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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洒是因为没有牵挂,无情是因为没有用情的地方。地狱是否如我所想,埋葬掉活人所有的悲喜?
我居然是带着这样的疑惑醒转,看着雪白天花板,想不出自己身在何处。
这一梦实在太过长久,我迟钝地在脑海中盘旋疑惑,那些故事,是属于梦境,归于虚妄,还是确实存在,伤感害人?
我无法想出来。
时钟告诉我,已是下午三点。但是时间对我又有什么意义?我躺着或者坐着,又有什么区别?
我拉开窗帘,从黑暗进入光明,但我是否真能就此看清一切?
我居然放弃了灵魂交易。我居然就这样放手?!
还有老刘,梦中一见,便是永别?
但我也无法再追缅痛悔,老妈已经站在我眼前,手指伸出来,几乎指到我的鼻子,口口声声问我:“小方那里你说好了没有?他平时喜欢吃些什么?”
我举着双手投降,信口扯谎:“说好了,说好了,我办事,你放心。他喜欢吃什么?你管他喜欢吃什么?我才是你亲生的娃,准备好我爱吃的才是正经!”
然后,在老妈的密集唠叨大规模攻击我的耳膜之前,火速闪人。我总是如此酷爱逃避,我始终鼓不起勇气对她说出实情。
但坐在树荫里的我真正百无聊赖,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帮自己一个忙,给精神病医院挂电话,把自己送去电击。
要不是因为怕痛,也许我会的。苦笑,这世上还有谁会比我更疯?简简单单手一松,发达的梦想就此消失。何况昨夜和着啤酒吞下的,还有那莫名其妙的情愫。天知道,这样的大手笔竟然是借着啤酒搞定,此刻回想,好歹也该配支二十年红酒才不算辜负一切。
可惜现在后悔也不能再拖着老刘重来一次。不,我想念他,才只一日,我便想他。可我知道,从昨夜起,我同他,已无任何机会重遇。
我是疯子。爱上魔鬼,放弃交易,人并不总是那么容易背叛初衷,短短数日我却成功地放弃对我如此重要的一切。
最该死的是,我连诉苦都找不到人。试想我一本正经对牢笑笑说出一切——我摇头,这样的一切甚至比不上一本稍微刺激点的YY小说更让人信服。
所以还是算了吧,按下DELETE键,删除这荒谬的记录。自今日起,我又是一条光棍,于茫茫人海中讨生活。只不过,回不去从前。幸亏我尚能骄傲地说:“那是因为我已不想回去。”
于是站起身出发向前,不不不,不是去寻工作,亦不是去寻开心。我修剪头发,修护面皮,在美容院里待足半日。
女为悦己者容这种想法已是老黄历,今日我将自己收拾得光鲜亮丽,不外乎是因为,我,失,业,了!
且,我,失,恋,了!
所以我必须比往常更加人模狗样,若我自暴自弃,必然,在我沉底之前,世人会在我背后多推我几把,多踹上几脚。
漂漂亮亮容光焕发着走出美容院,至少让我可以骗过世人。而骗自己?我不知道对自己都不诚实,是否会是人生最大的悲剧。
就是这种问题问多了,我才会决定放弃交易,我的灵魂忽悠着我改变思路转而安心作我的杜展颜——穷巴巴的,一辈子也会发大财的杜展颜。
唯一可以举杯庆祝的是,这累赘它会陪我走过一切坎坷,并且,同我一起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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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家,老妈已走,屋子又是空荡荡。我试着喊一声:“我回来了。”又对自己冷笑,还在做什么梦?这屋子不会应我,老刘同样。
我咽下到嘴的叹息,进厨房将大采购买回的食物分门别类放好。我可以忘记的,但是我居然选择回忆——就是不久前,我还在这里忙着做一餐好饭,打算与老刘共享。
于是终于还是叹了一声,憋在心里太难受。我长长出口气,汗或是泪,滴在地上,很快就蒸发干燥。
我决定再做一餐晚饭,并且拨通电话,找笑笑一起共享。煎炒烹炸的时候我终于得出结论:管你是男人,还是男鬼,统统都靠不住,最终也只得我们两个女人面对面打发长夜。
饭菜准备妥当,笑笑却还没到。我坐下来,面对现实,摊开存折,看着那些数字,计算未来。
很明显,这点积蓄绝不可能支持我度过余生。事实上,自现在起我最多也只能给自己放上一年大假。然后呢?
潇洒洒脱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那种生活恐怕只有梦中相见。我第一百次问自己,那为何要同老刘挥手说再见?
无解。
我开始担心,此生是否会陷在这种自怨自艾中无法自拔?漂亮的翅膀,我的灵魂,究竟有没有力量将我带出这样的泥沼?我的悔意渐渐上头,所以故事里的英雄都要死。不死的,最后总得被生活磨成狗熊。
于是这一餐晚饭也吃得心事重重。我沉默,笑笑亦是。幸而有个宝宝,小孩子的天真是老天赐给成人的宝贝。他兴致勃勃点评所有菜式,用他的方式表达喜好——菠萝古老肉被他整盘霸占,拖到手边,并且,用他无敌的无辜眼神秒杀我们,彬彬有礼地解释:“这个菜真的很难吃啊,我看还是我来帮你们消灭它吧。“
再愁肠百结也被他逗乐,我们一起笑,小孩子的小狡猾只会带来无边的欢乐,漫过成人的心事壁垒,湮成一圈笑纹,笑笑叹了一声,替他擦了擦嘴角的菜汁,揉他的头,宠溺而慈祥。
她的嘴角挂上了笑,话音却苦涩:“现在一想到要离婚就觉得对不起他。”
我无言地拍拍她的手,替她多夹一口菜。
她舒一口气:“这里居然还有一个。”揉一下肚子:“我现在都不敢去想将来。”
我们一起沉默,看着正在大嚼的宝宝。我终于说:“将来,总是好过现在。”
她只能点头,到了这一步当然只有这样想才能吃得下饭。她又苦笑:“今天,杜力把我妈搬了出来。”
她轻轻叹息:“想当初结婚的时候她那么激烈地反对,如今离婚她又那么激烈地反对。她真是很不容易顺心。”
我想起前两日老太太板起脸训我时同杜力的默契,知道今日笑笑面对的会是怎样场面。
她说:“我好象在和全世界作对,偏偏所有人都说他们是为了我好。于是我是如此不知好歹的家伙,莫名其妙,背信弃义,自寻死路,自找苦吃。可是我只是想单纯地做自己,做自己是多私人的事情,谁又能替我深夜入眠,笑看风云?”
我又替她夹一筷菜:“多吃点,少想点。”
她努力咀嚼,吞咽的样子让我想起味同嚼蜡四个字。我这辛苦半天的晚餐啊,我喝了一口汤,却也只喝出了伤感的滋味。
揣着一肚子沮丧吃饭真是辜负粮食。可是不对,我刚做完了一件多么伟大的事情,我刚刚拒绝了同地狱交易灵魂,这事儿如此高尚圣洁,绝不该用沮丧来描述我此刻的心情。
我尽量活泼,调整了半天,终于将声音拨回轻快那档:“我的新发型怎么样?”
她大约是终于发现了我的脑袋与前日不同。细看了看,却来不及答我,先忙着从宝宝手里抢走他趁我们不注意溜去厨房偷来的雪糕。宝宝于是发脾气,甩手拧脚干脆一挥手甩出雪糕,于是我同这对母子一起忙成一团,清理小孩,清理地面,到终于抬起头,已是一头一身汗。
这就是孩子,上一分钟你还觉得可爱如天使的小恶魔。我只得祭出法宝,往影碟机里塞进卡通片,于是管你天使还是恶魔,都给我瞬间变身成乖乖的沙发小土豆。
终于可以坐在沙发上闲聊,笑笑擦着汗问我:“那个人呢?”
我的心痛一下,却故作茫然:“谁啊?”
她推我一把,鸡婆起来:“别装,装了就没劲了。”
我忍不住捂脸:“走了,不回来了。”
我不知道怎么了,只是在闲聊,并没有天昏地暗,也没有地动山摇,外面一滴雨都没有,我却被突如其来的伤感击倒。
克制了一天的悲哀情绪,是我体内难以驾驭的怪兽,横冲直撞,将我的鼻梁撞酸,泪水于是澎湃着奔涌,在我最好的朋友面前,我放弃了遮掩,让泪水肆意横流。
笑笑只以为我在玩笑,玩闹着掰开我的手,看着我湿乎乎的没出息的哭相发呆:“不是吧……”
我带着鼻音说:“是的。我失业了,还失恋了。”
我抽张纸巾盖住脸,在沙发上大字摊开。
她说:“可怜的展颜,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了很久,只得四个字:“好好活着。”
她于是也学我将自己摊开来,抽出纸巾盖在脸上。我们不再说话,只听着电视里卡通片的声音,欢快而遥远,来自另一个世界。
简直是凄凉到见者落泪的一幕情景,两个落魄的烂茶渣女人,白纸覆脸,辛酸相对。唯一遗憾是场景配音太过呱噪,兼有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兴奋叫声。
笑笑不是我,她替不了我受欲望的煎熬。我不是笑笑,我替不了她背婚姻解体的重负。我们已经被时光磨平血性,再说不出什么激昂的大话,有的,只有用来共勉的那四个字:好好活着。
所以她带着宝宝回去,我关上门,对牢空洞的房间,没有老刘的日子,不习惯,也必须学会习惯。
【信春哥,原地满状态复活。俺信了一半,于是原地半血复活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