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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想问是什么气,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老乔一个眼神,师弟忙一手抓一个宝贝,往裤裆里塞,谁料,那血玉光滑无比,师弟手心一滑,竟啪地一声脆响,将血玉摔落在地上。那麻袋几乎同时推门而入,情急之下,我忙一脚踩上去。
三个大活人坐在一起不说话也不正常,我便随口问道:“老乔,今后你有什么打算?还要继续留在秦皇陵当讲解员吗?”
老乔捏了捏下巴,说道:“不了,我打算把工作辞了,四处转转,趁着还没有老得走不动,多看一眼祖国的大好河山,便是多赚一眼。人道是江山如画,人生如梦,华发早生,不过一樽还酹江月!”
说话间,那麻袋已经布好了菜,我一看,好丫的,居然是一盘香葱刀削垛子肉,外加一坛子上好的高粱酒,闻着那香味儿,乖乖地,起码陈了得有一二十年了。
众人肚子里的馋虫立刻大作起来,我先夹了一口垛子肉,吃到嘴里香而不腻,筋道得很,竟像是用刚蒸好的羊腿肉现垛成的,简直让人欲罢不能!吃了第一口立刻就想吃第二口。老乔跟师弟经不住那陈年高粱酒的诱惑,迫不及待地倒两碗来,仰着脖子一干而尽,喉咙中不禁发出一声声酒汁汲取和吞咽的声响,馋得人嘴里直冒口水;吞尽扣碗时,方“啊——”地一声赞叹,酣畅淋漓,吐气中竟也是醇香四溢,久久不散。
我闻之心神一荡,情不由己地又吞了一口口水,忙给自己也倒上一碗,只见那流动中的液体晶莹剔透,竟似九天之上的银河玉带,观之感之嗅之,更令人垂涎欲滴。我再也经不住诱惑,捧起大碗如牛饮水,那水晶般的液体一淌过喉咙,立刻就感到一股甘醇的香液在体内弥散开来,爽心利口,齿颊留香,绕喉三日,余香不绝。
我不知为何,忽然就想起在逐郡桃园,刘备、关羽、张飞三结义的故事,三人意气相投,言行相依,又同有救民于水火之宏志,便在张飞庄后花开正盛的桃园,备下乌牛白马,祭告天地,焚香再拜,结为异姓兄弟。此后披肝沥胆,祸福相依,上报国家,下安黎庶,此情此义,感天动地,千古流芳。
今日,我与师弟、老乔三人共患难于此,也是臭味相投,肝胆相照,而后死生亦未可知。人生在世,不过寥寥几十载,须拿得起,放得下,无愧于天地和自己的心。如今良友在侧,美酒在握,即便是马上就要步入鬼门关,又岂可辜负了此时此刻这番大好时光?!
我当即拿碗一扣桌子,倒了三碗高粱酒,聊表方才之意,末了言道:“何不借此良机,咱们三人也效仿那日结义的三位仁人志士,此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三人一条心,黄土也变金!即便是他娘的立刻死了,黄泉路上也有兄弟陪伴,不算是孤魂野鬼!”
老乔接过大碗,兴奋道:“知我者真乃乾一兄弟也!方才那醇酒高粱一入喉,老夫便有此心志。若蒙两位兄弟不嫌弃我乔某人年老体衰,见识粗鄙,同我义结金兰,老夫定当天涯海角追随二位,甘效犬马之力!”
师弟一拍桌子,酒意微醺地大骂道:“你们他娘的,把小爷想说的话都说了,还叫我说……什么?我不管,那我就定一下咱们兄弟之间的排序。”
我看他又要整幺蛾子,便一挥手,打断他道:“这有什么好定的?老乔年长,自然就是大哥,你年纪最小,自然就是三弟。”
师弟敲着桌子不服气说:“你看看你看看!你这就是旧社会、老思想!改革开放都多少年了,现在的规矩……额,早他娘的变了!在座的都是江湖儿女,自然得按江湖规矩来,谁江湖地位高,实战经验丰富,谁才是……老大哥!老乔虽然长得着急了一点儿,但毕竟没出过西安城,社会经验太匮乏,不知道这江湖险恶,人心叵测……这以后要是当了大哥,如何能领导咱们革命的队伍……额……走向伟大的胜利?”
我骂道:“你他娘的少废话!自古长兄幼弟,天经地义,我看你小子是皮又痒了!来,我给你松松!”说着,正找地方下手。
这时,老乔拦我道:“乾一兄弟紧别生气,以老夫之见,小兑说的话也不无道理,我老乔一介乡野村夫,见识粗鄙,若让我做大哥,今后势必会束缚大家的眼界和发展。况且,韩昌黎先生的《师说》中有云:‘生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乎吾,吾从而师之;生乎吾后,其闻道也亦先乎吾,吾从而师之。吾师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咱不妨就按照小兑说的,凭社会经验排兄弟次序,不必拘泥于长幼。”
师弟立刻拍桌子应道:“还是乔老弟明事理啊!那从今往后,我师哥……就是咱们的大哥,我是二哥,你是三弟,咱别的废话……也甭多说,不整这些虚的,直接干了这碗结义酒,以后……就他娘的,是穿一条裤子的亲兄弟了!同生共死,永不分离!”
我一听,这哪儿行啊?老乔他都这把岁数了,还管我叫大哥,这他娘的不折我寿限嘛!当即表示不同意,坚决不同意!
师弟我们三人又争执了好几分钟,各自相持不下,最后干脆一拍桌子,丫的,不排顺序了!还按照原来的称呼走,管老乔就叫老乔,管我们还是直接叫名字。
原本意见最多的师弟一听,总算是没把他排在最后面,便装作勉为其难地点头同意,其实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老乔本来就无所谓,只要不让他当领导,怎么叫都行。我们三人于是高粱垛子,一大口酒一大口肉,正式结拜为异姓兄弟。
一番畅饮过后,我跟师弟抓紧最后的两分钟时间,昏头转向地冲了个战斗澡,换身干净衣服,由麻袋引着,穿后厅而过,绕左侧回廊,过了一扇雕画着飞鹤展翅奔日的石头屏风,这时,那麻袋忽地身形一侧,站住脚。
我顺着蜡烛微弱的光线望过去,心下不由一咯噔,他姥姥的,只见两条大腿粗的黑色巨蟒相互盘绕着,竟直立于道路中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