极是,历朝历代,的确是没有公主为储君的道理。
不说这不合规矩,就算是祖宗先皇们,也定然不会答应。
只是现下皇后娘娘所生的乃是皇子,册封为储君,又有什么问题?”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
能在这样的场合被受益站出来说话的人,心里头定然早就有数,又岂会在这样的大事上糊涂?
一听这话,虽然远远没有到满朝哗然的地步,但至少在那位做了出头鸟官员这里,就是蓦然色变。
一声惊呼,更是喊出了台上逐月的心声,在他已经锐利成冰锥一般的眼神中,官员到底还是心中不甘,几步上前。
毫不含糊地站在那个抱着孩子的老嬷嬷身边,抬手就要去掀开襁褓,手指刚刚触及到锦布,忽而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隐隐颤抖。
无奈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根本没有半点后退的余地,纵然气势逐渐消退了下去,他依旧还是咬紧了牙冠,继续动作。
有了别人先前那般动作,他再查看,也就方便了许多。
几乎是襁褓一掀开,该入眼的内容,便悉数入眼,下一秒,就见那位姓陈的官员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唰”地一下苍白了下去。
整个身体更是不住地颤抖,跟触电似的停不下来,不待抬头,“噗通”一声,瘫倒在了地上。
旋即又快速跪好,再无二话,连连磕头,口中直道:“微臣该死,是微臣自以为是不慎冒犯了太子殿下,还请皇上,皇后娘娘恕罪,请恕罪!”
汉白玉的地砖,洁白而坚硬,也十分好看。
惶恐使然,那陈姓官员每一下的动作,额头都实打实地磕碰到了地面上,不消片刻,点点红星已经出来了。
而上首的逐月,脸色眼神,已经不是阴沉所能形容的了的,只骤然扭头,凌厉地审视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女子。
眼见着尘埃落定,底下一众不明就里的群臣,已经在高声道贺,三呼万岁。
“臣等,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恭喜太子殿下!”、
震耳欲聋的话语内容,听着是那般的讽刺,就像是一个个无情无形的巴掌,一下一下毫不留情地直往逐月面上招呼。
距离的近,那人到底是个什么反应,周身煞人的气场已经足以说明,可惜有欧阳晟乾这尊大佛在场,便是逐月如何的不满,那股子阴沉,到底还是被完美地镇压了下去,连个水花都没起来。
那一刻,赵婉兮突然打心底里,开始忍不住同情起逐月来。
做人夫君,父亲,能到她这个份儿上,也是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