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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弟这一叫,我的第一反应不是去看前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而是心里一咯噔,条件反射地朝后面那“狼狗人”看过去。只听它呵嗤一声,转过身体,两只红眼睛立刻就跟我对上了,惊得我头皮一麻,情不自禁地就想往后退,可身后师弟却一个劲儿地把我往前推,嘴里叽喳乱叫,吸引得那“狼狗人”咚咚咚脚步声越来越紧凑,眼看着就要扑上来了。
师弟大骂一声,按住我的肩膀翻滚出去,我们这边刚一跳开,还没来得及站稳脚后跟,就听得咚地一声闷响,顷刻间感到地面为之一震,头顶上的岩石碎末如下雨般纷纷砸落,我跟师弟忙用双手护住脑袋,一个挺身,跪立起来。
那“狼狗人”低吼数声,动静越来越大,似乎是在抡着拳头猛击那道墙缝。我跟师弟现在手头上没有任何照明设备,完全处于一片无际的黑暗之中,因而听得这声音愈发地震耳欲聋,心惊肉跳,每一下都像直接打在我们胸口上一样。
师弟推推我的后背,示意我们趁乱先到夜明珠那里去,黑暗是一切恐惧的根源和催化剂,现在我跟师弟呆在一起还好,要是一会儿万一被迫分开了,彼此连看都看不见,还如何相互照应。我们摇摇晃晃地好容易蹲着走过去,将夜明珠捡起来装在自己裤子口袋里。
这时,头顶上掉落的石块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密集,砸在身上已经有了巨大的痛感,而且有的碎石锋利无比,我的背上已经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这要是砸在太阳穴上或者是脑袋其他比较脆弱的地方,直接一命呜呼都是有可能的。
我的身体晃动得非常厉害,脚下几乎立不稳,我突然感到非常奇怪,这“狼狗人”的情绪波动也太大了吧?起初也不是没有听到过我跟师弟的声音。那个时候也没见它如此的暴戾,怎么这回发起脾气来还没完没了了?
我心中一愣,忽然想起师弟刚才的反常举动,这两者之间莫不是有什么联系?便摇摇晃晃地拽着他的耳朵问道:“你刚才为什么突然退出来?”
师弟愣了一下神儿。大概是这里太吵,反应了一秒钟才明白我说的是什么,也贴着我的耳朵喊道:“师哥,你还记得翡翠山庄地底下那种脑袋上长螯的大尸虫吗?我刚一进去,就发现那墙缝两边里密密麻麻全爬的这种虫。还好它们当时离得比较远……我靠,师哥你快看,那‘狼狗人’身上,现在就是这种虫!”
我抬头一看,心中不由猛打了一个咯噔,那“狼狗人”身上成片成片地全是这种绿色的大尸虫,我记得老乔曾经说过,这种尸虫的大螯里都藏有阴钩子,一旦咬在身上,不钩掉你一块肉它是不会罢休的。而且这种尸虫的繁殖能力十分惊人,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十六,十六生二百五十六……无穷无尽,生生不息……怪不得那“狼狗人”如此狂暴,被围剿成这样,不发疯才怪呢!
我心中一面庆幸还好中招的不是我跟师弟,一面又为我们现在的处境和性命堪忧,照这样发展下去。那尸虫要不了几分钟就会像涨潮的海水一样,蔓延到我跟师弟这里,或者,根本等不了几分钟。这里就会全塌了。说白了,不过就是选择一种死法的问题,被咬死还是被砸死。
不知道是不是长时间没有进食和休息的缘故,我渐渐感到非常地疲倦,这种疲倦不仅仅来自于我酸痛乏力、遍体鳞伤的身体,更多的来自我的内心。我又想起了那个关于意义的问题。我们拼了命地做这些究竟意义何在,还有冷板凳在金云母湖底对我说的那一番话,他为什么告诉我宿命不可违,是在暗示我要顺其自然放弃抵抗吗?他现在是活着还是死了,要是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们?越想,我的心里就越觉得疲惫,睡意渐渐袭来,算了吧,我对自己说,这回就算了吧……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猛拉了我一把,我一晃神儿,睁开眼睛抬头一看,正见师弟不知何时已经走在了我前面,见我发愣,有些动气地骂道:“我说师哥,咱他妈还没死呢,你哭丧着一张脸干什么!你******是不是被砸傻了,咱职业跑腿人的师训是什么,到了最后一刻也不能放弃!现在就他娘的遇到这么一丁点儿的挫折,你就摆出一副死人脸坐吃等死,******,师门的脸真都叫你给丢光啦!我发觉你自从跟小师傅分开之后就变得阴阳怪气、死气沉沉的!一点都不像咱老街上的混世大魔王!你想想师父,想想阿梨,想想老葛,想想老乔,咱他娘的要是窝窝囊囊地死在这儿,真他娘的不配叫他们惦记!”
师弟的话犹如一个大霹雳在我脑子里啪地炸响了,我浑然一震,也不知刚才犯什么魔怔了,别说现在还远远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即便是到了,师门祖训,死都不能放弃抵抗!真他娘的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我腾地站起来,岂料脚底下石道一晃,差点没让我一屁股又坐回去,赶忙扶着边上的石墙。那“狼狗人”这会儿已经疼得满地打滚,四下撞着石墙石道,狼嚎之声混合着石块碎裂落地之声震耳欲聋、不绝于耳……我真怕它再叫一会儿把真狼给引来了,也不知道它们两个物种哪一个比较厉害,不过不管是谁,最后倒霉的肯定是我跟师弟。
看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速速离开。想着,我朝师弟喊道:“这里快塌了,咱们先离开再说!”
谁知,我这话刚说完,脚下忽然轰隆一声巨响,裂开了一道一人宽的裂缝,我心里只一咯噔,根本来不及反应,身体已经掉下去了大半截,也就是电光火石之间,我拼命用手抓住裂缝的边缘,师弟大惊之下也忙去拽我的胳膊,两人好容易才将身体控制住,皆已是惊得一身的虚汗。
师弟喊一二三咬着牙使劲儿拉了我一把,我也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两条胳膊撑着裂缝边缘先把上半身和一条腿弄上来,就累得再也爬不动了。师弟也是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大喘气儿,我们二人已经连续几天没有吃东西,也没怎么休息,身体都已经是极限中的极限了,任凭那些拳头大小的碎石像下冰雹雨一样往身上砸,也累得一动也不能动,只剩下张着大嘴喘气儿的份儿。
就在这时,我忽然感到头顶阴风一扫,脑袋完全是条件反射地朝一侧偏过去,说时迟那时快,我的右边半脸上忽然一阵火辣辣地疼,就像被猫爪子狠狠挠了一下一样,抬眼一看,正见那“狼狗人”发狂地左右横扫着它那条铡刀似的尾巴,我这一抬眼的功夫,那尾巴从左面又扫了过来,这回就在师弟的左脸边上,我心里一咯噔,大叫一声:“小心左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