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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不见,永远不见,最好不见!教徒先生,我们之间……应该没什么好商量的。”陈安宇冷冷地说。
均衡教徒挥手,“不,陈先生,这次我是带来好消息的,你先听我把话说完。”他如同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和蔼可亲,但陈安宇已经知道了他是个怎样的人,至少在他心里,这不是个可以谈论好消息的对象。
甚至连聊天都不行。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陈安宇说。他上次出现就带着一群混血种和一张单方面的劳务合同。
教徒声音有些紧张,他一笑,露出八颗牙齿,“陈先生,你大概没听见我刚才和你讲的,我是来取消合同的。这样子,我们也没什么好谈吗。”
取消合同……
“你是见证人,这可是你说的。”陈安宇承认他惊讶了,毕竟他刚才就在想干苦力的事,天降的甘露对荒漠里行走的人无疑吸引力巨大。可一旦回忆当时办公室的场景,目光落在教徒的脸上,他就会怀疑这场雨的实质,是不是什么变质的酸雨……陈安宇一脸某人当初可是亲口承认难道现在想耍赖?他毫无好感地看着教徒。
哈迪斯一旁帮腔,狠厉的目光落在教徒身后的高个子蒙面人身上,话多的恰到好处,“你当时怎么不取消。”
对啊,既然是取消,为什么当时签的时候不取消。
虽然这孩子对内老是坑自己人,但在一致对外这件事上,总是没有什么差错。尤其是在口嗨别人这方面。
他很难不认同哈迪斯。
“你当初怎么不取消。”
陈安宇和哈迪斯一人一双眼睛瞪着教徒,一个实质一个虚无,架势拒人于千里之外,仿佛两把无形的剑,拦着企图加入他们的流浪士兵。
言下之意,没什么好谈的!
教徒不燥不恼,“我是真的要来取消合同,陈先生可否听我讲完理由。凡事总有个理由,我这次前来,也是为了告诉陈先生这个理由。陈先生不妨听完理由,再判断要不要与我谈论。”
陈安宇看着眼前的教徒,依旧不依不饶的攻势,感情要打太极了!“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陈安宇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的。立场一旦在开始时确立,就是永远也改变不了了,他宁愿教徒从始至终要他们履行合同,至少证明他是一个立场坚定的人,他现在临时倒戈,只能证明他不是一个好人外,什么也证明不了。
所以不是好人的话可以信?
信了才有鬼哩,我陈安宇又不是傻哔,他看上去就这么像随意听信坏人话的傻哔吗?
“教徒先生,我希望你可以明白,你是见证人,而我,是乙方。你这个时候来见我说要取消合同,甲方知道吗。”
“所以我请陈先生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教徒自始至终非常的有礼貌,这会儿他已经不笑了,把高帽从头上摘下,轻轻放到了一边的桌子上,他在陈安宇对面入座,自顾自地拿起还有剩的蛋糕吃起来。吃了一口后,眼神是陈安宇这辈子从未见过的真挚:“陈先生,知道我为什么要当见证人吗。”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陈安宇提醒教徒坚定自己的立场。
教徒说,“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被混血种杀害,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后来加入了屠龙协会,我发誓要杀光所有的混血种替我的父母报仇。所以我当了一名赏金猎人,我夜以继日的不停屠龙,为的就是父母在天之灵可以看到我替他们报仇了……”
“事实是我也做到了,我杀了不止几百只混血种,但我发现无论我杀了多少都无法彻底消灭龙族,因为他们有千千万万的数量,光靠我一个人根本杀不够。我开始侧重于猎杀他们的首领,我坚信只要他们的主心骨干掉,底下的人自然会溃散。所以我做了这次的主理人……为了杀死那名龙首。”
“合作吧,陈先生,我们一起杀死他。
望着教徒一本正经的样子,陈安宇的脑子里出现电影场景里有人掀开真面目的样子,他们的样子就和眼前的这位很像,这似乎是碟中谍?陈安宇眼底恍然。
“没错。”教徒一边点头一边招了招手,只见一直站在他伸手的那个男人露出面罩脸下的真容,面罩脸下是已经死去的音乐家。
陈安宇愣了愣,哈迪斯愣住了。他几乎是冲到音乐家身边,重新操控起他来。教徒说道,“我看陈先生非常在意他,这一定是陈先生非常看重的东西,我在那只龙首动手后救下了他,我原本打算杀了那个龙首,突然发现那名龙首消失了。我在执行杀死那名龙首的赏金任务。”
那是自己杀的……
陈安宇咽了口口水,眼神锐利地起身,“这些事请并不能证明你取消合同是为了杀死龙首,我没有理由相信你说的全是真的。”
其实他内心这个时候开始疑惑了,因为无论教徒骗不骗他,对教徒自己来说,都没什么好处。他会不会真的是为了潜伏到龙首身边杀了对方?
教徒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卡片上印有一头雄狮的标识,他把这张锈迹斑斑的卡片推到桌子上,几乎所有人都能看的见的地方。
卡片上面写着教徒的身份,他的真实姓名原来叫做龙九夜,身份那一栏写着赏金猎人。
“陈先生不用查询网络,屠龙协会的人员名单永远只有纸质的一份,卡希尔的数据库并不能查询到。”教徒说。
陈安宇不动神色地看着桌上的名片。
“陈先生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拍照发送给屠龙协会,让那边的人鉴定,当然我们现在就可以启程去屠龙协会做现场鉴定,不过,我就杀不了龙首了,当然,一切听陈先生的意愿。”
还真的是碟中谍?
“教徒先生,你应该知道,你们均衡教派被我们卡希尔列为敌人,作为屠龙协会的赏金猎人,我当然很愿意配合你杀死一个邪恶的龙首,但作为均衡的人,我并不会与你合作,我是卡希尔的学生。”陈安宇面无表情说道,起身离开了桌子范围,迈开腿,走到了教徒的身后,“别忘了付蛋糕的二十块钱。”
“哈迪斯,妈的,快把人放回去,咱们不会合作的!”
就在陈安宇脑子里的小人和哈迪斯互相拉扯衣领的时候,均衡教徒低下头,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换了个人,在陈安宇踏出奶茶店之际,他说道:“这是屠龙协会对屠龙者的命令。陈先生,现在你不得不配合我。”
陈安宇继续往前走。
“你的监护人应该不会同意你这么做。不听话的小孩可是要被请家长的。”
陈安宇推开门。
“她总是说,她的侄子怎么还不去找她,那儿的床全是灰,被子也是破破旧旧的,把她的衣服全部搞拧巴了。饭也不好吃。”
“我和她说你的侄子只是在和你做游戏,马上就会来接你,她还信了,乖乖地等在原地,我奖励她不用戴着手铐。”
“你要乖乖等着啊!你确定她会同意?”
“你觉得我会信吗,我的姑姑在出差。”陈安宇回过头,倚靠在门框上,看着某人小丑动作的发言。他还是这样,一点没变。就如同初见时一样,他喜欢忽悠人,可陈安宇呢?第一次就没被忽悠。第二次也不可能会,以后哪次都不会。
你摆出一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表情给谁看啊!
教徒一笑,“谁知道我会不会没有耐心,给他换个地方等着,比如草堆的平原,那儿的门户都不错,一排排立着,挺整齐的。”
“可能河里也不错,就是孤单了点。”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不是人人都是哈迪斯。”陈安宇叹了口气,如果手边有张桌子,他一定把手肘撑在上面,用手拖着脸,静静地看着一出好戏没有底线编造下去,如果不是这个戏的内容实在不怎样,甚至令人恼火。“均衡的朋友,你这么说可是犯法的,你确定屠龙协会允许他的人会口嗨这一项技能?
“口说无凭。”教徒耸了耸肩,“你可以打个电话。”
“你要是觉得现在打没面子的话,你可以偷偷地脑子里打。”教徒仿佛知道他们有系统一样,卡希尔有个作弊的系统,这件事在整个屠龙界都不算个秘密。“到底在不在骗你,一个电话不就知道了。”
“不是人人出差都会忘带脑子。”陈安宇说道。他脑子里命令哈迪斯拨个电话,电话那头是已关机……
“你可以试试查询消费记录,消费记录总骗不了人吧,你不可能指望一个人一分不花过一个礼拜吗。”教徒无声地笑笑。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
“事情已经很明了,陈先生,与我们合作吧,我保证让你亲手结束这个游戏,你的姑姑也会平安无事。”
“你们这是在犯法!我会向屠龙协会举报你的!”陈安宇一拍门框。
他查询了银行卡消费记录,他和姑姑绑定的是一张卡,账单上除了他的消费以外,再没有其他。教徒说的对,一个人出差可以关机,但不可能不吃不喝一个礼拜。
“这都是为了伟大的屠龙事业。”教徒一脸伟岸道,“陈先生,我做这个卧底很累,请你让我轻松一点,合作愉快后,对你我都好。我不希望暴露这个身份……你们卡希尔也不是倡导屠龙吗,说到底,咱们的终极目的是一样的。现在,你觉得我们要不要谈谈。”
陈安宇在这个人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真正为了屠龙的精神,在他的眼底埋藏着其他,但绝不是屠龙。
教徒一边说一边往后退。
“想清楚了,两个月后盛装打扮后来内蒙古阿拉善,切莫迟到了,否则我保不准你的姑姑是不是真的出差了。交谈愉快!“
他说着,猛地一把推开奶茶店的后门,陈安宇楞愣地站在原地,他有种被人下了一盘棋的感觉,而他就是棋牌里的一颗棋子。
教徒的这番话在他们第一次的见面时候就已经说过,似乎,从某个结点开始,他们就被人丢进了漩涡,朝着命定好的下水道奔流而去。而他们这些深处漩涡中的人,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不得不奔流下去……
“站住!”陈安宇推开过当中挡着的路人,踏出后门,追着教徒的背影就是撒开了腿!
他们隐于人流中,又出现在人流中。这会儿是观前街人流量最大的时候,作为苏州市有名的商业街,与同里古镇齐名,无论是本地的还是外来的游客都多到不行,把不算小的街道塞得满满当当。
陈安宇与教徒一前一后疾跑在街道中,一会儿教徒在前方失去了踪迹,一会儿又出现。陈安宇不停地被人群挤压,见缝插针地越过人流,才能继续追赶。
教徒不停地制造障碍减缓陈安宇追击的速度,他推倒了一个又一个的路边小摊,苹果梨子各种水果滚了一地。陈安宇在后面,一一跳过,有些飞在空中的被他接住,有心无力地把为数不多的水果放到惊恐的小摊主怀里,接着继续追赶。教徒又制造新的混乱,前方出现一小孩,他眼疾手快地夺过小孩手里的风车,一把往后扔去,风车随着惯性去往高空,扔向了陈安宇。小孩子哇哇哭喊着跑向陈安宇,眼里只盯着他弄丢的风车。
陈安宇只好跳到空中接下风车,还给小孩,摸头都来不及,继续追向教徒。
与此同时,哈迪斯清理周边一个接一个的摄像头和手机摄像。
教徒在最后把两辆电瓶车开向陈安宇后,转身进了一个巷子里。
电瓶车刹车似乎坏了,带着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撞向陈安宇,被陈安宇一个侧身躲开。两辆电瓶车从他前后开过,几乎是贴着他的肚子和后背,不过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躲过。
不过电瓶车可惨了,“轰”的一声撞在一起,在一堵墙面前,成了一堆零件。
“无良商家。”哈迪斯拍拍手,音乐家指着废铜烂铁说道。周围是一堆懵逼的游客。
陈安宇追到巷子里,教徒突然没了影子,巷子很窄,一个人也没有。一个人不可能凭空消失。“反转水滴。”陈安宇当即一个魔咒,顺着手心流出的汗,汗渍发出一阵扭曲的光茫,消失在了巷子里。
“哥,等我啊!”哈迪斯控制的音乐家也在巷子里没了踪影。
陈安宇到了神区后,第一时间找寻教徒的身影,可谁知一阵窒息感传来,他掉进了一个大水缸里,还好水缸水位不深,他爬出水缸,拖着湿漉漉的身子,往外吐了一口咸水,缓了一阵,准备继续追击。前方有个木门,立马爬起身,推开门,本能性地往外跑。
“陈安宇?”李潇洒拉住陈安宇,惊讶地看着他。安宰赫拿着那份信站在门口。
“你怎么在这里?
“先不管我……你有没有看到教徒,就是那天咱们和混血种签合同,站旁边的那个人类。”陈安宇没空纠结碰到了熟人,他只求自己没有跟丢人。
“没……没有。”李潇洒摇了摇头。
“这是魔法镜中人,来的根本不是真的。”安宰赫走到陈安宇跟前,手里扬起一把沙子。
看样子某人刚才拦住了教徒,可陈安宇脑子里一片空白,抓着安宰赫的手臂,“在哪里!”
“怎么了怎么了。”李潇洒四处摇头问。
安宰赫把沙子散在了空气里,关上了敞开的大门。作为守夜人,他第一次没有赶走两人。
“哥,冷静一下,人没了,是假的,追不到,帮你战术总结!”哈迪斯在耳边说道,音乐家从木门后跑出来,他同样追了一路,连口气都没喘,有人能给他杯水喝吗。他脸黑道,“我先问问谁的洗澡水,这么臭,特么几天没洗澡了!站出来,我保证打死他!”
总的来说,陈安宇追了个寂寞。
“你这是什么情况。”李潇洒终于逮到陈安宇安静下来的时候。
陈安宇一言不发。
“哥,他敢出现在我们面前必然是有恃无恐,我们直接向屠龙协会举报他。我查了,他这种事在屠龙协会是禁止的,我们去告他,等屠龙协会的人去抓它,到时候他就是插翅难逃!”
“你不懂!他会撕票!”陈安宇又变得手舞足蹈,样子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你看过港剧!”
哈迪斯哑口无言,过了一会儿。
“那只能完成他的合作,如果他真的是有名有姓的赏金猎人,或许会在事成之后放人。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我们只能相信他还想继续干这份工作的决心。”
陈安宇没说什么。他渐渐冷静下来。
“什么情况?”李潇洒依旧用手描绘着他吃不到看不见的大饼,吃瓜群众等八卦都等得快要疯了。
陈安宇向他讲述了事情的经过,没有一点隐瞒,除了他掉进了洗澡水里的事。“这是汗,不是你的洗澡水。绝对不是。”他说。
“原来如此……”李叔叔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
“你们呢?”陈安宇看着屋内的两人,目光停在李潇洒的脸上,几乎是下意识地问道。
“基佬派对,搞基建呢。”哈迪斯说。基佬派对是他网络上新学的词,在某个直播平台上,一个主播开口,就是满屏的击剑图案。
李潇洒奇怪地看着比他高四五个头的音乐家,某人的嘴贫给他留下了很大的印象,似乎上次街区追逐的时候,也是这么个人突然冒出来。这特么是哪里冒出来的?
李潇洒看向陈安宇,目光转向了安宰赫。
“如果你说的不错的话,某人的情况应该和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