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橄榄树走廊是圣西里尔和圣美多德这对圣人兄弟生前最喜欢呆的地方,传说他们的童年就是在这里消磨渡过的。
长大之后,在其他的年轻人追求作为一个骑士的荣耀或者是甜蜜的爱情时,这对兄弟却在孜孜不倦的探索着圣经的奥秘和文字的神奇。
随着岁月的流逝,他们的学识越来越丰富,而随着他们从黑海传播教义的成就,这对兄弟的名声也远播几乎所有斯拉夫民族的部落。
正如后世流传的一句话,机会是属于有准备的人的。这对兄弟最终能成为令东西教会都为之敬仰的圣人,这一切都来源于他们年轻时候那孜孜不倦的对知识的追求和不肯向困难低头的坚韧。
而现在,撒里奥尔觉得自己却有愧与这对圣人兄弟。
橄榄树走廊现在早已经有名无实,原本树荫遮蔽,一片葱绿的石头长廊,已经到处是残垣断壁,不过这还不是让撒里奥尔感到歉疚的地方,真正让他惭愧的,是这里已经成为了一群“外来者”的土地。
救赎骑士团的速度之快,让埃多尼亚人感到大吃一惊,在他们还没有从那位圣子那激情澎湃的演说中清醒过来的时候,骑士团已经开始飞快的在圣人兄弟的故居上开始了他们那项伟大的工作。
一个崭新硕大的十字架被树立了起来,但是在十字架下方的基座上,却又掏出了一个不大的四方窟窿,在所有埃多尼亚人狂热到歇斯底里的呼喊中,一个严密封闭的木盒被放在了这个四方窟窿里。
那是属于圣人兄弟的两块圣骨,这个举动无疑是在宣告,从现在开始这座属于救赎骑士团的圣兄弟教堂,将在这对圣人兄弟的圣光庇护下开始拯救世人的壮举!
撒里奥尔觉得自己是个胆小怕事的懦夫,尽管一些部下向他询问究竟该如何面对这支突然来到埃多尼亚,甚至还抢占似的夺走了圣人兄弟故居的骑士团,而且城里的一些行会商人也向他走出了暗示,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办。
他不敢贸然做出决定的原因,固然是那支令人生畏的拥有着三个千人分团,甚至单单一支不到一千人的近卫军就可能把埃多尼亚城翻个底朝天的骑士团,更重要的是,他知道这支军队还打着一面令他畏惧的圣十字旗!
而这支军队领袖头顶上的圣子光环,则更是让撒里奥尔感到进退为难,不敢造次。
逃避一切的心理让撒里奥尔象鸵鸟般把自己的头埋在沙子里,总是试图躲避开着个让他选择的难题。
但是一切却并不如他所愿,当他暗暗为自己庆幸能够一天天的躲避过去的时候,选择却已经自己来到了他的面前。
在骑士团进入埃多尼亚,也就是那个镶嵌着圣人兄弟圣骨的十字架矗立起来的第四天,瑞恩希安的突然来访彻底打破了撒里奥尔试图逃避的美梦。
走在橄榄树走廊里,撒里奥尔看着四周忙碌的骑士团的军士,他的心头感到一阵阵的苦涩。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当远远看到用毯子裹着身子坐在走廊中间的一把椅子里的伦格时,他却挡在身前的近卫军要求缴出佩剑。
愤怒和屈辱在那一刻几乎彻底淹没了撒里奥尔,他握紧剑柄大声抗议,为自己的骑士荣誉和被人侮辱的名声辩护。
但是很快他就看到一个令他愕然的事情,在前面带路的瑞恩希安很自然的解下了佩剑交到了近卫兵的手里,这个举动让他不禁目瞪口呆。
而在瑞恩希安默不作声的盯视下,撒里奥尔终于默默的接受了这个屈辱般的事实。
他小心的解下佩剑,看着近卫兵小心的把剑放在旁边的一张桌子上之后,才满面愤懑的跟在瑞恩希安身后来到了已经等待他们的伦格面前。
“大人,请原谅我对您这种侮辱他人,特别是侮辱一个罗马贵族的举动感到愤怒!”
撒里奥尔大声的抗议,得到的是堆放无声的默默点头。随后伦格就好像根本没有听到过他的话似的示意他绕过身前的桌子到自己的身边去。
开始满怀屈辱的撒里奥尔不肯挪动脚步,但是在面前两个人的沉默注视下,他终于缓慢的迈着步子走到了伦格身前。
“这并不是不信任,将军,”伦格把毯子裹在身上轻轻笑着“也许你认为这一切是个屈辱,但是如果你反过来想,也许这是个荣誉。”
“撒里奥尔,难道你还不明白,大人在给你一次让你追随他的机会。”瑞恩希安在身后平静的说。
“我绝对不会背叛罗马!”撒里奥尔本能的发出抵抗般的低喊,尽管他也想到了可能会遇到这种事,但是当现实真的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忽然觉得自己的拒绝居然让他感到局促不安,一想到拒绝这个已经把埃多尼亚城据为己有的人可能会遭到的报复时,撒里奥尔才知道自己的确不是那么勇敢的。
“不需要你背叛罗马,因为我要你跟随我,就是在向罗马效忠。”伦格的话让撒里奥尔更加愕然,尽管从阿内塞那里传来的消息让他隐约知道了皇帝显然并不希望看到这个人在色雷斯的成功,但是让他感到恐惧的是,这个人话里,俨然有着要挑战罗马皇帝地位的含义。
“将军,瑞恩希安说过,你是一个忠诚的罗马人,至少你不去干那些让罗马蒙羞的事情。”伦格无奈的自己为撒里奥尔找着台阶,事实上眼前这个人的怯懦并不令他喜欢,看着这个人这段时间来左右为难,进退若谷的样子,伦格觉得这个人之所以被放到这座对罗马来说,微不足道的城市里,也是颇有道理的。
至少这个人,缺少一种决定大事的魄力。
但是现在的伦格并不需要撒里奥尔有什么大的魄力,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听话的人而已。
“我对罗马的忠诚是无限的。”撒里奥尔不知道是为自己辩护还是在提醒自己,他求证似的看向瑞恩希安,得到的是一个颇受鼓励的笑容,不过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在那个笑容里,还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笑。
“好好听着将军,”伦格深吸一口气,他觉得胸口疼得要命,这让他不禁自己究竟得了什么病感到微微不安,没当想到在这个时代,一个小小的感冒都可能会要了一个人的性命时,伦格就对被圣子光环包裹的这个身体感到担忧“我不会谋求罗马皇帝的地位,不论是现在还是以后,”说到这里他的眼神略微扫过瑞恩希安,得到的是一个平静的微笑“而我需要你做的,只是能帮助我的教团在骑士团的保护下在埃多尼亚城里自由的传播上帝的教诲。”
“只是这样?”撒里奥尔有些不相信的低声问着。
“只是这样,”伦格的回答干脆肯定“我会允许普通民众加入我的教团,如果有贵族和骑士加入,那将会更好,但是我不会强迫任何人加入进来。”
“如果是这样……”撒里奥尔的紧绷的心弦轻轻放松不少,他知道虽然民众似乎已经因为对这个圣子的那些传说因为兴趣和信仰变得友善起来,但是贵族骑士和那些大的商会商人是不会随意跟着这个人走的,而并不强迫的承诺甚至让他觉得这个人看上去有些发傻“大人,如果真是这样,我很愿意帮助您在这里为上帝的福音服务。”
“不胜荣幸将军,”伦格淡然笑着,撒里奥尔脸上放松的表情让他觉得好笑,这也让他不禁觉得和这些只知道挥舞长剑的骑士比起来,瑞恩希安实在是一个典型的东罗马阴谋家,然后他看着撒里奥尔慢慢的说:“还有一点,为了对抗饥荒和很快的能够向彼罗得山的强盗巢穴进发,我将让我的教团在埃多尼亚建立起一个圣募库,所有虔诚的追随者都可以向圣募库里捐赠他们对上帝的贡献。”
“您是说,要让教民们做圣捐吗?”撒里奥尔有些犹豫的问着,他当然知道圣捐是在干什么,如果说上帝的神仆除了离上帝更近这一点之外,另一个让贵族羡慕的,就是他们拥有着可以随意以各种名义让平民心甘情愿的拿出自己财产的方法。
一想到每到了收缴钱税和实物税时候的那些艰难,贵族们就为自己领地里那些平民对教会的虔诚和顺从感到嫉妒的要命。
虽然罗马因为并不分封而不会出现这种事情,但是皇帝的收税官还是为每一年收取税赋的困难感到头疼。
而教会,似乎永远不会为这个感到为难,民众似乎更愿意心甘情愿的把自己辛苦所得无偿的奉献进教堂,至于那些财富在进了教堂之后是真的供奉给上帝的事业,还是落到了某个贪婪神甫自己的腰包,民众却从来不去关心。
“不是随意的圣捐。”伦格用力从椅子里站起来,他并没有在撒里奥尔面前掩饰自己身体的不适,事实上他更愿意让这个人把这个消息传到城里那些表面恭敬,暗中却蠢蠢欲动的人们耳朵里去。
“将军,这个圣捐,将不止属于祈祷者教团,而是属于所有这片土地上的人民,没有任何人有权力把它们据为己有,这些财物唯一的目的就是赈济饥荒和为骑士团即将开始的战斗聚集补给,”说到这里伦格颇有深意的眼神看着撒里奥尔“你知道我的军队在进入色雷斯之后,完全是依靠自己带来的那些补给,也真是因为这一点,我们才不得不来到埃多尼亚。”
“是,是的大人。”
撒里奥尔有些不安的回应着,他当然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甚至在这次颇为明显的试图用掐断补给让整个骑士团陷入困境的举动中,他自己也是不大不小的一个角色,只不过唯一让他感到还算幸运的,是在他还没来得及发挥作用的时候,救赎骑士团就出人意料的突然出现在了埃多尼亚。
“我的军队需要补给,而且很多,因为我并不想只剿灭彼罗得山的强盗之后就班师回朝,”伦格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在山的另一边,有色雷斯平原,那里是整个色雷斯最富饶的土地,而那里现在正遭受着强盗和保加利亚人的双重蹂躏,所以我必须要做到的,只有平息整个色雷斯才能让上帝的荣光重新照拂这片土地。”
“大人将取消圣捐者的什一税,”瑞恩希安忽然插话,他在得到伦格允许他继续说下去的点头示意后,向目瞪口呆的撒里奥尔继续解释着“凡是为教团做出圣捐的,都将被视为我们的兄弟,大人不会向他们收取任何的税收,因为向兄弟收税,是一种令人感到可耻的行为,而圣捐是自愿的,你可以捐出家里的一根蜡烛,也可以捐出一卷麻布,这是对上帝事业的虔诚。”
“但是,大人,如果你取消什一税……”撒里奥尔感到自己的嘴唇已经开始发干,他隐约感觉到了这其中的某些不对劲,但是却又一时之间说不出究竟有什么地方令他担忧,在这位满脑子只有剑与盾的骑士眼里,面前的两个人就如同令他永远琢磨不透的迷宫般让他局促不安。
“不过并不是取消所有人的,只有那些圣捐者,”瑞恩希安的声音忽然变得冷淡起来“所有得到的捐赠将归所有祈祷者教团的兄弟所有,而收取的什一税将直接收入教团的财库,要知道救赎骑士团是在以上帝赐予的力量为罗马人战斗,他们应该得到属于他们的那一份。”
“上帝……”撒里奥尔到了这时才开始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有些恐惧的看着眼前这两个人,一时之间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反抗这个几乎就是在逼迫着全城的贵族骑士向他们妥协的挑战!
撒里奥尔当然和其他人一样知道,多年来做为被东西方教会都予以实施的什一税,是整个基督世界里最为顽固的收税之一,不论王朝更替,也不论教皇更迭,什一税从建立以来就顽固的深深扎入了所有信奉基督的生活之中,这种从圣经里寻找根据而来的宗教税种,从民众当年的所有收益中不论收成好坏逢十抽一,而这只不过还是在民众缴纳了自己的领主那份税收之后的额外教会税而已。
沉重的税收让不论是城市商人还是乡村农民都苦不堪言,这也是埃多尼亚人对救赎骑士团到来感到兴奋,却又忧心忡忡的主要原因。
但是现在,一个大出撒里奥尔意外的举动让他一下慌了手脚,他能想象一旦民众知道自己可以不再缴纳什一税而是变成这种圣捐的话,会带来什么样的可怕后果。
商人农民将会把整个教堂挤满,他们会争先恐后的加入祈祷者教团,甚至为了得到教团的庇护,会把自己的财产毫不犹豫的奉献出来!
因为,只要这样他们就可以因为是教团的成员而受到救赎骑士团的保护!
然后还会发生什么?撒里奥尔完全可以想象的到,这座城市将成为一个古希腊城邦似的独立骑士团国,或者说如果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决心真的那么强大,那么他就可能会真的实现他所说的,让整个色雷斯都普照在他的教团所倡导的上帝荣光之中。
撒里奥尔喉咙发紧的哽咽了一下,终于挣扎着低声询问:“那么大人,您要我做什么呢?”
“不需要,我什么都不要你做,”伦格的回答让撒里奥尔感到意外,而且他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埃多尼亚守将感到费解“而且只要你什么都不做,就是在为我做事情了。”
看着撒里奥尔梦游般离开的背影,瑞恩希安忽然发出一声低低哧笑,不过当他看到伦格无力的坐回椅子里之后,不禁皱起了双眉。
突然发病的伦格让所有人感到不安。
随着祈祷者教团的追随者越来越多,以这个在圣地崭露头角,而在罗马变得炙手可热的教团核心为基础,一个看似依然弱小,却正在拼命滋长的新兴集团正奋力在这个混乱的时代里争取着自己的地位。
而在这个集团还没有成为一个拥有着自己传统的稳定阶层之前,伦格就是他们唯一的支柱和基石。
但是现在这个支柱却因为病痛让所有人感到不安起来,他们担心他在还没有完成他的,或者说是已经变成了所有人寄托的希望之前就轰然倒下,如果真的如此,那不但是伦格自己的悲剧,更是整个祈祷者教团和救赎骑士团无法面对的可怕灾难!
“大人您的身体……”瑞恩希安不安的轻声问着,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的命运已经于这个年轻人紧紧的连接在了一起,对他来说,如果之前在君士坦丁堡还有摇摆不定的可能,那么到了现在,他已经再也没有退路,唯一能做的,只有跟着这个年轻人一起迈向辉煌,或者一起走向毁灭1
“没什么,我想我还不会随便就死在这儿。”伦格有些无奈的苦笑,对于这个时代落后甚至可怕的医术的畏惧,让他不敢让那些医生给他看病,在只有用他自己所知道的那些知识想办法让自己好起来的同时,他的心里也不由开始琢磨起“一旦自己出现不测,究竟该怎么办”这个虽然不能让人愉快,却颇为现实的问题。
“我想很快那些罗马贵族就会发现,他们将要面对的是几乎全城的祈祷者教团的海洋,”瑞恩希安看着伦格平息些了的脸色欣慰的笑了起来“而且大人您也不用为那些大商人担心,也许他们当中有人不肯低头,可是我很快就能让他们知道和我们对抗是多么可怕。”
“用圣募库吗?”伦格微微一笑,当他看到瑞恩希安先是意外,接着躬身鞠躬的举动后,伦格轻轻点头“我的朋友,如果我让你担任教团的财物总管,你会拒绝吗?”
“这是我的荣幸大人,”瑞恩希安再次鞠躬“正如您所说的,我们用教民们迅速捐赠出来的财物让那些商人知道我们的厉害。我们会施舍穷人,会让那些在饥荒中囤积粮食的奸商见识到我们的厉害,当他们手里的东西因为没有人购买,而烂在手里的时候,他们会来向我们求饶的,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将匍匐在圣十字旗前请求您的原谅。”
“不,我的朋友,没有人应该匍匐在地,”伦格轻轻叹息一声“上帝甚至让他的爱子在世间遭受劫难,绝对不只是为了让更多的人匍匐在地。”
说到这儿,伦格眼前忽然闪过了一个令他难忘的身影。
“上帝赐予人的东西很多,可是有一种东西却是最为宝贵的,”伦格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他的嘴里轻声自语“那就是对自由的渴望……”
………………
当缪兰第三次低声警告的时候,德尔泽无奈的对自己的伙伴说:“我想你不用总提醒我,我知道那些人一直就跟在我们后面,甚至我知道他们晚上就睡在离我们营地只有几棵树那么远的地方,不过你让我把他们怎么办?赶走他们?我已经那么做了,杀掉他们?你应该知道这不符合我的风格。”
“或者说某个女人让你下不去手,”缪兰不满的嘟囔着“我们是去抢劫,可你让一群看起来就不对劲的家伙跟在我们旁边,这太奇怪了。”
“也许我们应该派个人过去一刀杀了那个女人,她实在太危险,”德尔泽忽然满脸杀气的说着,然后他好像才看到缪兰似的不住点头“我看你很适合干这个,去干吧,我会为你祈祷的。”
“你……”缪兰脸色通红却一时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就在这个尴尬的时候,他忽然看到了远处道路上出现的人影:“当心,有人来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