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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子王氏于诗书一途没什么建树,再加上家中有一个见天吟诗作画红袖添香的小妾林小娘,勾得主君很是没有体统。奈何自己又实在是做不来迎风流泪那一套,于是就积极主张家中女儿们读书,可是鞭策再勤快,自己的两个兰也不能和那厢整天吟诗作画的墨兰比,王氏每每想起来就十分气闷。
幸亏华兰在管家理事上十分有天赋,思及此处王氏又洋洋得意起来,于是又居高临下的对着三个兰道:
“你们父亲说了,学诗词歌赋这些子虚浮华的东西,不如多学些道理才是正经,将来出了门子掌家理事才能多几分气派!”这一番连敲带打的大道理盛老爹也十分赞同,又做了些纰漏补充才让一众儿女散去。
“墨丫头这两年十分长进,已然不复当初泉州时娇蛮,自华兰出门后,很是有长姐风范,想来登州人杰地灵,连孩子们都受了许多熏陶。”盛紘抚着精心修理的小山羊胡子对着王氏赞到,心里有些美。
又想着近日新来的同僚也颇有几分才干,想来他日考绩评测,也能有几笔好话。
盛紘见着王氏脸色有些不愉,又加了句:
“大娘子教导得如儿也十分长进”
王氏侧身翻了个白眼没有搭话,盛紘也没有在意,喜滋滋的略过王氏身畔去上职了。
墨兰:我一个六十来岁的老人家(梦里),懒得和你们吵嘴,跌份儿。
第一天上学,庄先生究竟讲了些什么,墨兰已然记不清了,只隐约记得再过几日齐国公家的小公爷齐衡会来盛家一起听庄先生的课。
小公爷的同窗之谊,把握一下也未尝不是将来一大助力。墨兰咬着笔头暗戳戳的想着,该如何与这等光风霁月的公子攀交情呢?
庄师娘打理好一干事物后闲的无事,就提议要教姑娘们琴艺画技。
墨兰瞧瞧如兰,又瞧瞧明兰,想着盛家祖坟挑得好,这一辈的姑娘不分嫡庶竟都是正经人家的正头大娘子,明兰虽有个继室身份,可架不住那顾廷烨当真浪子回头。
既是正头的大娘子,那这些诗啊画的琴啊的,便都是些不入流的东西,何况墨兰梦里走一遭,为了讨好那倒霉催的夫君梁晗,没少琢磨这些,真论起各中心得,她估摸着和庄师娘也不差什么了。
前脚走个孔嬷嬷,后脚来个庄师娘,满口礼仪诗书教养,连神经大条的王氏都借着卫姨娘的事情打着礼教的幌子在老太太的帮衬下将小娘手里的管家权收了回去。
“王若弗那贱人!”伴随着咣的一声,墙角的落地青花大插瓶应声而裂。
“小娘。”
我冷静的坐在窗前,手里的茶筅片刻不停,内心却许多焦急。想着小娘若是再不收敛着些,再过几年我及笈再出了门子,届时老太太愿意多给王氏几分脸面,小娘又该该如何是好?
“紘郎,你如何忍心呀!”见小娘倚靠着墙根缓缓滑倒的身体,朝云栽打了个眼色,云栽立时带着丫鬟婆子将小娘扶起来坐在炕上。
“小娘,你且听我一言。”
我斟了一碗刚煮好的茶汤放在小娘手上,小娘又立刻放下茶碗,搂着我的肩头尖锐道:
“墨儿,娘的墨儿,你爹爹平日里最疼爱你了,我这就去沏一壶浓浓的铁观音,咱们一同去见你父亲好不好?”说着下炕在屋里翻着平日里收的铁观音,又让丫鬟备着小火炉要煮茶,只是这焦躁的模样混乱的妆容哪里有一丝一毫平日里的从容美丽?
“小娘!”我猛的将小娘手中的茶叶夺下扔给身后的小丫鬟,又见婆子叫人来将地面的瓷片收拾了,不过须臾屋里只剩我母女二人。
小娘靠在我肩上嘤嘤的哭,我手執软帕不由得叹了口气。
“小娘,您在爹爹身边十多年了,同样的法子一用再用,便是再好用也用老了呀。”林小娘闻言,竟真有一种悲从中来的凄凉之感,连眼泪瞧着也真情实意了许多。
我又继续到:“小娘恐怕不知道,那孔嬷嬷是老太太故交;老太太有意整肃家门,便撺掇孔嬷嬷揉散了掰碎了给爹爹讲道理摆事实,连哄带吓的将卫姨娘一事拿出来与前朝首辅家宠妾灭妻相较;小娘您还记得来登州时您和我说的话吗?”
我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爹爹有意博一个好官声,近年更是谨慎打点京中,来登州三年,辖下地方一派清明富庶,爹爹的心,已然不在内宅了!”
“不在内宅?”小娘眼神似有迷蒙喃喃道。
是啊,对方的心不在这里,便是任你念唱俱佳,也毫无用处。爹爹如此,梁晗如此,男子皆是如此!唯有真正把握在自己手中的权利,才不会背叛自己。
“小娘,您且耐心等待几年,等墨儿出阁,定然让小娘过上随心所欲的日子!”看着小娘眼中的迷惘,我的内心更加坚定。
“墨儿,娘的乖女儿呜呜呜”母女二人在林栖阁中一直呆到掌灯时分。
至于说了些什么,只知道晚上林小娘晚上拿食盒提了几样手作的糕点往书房去,也不知是又拿了什么法子让主君亲自迎了进去,一直到拂晓时才出门。
以上是刘昆家的提供给大娘子的情报。
盛紘一面在官场长袖善舞,因着孔嬷嬷的教导看清真相后一面又在内宅如鱼得水,林小娘认清现实后也不再哭哭啼啼作妖,又恢复了往日那我见犹怜的模样,盛紘在一片和谐中再次考绩评优,升了从五品并获连任。
齐衡掀帘而入的那个下午,书斋里三个兰并三个哥儿在庄先生的引导下辨一个嫡庶的问题,盛明兰小姑娘一番连说带比划,率先引得了齐衡的好感。
只眼瞧着那厢你一句元若哥哥,我一句六妹妹········我已然毫无兴趣攻略齐衡了。
明明没有结果的事,何苦去自掉脸面?
这日恰逢日头盛,我向庄先生告了假正打算回去睡个好觉,刚除完衣簪就见仆妇通传平宁郡主到访,此时正在寿安堂拜见老太太,并欲见见家中几个儿女。
认命的又收拾妥帖领着丫鬟往寿安堂去。
圣人亲封的郡主娘娘的确是不同凡响,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细长的眉眼显得妩媚绝美,与齐衡倒像是一个模子出来的;兼保养得气色极好,再一袭姜黄色绣遍地折枝桃红牡丹的薄缎褙子内搭月白色纱缎竖领中衣,下头墨绿长裙掩映着鞋尖上的硕大东珠,通身的气派拿捏的恰到好处,既不亲近也不失礼。寿安堂那颗郁郁葱葱的桂花树下齐齐整整的站着两排丫头婆子,指引盛家儿女以长柏为首依次进门磕头问安。
“郡主娘娘太客气了,如此破费,倒叫我们不好意思。”老太太睨了一眼静静道。我捏了捏手里那串上好的南珠,心想这礼也破了,接下来该说明来意了。
果不其然。
平宁郡主微微笑道:“姑娘们生得很是喜人,只叹我没那个福气只得衡儿这一个冤家,便是再多赏些又有何妨········”
况且如今确实是为了自己儿子让我们退一步,免得将来沾上甩不掉的“麻烦”,我在心中默默补全。
看着厅内祥和气氛下掩盖的余下两个兰,面色各带着不解与不干,我突然就觉得梦里实在是闹了很多笑话。
毕竟,若我是郡主娘娘,这辈子是决计不可能让一个五品官家的女儿和自己的独苗扯上任何粉色关系。
我心中却是舒了口气,也好,省的我还要去齐衡和他的“六妹妹”之间讨人厌了。
“墨儿~你倒是说句话呀,那齐小公爷·········”
我难得清明,抚着手上明兰转赠的笔管,瞪大眼睛:“小娘你想什么呢!不过任你想什么也无用,平宁郡主可没瞧上咱们家。”
“·····怎会?这南珠如此贵重,我听云栽露种也说郡主娘娘极为和气。”林小娘捏了捏手里的珠子,靠坐在对面香妃榻上。
“平宁郡主没提大的两个,只对着如兰让齐衡将她当做妹妹对待。这便是在说男女有别,再加上府上几个姑娘往后不用跟着几个哥儿一起读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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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晚一些,王氏那边的小丫鬟过来禀报说大娘子在葳蕤轩与如兰说了许久的话,还打砸了些东西,最后不欢而散,并罚了五姑娘禁足。
盛府的日子不若梦里伯爵府中那般步步惊心;只是,安逸自在,却不是长久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