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如果一切都不曾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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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陆屿遇见顾青池的时候,顾青池才大学,而谢陆屿已经25岁,进入娱乐圈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是娱乐圈风头正劲的新晋一线。

    那时候谢陆屿没想到这样两个人会有交集,他们相遇相识相爱。

    但是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顾青池现在是他男朋友,将来还会是他的爱人,每次谢陆屿想起来都觉得有种不真实感。

    谢陆屿刚刚录制完节目,刚刚上车还没关上车门就对坐前边的潘小成道:“还是去西城。”

    顾青池大学就在西城,谢陆屿在那买了个公寓,一有空就去,连录节目都得绕路去那看看。

    潘小成是他经纪人,两个人整天在一起工作,潘小成也是知道谢陆屿有个地下男友这回事儿的,他一边发动汽车,一边从后视镜里看谢陆屿,调侃他。

    “我看你这次是真的栽了。”

    谢陆屿本来整个人都瘫软下来,头往后仰,将胳膊搭在椅背上,整个人将后排的座椅都占据了,闻言立刻警觉,抬起头来,正色道。

    “别诬陷我啊,什么这次,我明明就一次,注意语言准确性,被别人听见误会怎么办。”

    他一边讲话一边拿出来了手机,不自觉的就划到了跟顾青池的聊天界面。

    现在夜深了,谢陆屿想了想,还是没给顾青池发信息,他不确定顾青池现在睡没睡,顾青池手机要是没静音,吵醒他就不好了。

    等到了公寓,从外面看灯已经关了,谢陆屿还有些庆幸,顾青池已经睡了,幸好他没有发信息。

    谢陆屿轻手轻脚的开门,踮着脚走路,只开了走廊的小夜灯,摸黑去另一头的客房洗了个澡,这才进了卧室,卧室很大,进门拐角有个小夜灯,借着灯光,谢陆屿可以隐约看见顾青池的轮廓,他侧躺着,呼吸清浅。

    谢陆屿先吻了一下顾青池的额头,小小声的道了一声晚安,才从顾青池抱住他,开始睡觉。

    等到第二天,谢陆屿先醒的,顾青池还在睡,谢陆屿纠结了一会儿叫不叫顾青池,最后还是没叫,顾青池有个特点,没睡饱被叫起来的话就一直没精神,吃饭也没什么胃口。

    谢陆屿就等着顾青池自己醒,他闲着没事儿,用胳膊支起头,看顾青池,越看越觉得喜欢,忍不住又亲了他一口。

    顾青池闭着眼睛忽然就笑起来,他用手去抵住谢陆屿的手。

    “好痒,你是小汪吗?”

    谢陆屿知道小汪是顾青池家的养的小狗,还知道名字是哥哥取的,他也跟着顾青池笑。

    “你醒了怎么不讲话,饿了吗?现在都快过了早饭饭点了。”

    他摸摸顾青池的肚子,摸到了腹肌,这个人,这么懒,能躺着不坐着,还能吃,竟然还能有腹肌。

    “你胃就是这么不好的。”

    “痒。”

    顾青池缩起身体,用脚去抵住他的胸口。

    谢陆屿把他的脚抓在手里,亲了一下脚背,利索的下床穿衣服,临出门还不忘叮嘱顾青池。

    “不逗你了,我去楼下买早饭,你起床啊,不要拖延时间。”

    ……

    等到中午,谢陆屿就开始收拾行李了,他最近有个戏要开拍,现在就要飞过去,谢陆屿一边收拾一边唠叨。

    “冰箱里我放了吃的,不要睡过头不吃饭,衣服给你收进来了……”

    顾青池躺在沙发上,侧头看他,忽然出声打断。

    “不能多待一天吗?”

    谢陆屿行程排的很满,总是来去匆匆,他们也没有公开,如果甩不掉狗仔,谢陆屿就只能离开,所以实际的相处时间不是很多。

    谢陆屿就停了下来,走过去,蹲下身来,用手拨开顾青池的头发,捧着顾青池的脸,亲了一下。

    “不行啊,我不能停下来,时时刻刻都有人出头,我没站稳脚跟,稍微放松一点就被别人挤下去了,我得赚钱,我得出人头地,我得功成名就。”

    顾青池移开眼睛,往下看,语气有点不解,他难得有这样的时候。

    “但是我们不需要那么多钱啊,我们少花一点行不行,等我工作了,我也会赚钱的,我想跟你在一起。”

    谢陆屿顿了顿,他需要那么多钱,他想买的不是别的,是自由,他不仅需要那么多钱,他还需要更多,他这么马不停蹄让自己强大起来,是为了对抗那个庞然大物。

    这些谢陆屿不想跟顾青池讲,太多,太累,太久远了,有一个人来背负就可以了。

    “我也想跟你在一块儿,你可让人不放心了,不会做饭,不会开车,不会照顾自己……”

    谢陆屿说着说着自己也笑了出来。

    “我觉得我现在怎么跟你老妈子似得,你看看啊,人家谈恋爱是越来越潮越来越时尚,我是厨艺越来越精湛……”

    谢陆屿自己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因为爱一个人而变成这样,谢陆屿以前不会做饭,行程那么忙,他几乎都是外卖解决,但他现在已经很久不叫外卖了,因为吃多了外卖顾青池胃会不舒服;谢陆屿以前玩的是机车,现在机车全放车库,日常出行换成了汽车,因为骑机车的话顾青池不能在后座睡觉。

    谢陆屿以前对在爱情中迷失自己的人嗤之以鼻,觉得自己将来绝对不会是那副傻样,然后自己不知不觉就成为了这样的人,并且甘之如饴。

    顾青池被逗笑了。

    “是啊,你不在我都没车坐了。”

    “我怀疑你留我下来就是想随时随地喝到商场的奶茶。”

    谢陆屿跟顾青池讲了一会儿话,突然提议。

    “我送你辆车吧,你喜欢法拉利还是兰博基尼?还是其他的什么?”

    顾青池摇了摇头。

    “太贵重了,再说我也不会开车。”

    谢陆屿很坚持,他不知道顾青池的家境,只知道对方家里有很恩爱的父母,还有优秀寡言的大哥,他也犹豫过,想这样顾青池会不会觉得被冒犯,但他还是想把好东西都给顾青池。

    “我想给你的啊,咱俩这么久,我一直没送你什么正经礼物,这个多好,能用的上,我不在你也不用打车了,想去哪去哪。”

    讲到最后他几乎是在撒娇。

    “学一下很快的,顺利的话不到两个月就能拿到驾照。”

    说的顾青池也开始动摇。

    “那我试试?”

    谢陆屿接下来的戏足足拍了小半年,这期间顾青池把驾照考了下来,谢陆屿特地飞回来跟他去提了一辆兰博基尼,谢陆屿这时候反而有些后悔了,光想着能方便了,这样上路多危险啊,还不放心的要看看顾青池上路的样子。

    “这才多久,你就考出来了,我寻思你不得学个一年两年的,学这么一点时间再给忘了。”

    当初说很快就考出来的是谢陆屿,现在嫌弃太快的也是谢陆屿。

    顾青池上路非常认真,跟上课一样,腰背挺直,目视前方,步骤严格按照学习内容执行,安全行驶,反应也很快,这让谢陆屿非常满意。

    “就应该这样,不愧是名校大学生,这悟性。”

    那时候谢陆屿没有想到,给顾青池买了这辆车将会是谢陆屿最后悔的事情之一。

    ……

    谢陆屿的戏刚刚杀青,他特地推掉了之后的通告给自己空出来了一长段假期,专门用来陪顾青池,他一直记着顾青池的那句话——我想跟你在一起。

    杀青宴结束的时候天太晚了,谢陆屿订了第二天的票,他在酒店刚刚办理好入住就给顾青池打电话,一直打到忙音也没有人接,一连打了三四通,最后有人接了电话,那边非常嘈杂,吵吵闹闹的,隐约能听见什么打120,谢陆屿喂了好几声,最后被挂断了。

    谢陆屿举着手机在酒店大厅里站了一会儿,最后冲了出去,直接打车去了机场,路上还在打电话,这次被接起来就清晰了很多。

    “您好,我是交警大队的,请问您跟机主什么关系?”

    “我是他爱人。”

    “您爱人在西城这边出了车祸,现在被送往了中心医院……”

    谢陆屿耳朵里嗡的一声,对方还说了什么,他已经听不清了。

    飞到顾青池那里的航班已经没了,谢陆屿只能转机,等到了医院,他顾不得口罩顾不得墨镜,一路上很多人拍照,还有人试图拦下他要签名,这些人都被谢陆屿撞开了,他好不容易找到手术室,顾青池还在里面。

    谢陆屿因为剧烈跑动胸口起伏着,他站在门口,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拿着手机拍他也浑然不觉,只是守着门口。

    “那是谢陆屿吗?”

    “谢陆屿怎么在这?”

    “是认识里面的那个人吧,我一直在这,看见了,有个小伙子脸色没有一点血色的被推进去了,那是真好看,应该也是个明星吧。”

    ……

    等到手术门打开,谢陆屿就不自觉的上前了一步,他艰难的动了一下嘴唇,挤出两个字来,沙哑的厉害。

    “医生——”

    医生朝他摇了摇头。

    “节哀顺变。”

    谢陆屿没哭没闹,他显得很冷静,点了一下头,还不忘记谢谢医生。

    “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谢陆屿也没有动,依旧站在门口,他不知道站了多久,有人来了,高跟鞋一下一下的踏在地板上,她跟谢陆屿擦肩而过,推开了门。

    谢陆屿想拦,然后就听到她喃喃道。

    “小乖,妈妈来接你回家了。”

    谢陆屿知道,小乖是顾青池妈妈对顾青池的称呼。

    而后跟着的就是两个高大的男人,他们带走了顾青池。

    等他们离开,谢陆屿依旧站在那里,脑子里一片混沌,最后他才意识到,顾青池已经死掉了,再也回不来了。

    谢陆屿仿佛才反应过来,瘫软的双膝重重砸在地上,他直着上身,跪坐在那里,眼泪涌了出来。

    ……

    热搜。

    【谢陆屿暂停一切活动】

    【当红一线深夜买醉】

    【谢陆屿是否会退圈?】

    不管是什么心态,这太富有戏剧性了,网上对此关注度很高。

    【那是我学长,太难过了,他在学校里可受欢迎来。】

    【我知道谢陆屿可能有恋情,他行程就对不上,但我没想到是这样爆出来的……我以为他会特别招人恨的嘚瑟着官宣恋情。】

    【我看见顾青池的照片了,不知道说什么,太可惜了……】

    【网上好多视频,看了视频,隔着视频都能感觉到的难过,他当时根本就没注意什么视频吧,那么多人拍,还在笑,还有人要签名,而他的爱人躺在里面,反差太大了,我有点受不了,第一次这么深刻的认知到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些谢陆屿都不知道,他这些天不知道怎么过来的,只有睡着的时候才能感到一些安宁,但他几乎睡不着,睡过去一会儿就要醒来一次,只能用酒精麻痹自己。

    地板上都是各种空掉的酒瓶。

    他靠着沙发,瘫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瓶酒,筋疲力尽的阖上眼睛。

    被丢到一边的手机响了好一会儿,谢陆屿才放下酒瓶,除了跟顾青池在一起的时候,他从不关机,也不静音,他怕错过顾青池的消息。

    电话里传来潘小成的声音。

    “结果出来了,对方飙车党,全责,你也放心,顾家不让我们插手,他们要追究……”

    谢陆屿嗯了一声,除了过分简洁,听起来跟平时一样,但实际上他只能这样回应了,再多一个字他都讲不出,他怕自己一张口就忍不住哭出声来。

    “……你难受我知道,但——”

    潘小成说不下去了,谢陆屿最近就跟行尸走肉一样,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潘小成叹了口气,最后道。

    “他的葬礼快到了,你总不能这幅样子去见他吧。”

    潘小成最近很忙,谢陆屿上了好几天热搜,大大小小的营销号都在传那些视频跟照片,谢陆屿暂停一切活动,出门买醉又被拍到过不止一次,当红一线地下恋情以这种方式被迫曝光,又因为这样戏剧性的情节而一蹶不振,一听就很有噱头。

    谢陆屿隐婚这种标题都写出来了,最后还找到了顾青池,扒出来之前的照片跟视频,也不怕丧天良,他刚刚安慰了谢陆屿一会儿就又有人来他办公室,他就只好挂了电话。

    谢陆屿也没意见,挂了电话,又灌了一口酒,眼泪跟酒液一起划过他的脸颊。

    他的小顾那么乖,开车一直很小心。

    他很害怕吧,他很疼吧,自己来的这么晚,他很生气吧。

    对不起啊,小顾。

    ……

    【世界开始崩塌,开始自我检测……】

    【检测到“支柱“开始崩塌,开启修正程度。】

    【修正失败!改变路径!】

    【安全程序开启中……】

    【修正开始,安全程序运行中。】

    世界围绕一个中心运转,这个中心往往是一个无形的意志,世界会对其强烈的意愿予以回应,它就是世界的意志,是世界本身,是世界的不同形态,它存在,世界既存在,它崩溃,世界便崩溃。

    它可能以任何形态出现在物质的世界中,有时候,它以人的形态出现在人间,当表现出伟力的时候,人们会将之称呼为——神。

    它强大、冷酷,以承载世界。

    它们大部分时间都不会干预世界运转,只是注视。

    但它们之中的一个,在对世界长久的注视中,爱上了一个人类,它混进人群接近所爱,它开始以为自己也是一个人类,它以人类的形态出现在世界上,遗忘了一切,唯一没有忘记的就是爱他,它开始有了弱点,当所爱死去的时候,世界开始崩塌了。

    世界运行自有程序,有些规则必须遵守,即便是世界本身也不得违反,比如起死回生,如果强硬这么做,复活的人会惯性死亡,多次尝试之后,程序自动改变了路径。

    时间重启,回到了两年前,将顾青池安排成为一个空白、但是合理的存在,等到度过时间点后,一切逐渐恢复原状,失去的都被返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