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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着师弟接着往下讲,可等了半天,就跟他坐这儿大眼瞪小眼了,连个屁都没放,我急道:“他怎么说?”
师弟贼兮兮地笑了笑:“师哥,你不是一向视金钱如粪土吗?怎么突然关心起别人的佣金了?”
我被他呛得脸上一白,这要搁别人,我是肯定不会多问的,钱这种东西在哪行里都是忌讳,可现在是冷板凳,那情况可就大大的不同了。首先,他是个旧派,旧派与我们新派虽然一母同胞,可发展到现在,已是高矮胖瘦各不相同,估计见了面连亲娘都不认识,佣金的标准就更难说了,保不齐我跟师弟的两个人加起来,还抵不过冷板凳的一个小数点呢,我当然得死的明白。其二,虽然我接触的同行不多,但我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冷板凳的身手哪怕不是第一第二,在跑腿人里起码也是第三第四,如此级别的“大腿”,应该没有人不想知道它多粗吧。我道:“好奇,你说不说?”
“嘿嘿……师哥,要说也行,不过咱得按规矩来。像这种级别的猛料,怎么着也得这个数吧?”说着,师弟伸出五个指头。我一愣:“五万?”这他娘的也忒黑了。
“nonono!”师弟摇了摇食指,“五十万。”
“咳……”
“师哥,你也是老行家了,这事儿蒙不了你!你还记不记得咱那回去广西,送行数,人家一头就给了咱这个数(师弟伸出一根指头),啧啧啧……你说这种好差事,咋就再没遇到过嘞?嘿嘿,扯远了,咱再说这小师傅,好歹人是个旧派,那旧派是干啥的?那都是供奉在神坛上让咱后人瞻仰的,你说这价钱能低不?那果断不能啊,师哥,要不……你再加点?”
我憋着火气,笑了笑:“加点?”“嘿嘿,”师弟跟着点点头,心花怒放:“师哥果然是个明白人!”
“加你个头!”我伸手勾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下子,“你他娘长出息了,连老子都敢骗,我看你是皮又痒了吧你!”我拇指扣着他的天柱穴稍一用力,师弟就疼得龇牙咧嘴。
“师、师哥,师哥……”师弟缩着脖子,有些发愣,哎呦一声,就喊道:“我错了我错了,您……您老神机妙算,神通广大……都是我他娘的胡说八道,见利弃义……我我再也不敢了,师哥,您您就放了我吧……”
我跟着也是一愣,手上不觉松了力道,我指的骗并不是这件事,而是血毒人的事。刚才正在气头上,就脱口说了出来,没想到师弟连佣金的事也是诓我的?这小子,摆明了就是欠揍!不过想想也是,像冷板凳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暴露自己的市场价值,这不明摆了破坏社会和谐嘛。
“靠,每次都用这招,你都不能换个新鲜的……下回有啥十八般武艺,一起使出来,到时候你可别怪我还手。”师弟一手揉着后脖颈,一手挡在胸前,大概是真的吓怕了。
我白了他一眼:“他到底怎么说?”
师弟啧了一声,一边揉着脖子,一边道:“你说这小师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说他冷得像块冰吧,却又不会见死不救,可要让他开口说句话,他娘的,简直比猪八戒娶媳妇都难,可师哥你猜怎么着,呵,他居然会讲冷笑话!”
咦,这倒挺新鲜,我只听师弟继续道:“那时候我不是问他佣金多少嘛,他突然谨慎地看了我一眼,压着嗓子问‘你能保密吗?’我一听,嘿,他娘的有门!当即发了个能保密的毒誓,小师傅就笑了笑,跟我说:‘他也能。’嘿,师哥,你说气人不?以前我咋就没发现小师傅这么能幽默呢?”
我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真是没想到冷板凳还有这么幽默的一面,不过这里面可能师弟添油加醋的成分大了点:“是挺幽默的,那后来呢,你们是怎么回到这儿的?”
“其实后来的事,我也不太清楚,我们贴着墙又走了一段时间,那河道就到头了,小师傅抬头一照,居然发现一个黑洞洞的井口,就叫我把河底的淤泥摸到身上。我联想到咱们之前在地图上看到的鬼猴子,就问小师傅是不是藏书的地方到了?”师弟一顿,看了眼冷板凳,接着道:“师哥你也知道,小师傅这个人嘴巴严得很,他要是不想说你问破大天都没用。”
我点点头,这点我倒是深有同感:“所以,他没有告诉你?”
“Bingo!”师弟打了个响指,“可他当时的眼神,分明就是在说‘兑二同志,你他娘怎么这么聪明!你一定是姜子牙同志转世,掐指一算,就知道今天大盘涨停多少!’”
“别打岔!”我心急道,“接着往下说。”“没了。”师弟喝了口水,一耸肩,道。
我一愣:“……什么没了?”
师弟叹了口气,双手抱臂,好像很不屑于跟我解释:“没了就是,我们爬上来之后就遇到了师哥你,接下来的事,你也知道了。”说完,师弟又耸了耸肩,大概对我的智商表示怀疑。
“那就怪了……”我懒得理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师弟说的这些事情,咋一听还觉得合情合理,可是经不起推敲,比如,师弟是以冷板凳身怀毒血而断定他就是血毒人,可这毒血又来源于他用毒的手艺,这就跟冷板凳之前在月牙山洞和石猴口下的甬道里中毒,相矛盾;又比如,凭冷板凳对地图的熟悉程度,他没道理会带着师弟走错路,既然他们两个都涂了淤泥,就一定得有它的用处,可显然,现在并没有。
“这很简单!”听完我的分析,师弟就道,“第一,小师傅的血一定是驳血,身份当然就是血毒人,至于手艺嘛……可能是我搞错了,等他一会睡醒了,可以问他。这第二就更好说了,师哥你看。”说着,师弟伸手指了指头顶,我抬头一看,冷不丁吓了一大跳,娘的,这红瞎子怎么都聚到我这边来了?师弟头顶上鲜有一两只,冷板凳那边更绝,一只都没有,他娘的,这柿子还光捡生的捏?
“师哥别担心,它们叫不出来,就没有攻击力。”师弟宽慰我道,跟着捡起地上他擦淤泥的湿巾,把带泥的那面朝上,盖到我头上,示意我接着往上看,只见那红瞎子渐渐开始闷头乱撞,两三分钟不到,就飞走了一小半。
“是温度,它们眼睛瞎了,却能根据人的体温判断方位,这或许就是小师傅让我涂泥的目的。”师弟解释道。
我不由地点点头,可还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到底是什么呢,什么不对劲,分明就是有哪里不对劲……
“师哥,你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这前有因后有果的一件事儿,你还瞎想什么呢?”师弟拍着我的肩膀,“你呀,就该好好放松放松,别想那么多,万事有小师傅呢。”
被他这么一说,我心里居然真的松了口气,是啊,这回还有冷板凳呢,或许,真的是我太紧张了……师弟递给我一瓶水,又掏出些压缩饼干,一看到吃的东西,我才发现我真的是饿了,肚子跟着咕噜一声,特别响,师弟笑道:“师哥,你几天没吃饭了?三师伯他们还虐待战俘啊?”
我脸一红,接过饼干,刚吃了一口,就觉得干得要命,全他娘堵在喉咙眼了,还不如战俘营呢,见师弟也吃的艰难,就想眼红他:“你还别说,在三师伯那,顿顿有肉吃,还不带重样的,什么沙丁鱼、酱牛肉、凤椒鸡爪……”
“停停停……师哥你掩气谁呢,这鸟皮都被你吹破了,天上飞呢!得得得,看不起革命同志的粗茶淡饭,还我!”说着,师弟就来抢我手上的饼干,我赶紧一收手,笑道:“因地制宜,入乡随俗。”
师弟白了我一眼,大概是饿了,懒得跟我打岔,也收了手,开始吃饼干,我这才道:“不过,我可真没吹牛,这要不是我亲眼看见,我也不信,三师伯这老家伙爷爷着呢,嘴巴挑得很,不是一般家儿真伺候不起。第一顿沙丁鱼肉罐头配鲜牛奶,第二顿酱牛肉配女儿红,第三顿更绝,六子直接从包里拿了只牛舌出来……哎,只可惜当时三师伯正骂我骂得厉害,我是没那口福了……”
师弟从鼻子里吭了一声,这回大概是信了,骂道:“他爷爷的,家大业大也不是让这老头这么败的,一天吃这么多也不怕撑死。”
“咳……还用你说,三师伯人精着呢,一天一顿,整整吃了三天。”我回忆着肉味,又塞了口压缩饼干,对比真他娘的鲜明。
这时,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吓得我跟师弟一愣,这才发现,冷板凳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