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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祥真想打开凤鸣舞的脑袋来看看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就算她想效仿赵幼君,但赵幼君的下场她也是看在眼里的,她怎么就会认为自己会比赵幼君更幸运手段更厉害呢?
凤鸣祥有心想将这些肺腑之言劝解给凤鸣舞听,可是看到凤鸣舞那只有仇恨而无半点亲人之间温情的双眼,他心里又是一阵无力。
什么时候,他与自己的亲妹妹之间变得如此生疏了?
是他太过疏忽这个妹妹,还是凤鸣舞在不知不觉间就变得这般陌生了?
凤鸣祥找不到答案。
他只知道,既然凤鸣舞已经打定主意,只怕他现在就算是把她打晕了带走,她也会想方设法的往汝宁侯府而去。
若是以前,在威远侯府还有长辈撑着的时候,凤鸣祥虽然不赞同凤鸣舞的选择,但一定会因为难舍手足之情而在日后凤鸣舞有事时暗中帮助她。
可是,如今凤鸣祥才是威远侯,他必须更多的为威远侯府的将来着想。
威远侯府的女儿,威远侯的亲妹妹,居然自甘堕落去汝宁侯府为妾,就算不提凤鸣舞还有个郡主的身份,只怕她从此以后也会被那些贵夫人们戳脊梁骨。
威远侯府毕竟还是要在京城长期生存下去,既是如此,就不可能不在乎旁人的眼光,若侯府仍将沦为妾室的凤鸣舞当作府里正经的姑奶奶般往来,只怕威远侯府立马便会被京城那些自诩要脸面的世族们排斥在外。
凤鸣祥强自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双眼闭上再猛然睁开,即使心痛与不忍犹存,他也在心里下定了决心。
一双冷眼看向汝宁侯世子。直到汝宁侯世子被看得浑身发冷,凤鸣祥才移开视线,转而望向凤鸣舞:“你真的决定了?”
问出这句话时,凤鸣祥心里其实还存着些希望,希望凤鸣舞会突然头脑清醒的改变主意。
威远侯府人丁单薄,他总共也就两个妹妹,自然不希望就这样失去一个。
只不过。凤鸣舞到底还是让他失望了。
双手紧紧攥住身上裹着的男式外衣。凤鸣舞睁大眼抿起唇,模样看起来异常的倔强。
“是的,我已经决定了。所以哥哥不要再想着劝说我了。”凤鸣舞语气坚决地道。
心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突然之间断开来,凤鸣祥心里先是一痛,然后又有种尘埃落定的轻松。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已经敛去了眼中所有的情绪。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干涉你的决定了。”凤鸣祥淡淡地道。
凤鸣舞闻言心中也是一松,她对这个哥哥虽然有很多不满。但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便是她心中有怨,也从来没想过要与哥哥彻底闹僵。
再则,凤鸣祥如今可是威远侯。有这样一个哥哥在她身后,纵然她在汝宁侯府只是一个妾室,也不会像其他妾室一样没有地位。
所以。与凤鸣祥之间的关系能像如今这样,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只不过。凤鸣舞显然放心得太早了。
她还正在想着今后在汝宁侯府的日子会是怎样的,耳边便传来凤鸣祥平静无波的声音。
“你今年也已经十三了,对你的将来想必也有自己的想法,我虽然是做哥哥的,也没办法替你的将来做决定,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劝你了。”凤鸣祥这样说着,然后话锋突然一转,“只不过,威远侯府不可能有个给人做妾的姑奶奶,所以,只要你踏进汝宁侯府的门,以后就不要再想着回来,就算你想回来,我也不会让你进门,我就只当,从来没有过这个妹妹罢了……”
凤鸣祥的声音轻轻回响在一片静默的房中,明明并不重的语调,却让听到的人莫名的就觉得心中微寒。
尤其是凤鸣舞,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向宽容待她的哥哥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个年代的女子嫁人之后,只有娘家才是最有力的依靠,只要娘家得力,就算不得婆家人的欢喜,至少也不会失了地位。
可若是如凤鸣舞这般,不仅为妾,又没有娘家人可以依靠,就算受了再大的委屈,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想到这些,凤鸣舞心里一阵阵的发慌,她先前虽然说得坚决,但那也只不过是仗着认为凤鸣祥不会不顾手足之情,如今见凤鸣祥话中竟然有了些要与她断绝关系的意味,最先慌的,便也是她了。
“哥哥……”凤鸣舞开口,想要打消凤鸣祥的念头。
但,凤鸣祥却不再给她机会了。
没等凤鸣舞继续说下去,凤鸣祥便继续道:“路是你自己选的,没有任何人逼你,既然这样,那你就自己为将来负责。今天你就先回侯府吧,改天与汝宁侯府定好了日子再把你送过去,也算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最后送你一程。”
说完,凤鸣祥不待凤鸣舞再说什么,又冷冷看了汝宁侯世子一眼,便愤而拂袖离去。
在凤鸣祥之后,慕轻晚轻叹一口气,却惹来凤鸣舞的怒视,原本到了嘴边的话自然也就没能说下去,她摇了摇头,再看了看紧抿着唇的凤鸣舞,亦转身出了房门。
再然后是凤止歌,她望向凤鸣舞,然后在凤鸣舞开口之前道:“不管如何,路是你自己选的,半点也怪不得其他人,将来若是有一天你后悔了,也只需要记住一句话。”
凤鸣舞从来都不愿在凤止歌面前低头,即使她现在的样子很是狼狈,听了这话也依然高高扬起头,等着凤止歌的下文。
凤止歌却没如凤鸣舞所想的那般出言奚落于她,就如很久之前她告诉凤鸣舞的那般,凤鸣舞从来都不是她的对手。
“自己选的路,跪着也得走完,你最好记住这句话。”凤止歌淡淡地道。“给人家做妾,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将来你若是一路走到底,说不定我还会因此而高看你一眼。”
凤鸣舞还没等到凤止歌把话说完,心里便猛然升腾起一股怒火。
她以为,凤止歌之所以这样说是想告诫她将来遇到事时不要再回威远侯府求助。
愤怒之下,她也顾不得后果。一句话便这样脱口而出。“凤止歌,我凤鸣舞虽然落到今天的地步,却也轮不到你来讽刺于我。你放心。既然哥哥都已经说了那种话,我就是再不要脸,也不至于还会求到侯府头上来!”
这话一出,凤止歌神色不变。李氏也没什么明显的表情变化,汝宁侯夫人虽然竭力想要掩饰。却也能看出她眼底深处流露出来的不屑,就是一直置身事外的寒仲景夫妇,也在心里不住摇头。
不得不说,凤鸣舞真的不是个聪明人。只因别人的一句话,就自己把自己的处境往艰难上推。
不靠着威远侯府,难道还能指望汝宁侯府的人会因为她那个郡主的身份就待她一个妾室礼遇几分?
再说了。她也不想想,在出了清平长公主为妾的流言之后。她一个皇上亲封的郡主公然为妾,岂不是再次打了皇家的脸,待皇上得知了这件事,她这个郡主的封号能不能保得住都还是两说,以她这并不聪明冷静的性子,她又是凭什么认为她以后就能在汝宁侯府的后宅里过得好?
“真是愚不可及!”凤止歌给凤鸣舞的所作所为下了一个在场众人都赞同不已的定义,然后再不理会凤鸣舞,转而吩咐李嬷嬷道,“安排她离开寒家,不要让其他人看出什么端倪来。”
说到这里,凤止歌又看了满面怒色的凤鸣舞一眼,追加一句道:“她要是不配合,就把她打晕了带出去。”
听了这最后一句话,其他几人面上都有些惊异,毕竟凤止歌表面上看来是个性情有些冷淡的少女,却没想到她其实如此果决。
倒是一直一语未发的李氏,听了这话面上终于有了除平静之外的表情,甚至还抬眼饶有兴味的打量了凤止歌好半晌。
凤止歌自然是察觉到了李氏的打量,不过她也没在意,只抬眼淡淡扫了李氏一眼,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凤止歌离开之后,李嬷嬷果然安排了人将凤鸣舞带出了寒府,大概是知道若是自己不老实些李嬷嬷真的会让人把她打晕,为了不吃不必要的苦头,凤鸣舞这次倒是异常的配合。
……
自这天之后,凤鸣舞入汝宁侯府为妾一事便算是板上钉钉了。
凤鸣舞回到威远侯府之后没出两天,汝宁侯府那边便将选好的日子送了过来。
凤鸣祥早就明说了不会再管凤鸣舞的事,凤止歌和慕轻晚也不想沾手与汝宁侯府有关的事,所以直接就让人将汝宁侯府派来的那位中年嬷嬷带到了凤鸣舞住的院子里。
这位袁嬷嬷是汝宁侯夫人当年的陪嫁丫鬟,后来配给了汝宁侯府的一名管事,在这之后更是一直被汝宁侯夫人当作心腹留在身边,虽然只是个下人,但袁嬷嬷在汝宁侯府里却是极得脸面的。
这次凤鸣舞与汝宁侯世子的人,汝宁侯夫人也没瞒着袁嬷嬷,不仅没瞒着,还将往威远侯府送日子这件事交给了她,由此可见汝宁侯夫人对袁嬷嬷的信任。
事实上,汝宁侯夫人会派袁嬷嬷来威远侯府,也是有考量的。
虽然那天凤鸣祥是说过类似于要与凤鸣舞断绝关系的话来,但汝宁侯夫人却认为,断绝关系可不是小事,又岂会是这般轻易就能下得决定的,若是她因此而在凤鸣舞入汝宁侯府一事上轻待了她,待日后凤鸣祥与凤鸣舞的关系得到修复,两家岂不是要因此而有了嫌隙?
凤鸣祥虽然还很年轻,但他不仅已经是袭了威远侯的爵位,还在皇上跟前得了脸,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像安国公世子那般一飞冲天?
汝宁侯夫人也不想为自己的儿子树立这样一个敌人。
袁嬷嬷虽然只是个下人,但京中与汝宁侯夫人打过交道的夫人们都知道袁嬷嬷是她的心腹,派这样一个人来威远侯府交待这件事,想来也足以表达出她对凤鸣舞的重视以及汝宁侯府的诚意了吧。
袁嬷嬷临行前,汝宁侯夫人就已经多闪嘱咐过她,一定要小心应对威远侯府的刁难,就算受了什么委屈,也一定要多做忍耐。
所以,袁嬷嬷在来到威远侯府之前,其实早就做好了准备要承受一番冷嘲热讽的。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她想象中的冷嘲热讽。
事实上,她就连威远侯府的任何一个正经主子都没见到,便直接被人带到了凤鸣舞所住的院子里。
虽然凤鸣舞得了个郡主封号,但就如凤止歌那次所说那般,在侯府只有庶出的二姑娘而没有什么云阳郡主,所以她住的院子也仍是最开始时慕轻晚分给她的那有些偏僻的小院子。
袁嬷嬷还没走进这院子,便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在她想来,这位即将进到府里的姨娘,怎么说也有个郡主身份,又是威远侯的亲妹子,怎么着也不该住在这样的院子里才是。
再有这一路进到威远侯府来没感觉到任何人对凤鸣舞这件事的重视,袁嬷嬷心里便不觉有了几分怪异,若不是临行前汝宁侯夫人的那番告诫,恐怕她就要在凤鸣舞面前流露出自己的轻视了。
目光自宫里出来的张王两位嬷嬷面上扫过,看到这两位出自慈宁宫的宫嬷,袁嬷嬷心里总算是多了几分敬畏。
不管如何,这位总归是得了太后的青眼,可不是她一个下人所能轻贱得去的。
神色恭敬地向着凤鸣舞行了礼,袁嬷嬷先是道明来意,然后便将手上那张写了日子的红纸递向凤鸣舞。
凤鸣舞打开纸张一看,上面只写了一个日期,便是十日之后的四月十七。
凤鸣舞不觉间便皱起了眉头。
倒不是说四月十七这个日子有什么不好的,回了侯府这两天,凤鸣舞也有翻过黄历,四月十七确实宜嫁娶,但凤鸣舞心里仍有些不满意。
且不说只隔了十日会不会有些太赶了,这个日子定得也未免太草率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