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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寻声抬头一看,只见奎明阴沉着一张脸,垂放在身体一侧的拳头捏得咯嘣响,想必是被师弟刚才的那一番话给刺激了,可又碍于奎六爷的面子,这才忍了下来。
这时,只听奎六爷对手边一个麻袋吩咐道:“你带他们去后面吃饭休息,半个时辰之后,带到三楼见我。小明小雪,你们两个跟我过来,我有话问你们。”
一时间,众人神色各异,各归其位。
姓奎的一家人一走,我、师弟、老乔六目相望,皆是松了一口大气,被奎六爷交待差事的那个麻袋麻利地给我们松绑。
回想起刚才师弟的没把门儿,险些害得我们被就地正法,我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抬手正想结结实实地给他一脑后把子,忽然看见他脖子上两道极长极深的血道子,貌似还是拜我所赐,一时良心病发作,手掌中途改道,直接拍在他没把门儿的大嘴巴上,骂道:“你他娘的是不是皮又痒了,刚才差点被你害死知不知道?”
师弟哧溜一抽气,捂住嘴巴怪叫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刚才要不是我——”正说着,老乔忽然使了一个眼色,眼神不经意地朝那麻袋一瞟,师弟立刻住上嘴,转而改口对麻袋说道:“——饿了!快上好酒好肉给爷爷们伺候着,刚才你也听见了,我们可是你家小姐请的贵宾!”
那麻袋闻言就近端起一盏蜡烛,一言不发地转过身默默引路,脸上半分表情都没有。我瞧着他的样子,忽然想起之前帮我引路的那个麻袋,他们几乎像是从一个模具机器里生产出来的,那麻袋临死之前曾非常痛苦地掐住自己的脖子,喉咙里只能发出一种含糊不清的咕噜声。当时我为了自救,尽量找话题跟他攀谈,吸引他的注意力,我记得,当我问到有关他喉咙的问题时,他显得特别激动,甚至不顾蜡烛的烛火会不会烧伤自己,硬是把蜡烛举到自己的咽喉部位给我看,只可惜当时情况危急,我气力尽绝,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那麻袋就被毒蛇一击毙命。
而后的生死危机更是一个上赶着一个,连半点喘气儿的机会都没有,麻袋的事就被抛之脑后。现在突然回想起来,心中真是越想越好奇,是不是这里所有的麻袋都不会说话?他们的喉咙里也卡的有什么东西吗?是谁下的如此狠手?这么做又是图什么?这些问题,我一定要找机会查证一下,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的头等大事是先解决好人民群众的温饱问题。
不知道是这位奎家大小姐人缘太差,在下人心目中实在是没什么地位,连带着我们这帮“朋友”也被“蔑屋及乌”,还是有人在背后搞鬼,故意给我们使绊子,那麻袋进厨房里搜罗了足足有三十分钟,才端出两盘吃剩的馒头出来。
我跟师弟登时两眼一黑,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可无奈实在是饿到了极点之中的极点,骨气早他娘八百年听讲座去了,现在别说剩馒头了,就是馒头渣渣我们也吃。
连板凳都没坐,我跟师弟一人捧一盘,一口气吃了个精光,真的是一点都不夸张,每人八个馒头,也顾不上喝水,只管一口一口往嘴里塞,稍微吧唧两下就往下咽,最后两个实在是噎得不行,喉咙眼儿就跟糊了好几层水泥一样,这才想起来喝水,最后那几口,竟然还吃出蒸羊肉和奶油蛋糕的味儿来了,吓得老乔直摇头,说我们是真饿傻了。
这八只馒头下肚,感觉就像拿口水在救火,根本就不顶用,反倒把胃里面的馋虫全调动起来了,他娘的,这会儿感觉更饿了!师弟脾气最急,一拍桌子跳起来,一把揪住那麻袋,大骂着叫他不要狗眼看人低,赶紧再去弄点儿硬货过来,否则他就要动用私人关系了。
师弟说得有板有眼,有轻有重,连我都要以为是真的了。那麻袋估计这辈子都没走出过翡翠山庄,平生接触到的人,要么跟他一样,口不能言,要么就是姓奎的那爷孙俩,说话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竟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一种能把牛吹到天上的人,登时被师弟唬得一愣一愣地,当真出门找硬货去了。
师弟自是得意了好一番,我看着实在是欠抽,便拿之前在奎六爷面前他嘴瓢儿的事儿抢白他,师弟听闻,露出一副看白痴的表情,一旁老乔忍不住笑道:“小乾啊,你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小兑之言非但无过,反倒有功。”
说着,老乔谨慎地往四周围看了看,确定没人之后,方才压低声音说道:“你还记得,当时奎雪开口,说的头几句话是什么吗?”
我想了想,只能想起个大概,便老实说道:“好像是帮忙求情让我们吃饭休息的,但具体的……我想不起来了。”
老乔捏着下巴笑道:“没错,就是这个求情。你想不起来,但我都还记得清楚,她说:‘这回他们两个可都是帮了小雪大忙了!您闻闻,臭成这个样子,功劳大,苦劳也大。’——关键一句是‘臭成这个样子’,你们为什么会发臭?这臭味儿是一般的臭味儿吗?莫不是你们去到了某种特殊的地方?你们在那里又发现了什么?这些都是奎雪给奎六爷的提示,也是给我们的暗示。所以,小兑就用了一招将计就计,也是为了做缓兵之计。”
听老乔这么一说,我这才迷瞪过来。想是我心里再也不肯相信奎雪,才对她的暗示充耳不闻,一点感应都没有。不过这个女人,也真是反复无常,真不知道她心里面究竟是怎么想的,是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可眼下还有一个问题,我说道:“既然是缓兵之计,那么下一步该如何办,能否置之死地而后生,才是至关重要的,小兑,你有对策了吗?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现在还剩下不到一半的时间,时间一到,我们该拿什么去跟奎老爷子交差?他们说的这个差事又是什么?还是说,你想直接溜之大吉?”
师弟本正自在得意,被我这么一问,脸上的表情立刻垮了下来,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只能嗑蹦着俩眼向老乔求救。老乔这老小子臭毛病也不小,心中怕是早有计较,却硬是憋着不说,非得等人抬举着他,他方才摇头晃脑呵呵起来,玄虚道:“解铃还许系铃人,只不过,在此之前,你们还需要一个提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