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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罗马人感到意外的,是在色雷斯的骑士团显然也已经接到了君士坦丁堡的求援,不过原本距离君士坦丁堡更紧的色雷斯护圣军和救赎骑士团总团却只能派来一个使者,而不是援军。
从骑士团总团送来的消息让君士坦丁堡人意识到,色雷斯现在正面对来自另一个敌人的威胁,不过这个一直让君士坦丁堡为之担忧的威胁,现在看来应该已经不会再起作用了。
罗马人到了这个时候已经知道了十字军突然进攻自己的原因理由,让很多罗马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当初那位德意志的国王居然会是因为那样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原因死在了边境的河里。
而当这一切到了现在终于真相大白时,罗马人就已经明白,随着这个消息传遍欧洲,也许一场席卷东方的风暴也会接踵而来。
埃罗帕西娅为自己决定把卫戍军调回君士坦丁堡感到庆幸,她知道色雷斯援军已经不可能那么快的赶到,他们将必须赶赴边境,在做好可能随时都会受到来自滞留在保加利亚的德意志骑士团的进攻时,最好足够的准备。
所以当那个救赎骑士团总团使者不得不带来总团主教格里高利无奈的歉意和为君士坦丁堡的祈祷时,埃罗帕西娅还是很仔细的让使者带回了她以帝国摄政女王的身份给予骑士团和色雷斯护圣军的祝福。
“救赎骑士团是皇帝建立的为了上帝的意志而战斗的军队,那不应该是属于任何世俗的,更不应该成为面对同为基督兄弟的信仰者的武器,”埃罗帕西娅让自己的秘书这样写下给格里高利的信“但是当君士坦丁堡受到侵犯,当上帝选择的罗马帝国受到威胁时,救赎骑士团就有责任为了守护住上帝赐予罗马人的这个恩典尽职尽责。我在这里为你们这样的决定和对上帝的虔诚感到欣慰,愿上帝和耶稣基督的荣光成为引导你们获得胜利的指引。”
当埃罗帕西娅口述完这封信时,她的双眉是紧皱在一起的,她为自己之前决定收回军团感到暗暗庆幸,在想着只有一半兵力的卫戍军可能要面对十字军的挑战,而君士坦丁堡却只能由近卫军和警戒军团把守后,埃罗帕西娅就不能不感到心头戚然。
“我不是玛蒂娜……”埃罗帕西娅不得不这样为自己辩解着,事实上她也知道如果自己真的有玛蒂娜那样的威信,那么就完全可以放心的让卫戍军军团沿着马尔马拉海沿岸去寻找那些已经在海峡左岸登陆的十字军,虽然早已听说过那位英国狮子的威名,可是她还是相信罗马军团能够守住道路,阻止十字军的继续进攻的。
可是,前恰纳卡莱隘口的丢失不但让埃罗帕西娅本人,甚至让很多罗马人都感到了真正的威胁,而这个威胁并不只是因为法兰克人的到来,而是在想到法兰克人能如此容易的突破隘口,那么其中可能会隐藏着的来自罗马内奸的可能,一想到这个,很多人就感到,埃罗帕西娅的决定无疑是目前最为稳妥的方式。
色雷斯军团不能到来的消息立刻在君士坦丁堡里传开,这让原本期盼援军的罗马人的情绪立刻变得焦躁起来,人们纷纷走上街头相互打探,同时一些罗马人开始为君士坦丁堡的城墙是否牢固担忧起来,毕竟自从两个多世纪之前保加利亚的西蒙大帝围攻过这座城市之后,君士坦丁堡的城墙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经历过战火的考验。
卫戍军进驻城市各个军事副堡让罗马人不禁想起了那些早已被忘却了的历史,在过去流传下来的那些故事中,当初为了抵抗西蒙的进攻,全城人都被调动起来,罗马的城墙甚至在遭遇到巨大地震坍塌之后,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就已经修复完毕,而从那之后,虽然曾经有很多敌人试图进攻这座堪称世界上最坚固的城市,却从来没有任何敌人能够登上君士坦丁堡的城墙。
“陛下,君士坦丁堡是最坚固的,只要等到皇帝陛下归来,我们就可以彻底击垮法兰克人。”
阿莱克修斯开导着为自己做出屯兵城内犹豫不决的埃罗帕西娅,这个时候的亲王俨然已经成为了较之元老院首席元老更加重要的人物,他在这个时候用一种让很多人感到愕然的激情到处奔走,原本因为妻子的丑闻和受到质疑而显得消沉的他,一扫之前的颓废,似乎在短短的时间里忽然间拥有了巨大的力量,这让很多人不禁在感到意外的同时,大为疑惑不解。
而这个时候从恰纳卡莱传来的消息,也让罗马人恰好面临了一个颇为艰难的抉择。
意外的突破了前恰纳卡莱隘口的法兰克人,终于被阻截在了距离后恰纳卡莱隘口不远的丁香河流入海峡的河口前,在那片整个恰纳卡莱海峡最宽阔的地方,罗马的一支小型船队用他们所携带的希腊火狠狠的教训了正在前进的法兰克人,虽然因为那支船队数量过少而无法彻底消灭十字军的船队,但是曾经让阿拉伯人的海军为之胆寒的希腊火的威力却再次展现出来。
不过也正因为那片河口上的海面是整个海峡最为宽阔的地方,法兰克人在前锋遇到了巨大的损失之后立刻后退,他们向已经被占领的海峡左岸的埃杰阿普特城堡退却,而这个时候已经沿着左岸继续前进的理查,却已经在带着军队向着后恰纳卡莱隘口左岸的城堡进发了。
这个消息让罗马人立刻变得犹豫起来,他们不知道在这个时候是否应该派出军队发起进攻,而依旧出乎众人意料的是,之前奋力建议留守君士坦丁堡的阿莱克修斯,依旧死死的坚持留守城市,静登皇帝援军的归来。
“我们不知道法兰克人的具体兵力,更重要的是,前恰纳卡莱隘口的轻易丢失必须引起我们的警惕,”阿莱克修斯说到这里的时候压低声音,那种样子就好像是在防着有奸细偷听一样“我们应该注意的是君士坦丁堡里的动静,而且只要我们小心谨慎,皇帝的军团足以解决眼前的危机,要知道君士坦丁堡里储藏的粮食足以能够让我们守上很长时间,而理查要想攻破我们的城墙,他至少要有萨拉丁进攻耶路撒冷的那种可怕武器才可以。”
亲王的顽固让很多人感到意外,他们最终不得不把目光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法兰西斯,不过这位智者似乎在这个时候并不想随便发言,他只是看了看更远处一直沉默的赫克托尔,不过他的这个眼神要比阿莱克修斯的解释更加引人瞩目,于是整个利奥厅里的人都不由看向那位令人畏惧的监察大臣。
按照赫克托尔的职责,在这样一个纯粹的军事会议上他并没有多少可说的话,可是人们都知道这个白化病人在成为监察大臣之前,却在皇帝身边以颇为善战而著称,而现在他所拥有的巨大的权力更是让他与法兰西斯一起,俨然成为了君士坦丁堡“耶路撒冷派”的领导人物,这就让他变得更加引人注目。
“我想我们的确应该继续留守。”
在人们的期盼下,赫克托尔简单的话让很多人为之愕然,这让那些原本认为可能会激烈反对的监察大臣却在这时支持阿莱克修斯的人目瞪口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赫克托尔居然会在这样的时刻与阿莱克修斯站在一边。
听到赫克托尔的话,法兰西斯只是微微点头,他这个动作无疑已经是在告诉人们他也已经决定支持阿莱克修斯的决定,这让包括米蒂戈罗斯在内的很多人,终于不得不无奈的退让下来,同时他们在时才忽然察觉,不知不觉之中,法兰西斯,赫克托尔和阿莱克修斯,已经暗暗控制了御前会议。
如果加上之前已经被赋予临时独裁官权力的恩特克劳威尔,君士坦丁堡似乎已经完全在“耶路撒冷派”的控制之下了。
这个想法让很多罗马大臣感到暗暗心惊,却又无可奈何,因为他们知道如果在这个去和那些人对抗,可能立刻就会成为他们借以震慑别人的牺牲品。
米蒂戈罗斯显然不想成为这样的牺牲品,尽管他看到财政大臣康尼努斯一再暗中向他示意希望他能阻止这个决定,可他还是选择了沉默。
甚至在看到康尼努斯终于忍耐不住站出来表示反对,他也只是微微摇头,没有出声。
“陛下,君士坦丁堡的确拥有足够多的贮备可以供我们长期防守,可是如果不能尽快出兵收复那些土地,对我们损失就太过巨大了。陛下,如果皇帝陛下在这里,他是绝对不会允许法兰克人对罗马的蹂躏的!”康尼努斯最后那明显的暗示让整个大厅里的人大吃一惊,他们愕然的看着这位前朝的王族后裔,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一向冷静的人,居然会说出这么激动,而又透着明显敌意的话。
“大人,您是在暗示我们同样是法兰克人吗?”虽然拥有了临时独裁官的权力,可是恩特克劳威尔却很少在这个房间里用他的大嗓门开口,但是这位临时独裁官一旦说话,就立刻毫不掩饰的直指别人的要害“或者您是在暗示我们与十字军有着某种勾结?”
康尼努斯的脸色微微发白,他知道自己显然已经得罪了这位拥有生杀大权的临时独裁官,或者干脆就是得罪了罗马宫廷里的整个“耶路撒冷派”,但是他却没有退缩,看着总主教那比自己高出一头,不得不仰头望着的双眼,财政大臣微微摇头:“我只是做为一个罗马人在说话,对我来说罗马才是一切,不论是什么人,只要终于罗马就能够得到我的尊重,我不会刻意针对谁,但是我却必须为了罗马的利益战斗。”
“好了!”埃罗帕西娅忽然加重声音,她因为用力而感到不适的身子微微颤抖一下,然后在女仆的搀扶下缓缓坐好“这里所有人都是为了罗马的利益,那么就没有必要在继续争执下去,”说到这里她停留一下,在稍微犹豫之后终于下达命令“我决定依旧让卫戍军留守罗马,这是我做为罗马摄政下达的命令,”她刻意加重语气“所有人必须无条件的予以执行。”
“遵命,皇后陛下!”
大臣们纷纷低头行礼,看着在丁璇的陪同下缓缓离开的埃罗帕西娅的背影,人们的眼中不禁纷纷露出了各自不同的神色,其中随着阿莱克修斯的得势而沉默下去的米蒂戈罗斯脸上,浮现着的是一层难以抹去的忧虑。
“璇,也许我真的不适合成为一个皇后,”和丁璇一起坐在肩辇上的埃罗帕西娅再次苦笑,她看着似乎一直在沉默的想着什么的丁璇微微歪头观察着她,然后忽然开口说“我有时候觉得即便是你也比我更适合成为罗马的皇后。”
“陛下这话真要羞死人么?”听到女仆的译述,丁璇发出一声嗤笑,可接着她脸上的神色不仅慢慢凝重起来“陛下不觉得有些奇怪吗?虽然十字军究竟如何能征善战我并不清楚,可是难道他们当真胆大妄为到冒如此巨险?虽然尝言富贵险中求,可如此疯狂未免显得太过不合常理了。”
丁璇的话让还在为之前大臣们那种勾心斗角感到懊恼的埃洛奥西亚不禁微微一愣,她抬起头认真的看着这个虽然有时候两人都刻意回避某个关于她们的人,却已经和自己成为密友的东方少女,在为她那异于自己的心思暗暗奇怪的同时,也不禁为丁璇的话感到一阵心惊。
“我相信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丁璇略显懊恼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内娜,她这个时候为自己听不懂这些罗马人的语言感到有些烦躁,虽然内娜能够多少为她转述,但是这个里昂穷人派的女人,也许正是她那难以抛弃的成见,或者她并不娴熟的语言,让丁璇却不能更加详尽的去了解那些罗马人所要议论的东西。
所以她只能通过从内娜那里听到的片言只语的转述和自己的观察去发现其中似乎隐约可见的某些东西。
“璇,你是说这其中有什么阴谋吗?”埃罗帕西娅的双眉都快凝在一起了,当她看到被女仆带来的一双儿女时,她一边慢慢弯下腰去轻轻搂抱孩子,一边依旧忧郁的看着在寻思着什么的丁璇“如果伦格在就好了,他一定能知道该怎么做,甚至就是玛蒂娜也比我做的更好。”说着,埃罗帕西娅低头看着围绕在自己身边玩耍的两个孩子,在轻轻抚摸着自己小腹的时候,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温柔“等我的孩子降生了,我就带他们离开君士坦丁堡回到我自己的城堡去,那里才是他们应该呆的地方。”
“你是说,菲特琳娜和亚历山大?”丁璇轻声问着。
“我只是说我自己的孩子,”埃罗帕西娅看着丁璇,她似乎想起什么的歪头仔细看了看丁璇的腰身,忽然抬手在丁璇的小腹上轻轻摸了摸“果然,你还没有怀孕。”
听到连转述的内娜都有些发愣的话,丁璇的脸上霎时一阵通红,她立刻向后推开一步,用一种既不是生气,又不似害羞的眼神狠狠瞪着埃罗帕西娅,可随即又无奈的微微摇头。
“难道您并担心现在的局势吗?”丁璇轻声问着“要知道如果真如猜想的那样,也许这其中就有着非同一般的阴谋。”
“我在等,”埃罗帕西娅微微苦笑,她用手轻轻抚摸着菲特琳娜小小的头顶,当看到亚历山大也向她伸开胖胖的两臂摇晃时,她有些艰难的蹲下身子,抱起了沉甸甸的王子“我在等伦格回来,那时候我就轻松了,他会把一切都做好的,我现在只要牢牢的守住君士坦丁堡,一切就不会发生太坏的变化。”
说着她在亚历山大滑润的脸颊上轻轻吻着,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低声说:“亚历山大,你将来会当皇帝,那时候只要你能好好对待你的姐姐和弟弟就可以。”
说着她转头忽然向着丁璇微微一笑:“璇,如果有一天你有了伦格的孩子,你希望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丁璇的脸上再次浮现出一丝略带恼怒的羞红,不过随即她的心头不禁如埃罗帕西娅所问的那样闪过一个念头:“如果我有了和他的孩子,我希望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呢……”
这个想法让丁璇的脸上略微发烧,而且她这时也因为君士坦丁堡的局势感到心头烦躁,当她向埃罗帕西娅告辞之后,带着内娜一直走在走廊里时,心中还在不停的琢磨着之前在利奥厅里所听到的一切。
就在她这么一边想着一边先前走时,她忽然听到身后的内娜发出一声略带惊慌的“咦”声。
丁璇停下脚步抬起头,让她感到颇为意外的,是出现在前面不远处走廊拐弯处的,俨然是那个让让人人都感到畏惧的白化病人。
“您有什么事情吗,大人?”难得露出一丝畏惧的内娜小心的问着,当她看到赫克托尔那双透明的眼睛向丁璇扫视过去时,她先是微微一缩,然后还是向前一步略微挡在女主人面前,然后她用带着点惊慌的口气提醒着“大人,您应该知道璇小姐是,是皇帝的……情人!”
看着内娜那似乎咬牙切齿的样子,赫克托尔苍白的嘴角稍微抽动了一下,随后他就向着内娜身后的丁璇微微行了个礼:“璇小姐,请允许我能陪您一起走走。”
赫克托尔的邀请让丁璇不禁一愣,不过当她随着赫克托尔来到一个凉亭,看到坐在里面的法兰西斯时,她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
“抱歉,我只是皇帝的一个朋友而已。”丁璇没有等面前的两个人开口就简明扼要的说。
“的确,您只是皇帝的一个朋友,”听到内娜转述的法兰西斯淡淡一笑“不过您却是皇帝的女人中最适合和我们议论这个的一个。”
不等丁璇脸上的微红退去,法兰西斯用一种淡淡的口气说:“请原谅我好好像是在危言耸听,可是罗马的确面临着很大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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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罗马人在为究竟该如何对付来势汹汹的法兰克人时,远在恰纳卡莱后隘口不远处的埃杰阿普特城堡里,理查忽然接到了一份密信,看着上面的内容,因为进攻受阻而开始脾气暴躁的英国国王,终于发出了哈哈大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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