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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壶热茶并没有喝多久,药单摊开,明天韵看着张浩说道:“小伙子,这药我是给你配出来了。你能告诉我你这朋友到底怎么受伤的吗?”
张浩心中一紧,沉吟一番,道:“意外受伤的。”
“怎么个意外?”明天韵追问道。
张浩看着米明天韵笑道:“要是说得清,就不是意外了。”
“小伙子不实诚啊。”明天韵眯起眼睛笑道:“你现在不愿意说也就罢了,总有你想说的时候。”
明天韵这话说得奇怪,张浩则是更加奇怪,暗道难不成明天韵和那用弓弩的人认识?还是林子飞?
“你说病人受伤有你的原因,小伙子叫张浩对吧,你这次是救得了他,不过下次却未必能保住你自己。这人善被人欺,你可得多考虑考虑。”明天韵搓着自己的小胡子叹道。
“师兄。”米院长笑呵呵开口,道:“咱们做医生是给人治病的,不是给人吓出病的。你就别说这么玄乎了。”
明天韵扫了张浩一眼,置若未闻般提起筷子,招呼道:“老米这菜不错,快趁热吃点。晚上我就得赶飞机回去,你自己出药没问题吧?”
“这没问题,原药我这都有,一天就能配出来。”米院长点头道。
见明天韵不想继续多说,米院长也只能停止了追问,又给张浩递了个眼色,示意不要多问。
饭后,明天韵说是还有个朋友要拜访一下,晚上直接去机场,出来饭店就直接告辞了。
送走了明天韵,米院长主动提出去医院旁边的森林公园散步。
森林公园是个老公园了,平时医院的病人们都会选择来这透气,渐渐地几乎成了第一医院的后花园,到处都是穿着病号服的病人们在这晃悠。
张浩和米院长一后一前走在林荫道下,米院长四处看了看散步的病人们,道:“张浩,你对师兄印象如何?”
“明医生?”张浩沉吟一番,道:“能因为一句话不远千里赶来配药,还不要报酬,医者仁心。”
米院长顿下脚步,转头看着张浩,沉声说道:“如果师兄这次过来,并不只是因为这样呢?”
“您这是什么意思?”张浩惊道。
“师兄在燕北市的工作比你想象繁忙得多,本来只是打算远程协助我,但是我把病人的病例还有伤口片子发过去之后,他突然决定要亲自过来。”米院长看着张浩说道。
“明医生是对柯力的病情感兴趣?”张浩一惊,事情完全不是他想得那样。
“或者说是对伤了病人的武器和使用人感兴趣。”米院长补充道。
张浩顿时皱眉沉思起来,从燕北到这来横跨了半个中国,要说是为了救助一个毫不相干的病人难免牵强,本以为是冲着米院长的面子,但看来,另有隐情。
“师兄看起来什么都不争不抢,可要是真计较起来,谁都得让他三分,茶道或者医学,都是这样,至于这次的事他亲自过来的理由,我也没有线索。”米院长沉声道。
见张浩有些心绪不宁,米院长犹豫着问道:“张浩,这个病人的伤是不是和西南医院有关?”
张浩摇了摇头,道:“和西南医院那边没有任何关系。”
末了,张浩又若有所思地补充道:“至少现在还没看出来有任何关系。”
“哎,看来你们都有自己的心思。”米院长抬头看着香樟树翠绿的叶子,叹道:“师兄的事我了解也不多,他毕业之后就去了燕北发展,我只能给你留个联系方式。”
张浩颇为怪异地看向米院长,道:“你相信他说的话?觉得我保不住我自己?”
“呵呵。”米院长笑容和善,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掏出手机存了电话,张浩看着通讯录那明晃晃的明天韵三个字,眉头始终不自觉得紧锁,一直回到医院,都没放松下来。
“张浩,你回来啦。”米彩蹦跶到张浩身前,发现张浩脸色不对,担心道:“张浩,你怎么了?是不是老米跟你说什么了?我去找他算账!”
“米彩!”张浩连忙一把拉住作势就要走的米彩的胳膊,道:“米院长没有说什么,我只是在想别的事情,他让我跟你说一声,他去药剂科那边配药去了。”
“这样啊。”米彩被这么一抓,身体顿时一僵,细声道:“我知道了,你能先放开我吗?“
张浩这才发现,自己还抓着米彩的胳膊,这人住院部门口人来人往大庭广众的,路过的人都难免都撇几眼。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刚刚想事情有点出神。”张浩歉意道,却发现米彩侧脸微红,有意避开自己的视线。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没有怪你的意思。”米彩惦着一只脚,脚尖在地上来回摩擦,垂着头说道。
“对了,柯力的事情,谢谢你。顺利的话今天配出药来,明天就可以换上了。”张浩忙转移话题说道。
米彩回过身来,看着张浩说道:“就只有一句谢谢吗?”、
“呃,那要不我请你吃饭?”张浩试探道。
米彩撇撇嘴,道:“吃饭多没意思啊。”
“那……出去玩?”张浩说道。
米彩摇摇头,定定看着张浩,道:“我要你送我一件礼物。”
“什么礼物?”张浩愣道。
“你的外套。”米彩轻声说道:“那天你撑雨的外套。”
张浩一阵恍然,苦笑道:“那外套不值钱的,而且你也穿不了,要不你换一个吧。”
“不!”米彩激动起来,使劲摇了摇头,道:“我就要那件外套!”
“可是……已经扔掉了……”张浩沉默道。
米彩愣在原地,握紧的小手渐渐松开,像是失去了坚持的力气。
“你骗我。”米彩声音带上了哭腔,看着张浩的眼里闪着盈盈泪光,道:“你为什么扔掉?难道对你来说就那么廉价吗?”
“不是的,米彩。”张浩摇了摇头,心中暗叹,道:“不是因为廉价,而是不合适了。”
“为什么不合适!”米彩突然大声质问道:“就因为你现在是大老板,你就嫌它配不上你了吗?”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米彩迷蒙的双眼看着张浩,哭诉道:“你明明不是这样的,你答应的事情都已经忘了,你还说要教我武功……”
来往的人都不免多看几眼这垂泪的漂亮小护士,以及让小护士落泪的张浩,一边心疼着小护士,一边质疑着张浩。小声议论几句,又唤着病房里的人一块探头看热闹。
甚至不少人倚在门口正大光明地偷看,张浩前后看看,护士站这块已经成为了围观重灾区,上前一步硬着头皮道:“米彩,我们换个地方说行吗?”
米彩咬着下唇,眼里泪水流得越发汹涌,她摇摇头,抽噎道:“张浩,你太让我失望了,为什么你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为什么你不能只当一个小保安?”
米彩说完,转身就往电梯口跑,电梯那里好几个人正在等着,见突然冲来一个抹着泪的俊俏小护士,纷纷大惊。
“看什么看!”米彩恶声凶了一句,狠狠一跺脚,又转向安全通道从楼梯飞奔而下。
张浩愣在原地想追上去,想了想,还是眼睁睁地看着米彩跑开。
“傻丫头,哪有人会一直甘心做个小保安的。”张浩喃喃道,深吸了一口气,稳步朝着楼梯走去。
米彩一路飞奔,从楼梯下来一路往人少的地方跑,只觉得心口疼得难受,又偏偏抓挠不到。
森林公园角落的一个长椅上,米彩慢慢冷静了下来,擦干净脸,愣愣地看着公园的香樟树发呆。
张浩在后面远远跟上来,就见米彩仰着脑袋,阳光从树叶之间漏下照在她身上,一片片斑斓白光。
“米彩,现在我们能好好聊聊了吗?”张浩说道。
米彩一惊,飞快回头一看,张浩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身后,正含笑看着她。
“你想聊什么?”米彩瞥了头,小声说道。
在护士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哭出来,真是太丢人了,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
米彩懊恼不已,脸上泛着一层羞人的红晕。
“我想跟你说的是,我没有变。如果我现在还是一个小保安,你肯定会失望的。”张浩看着米彩说道。
米彩一听,当即反驳道:“为什么会失望?我没有职业歧视!”
“你会喜欢一个保安,但你不会跟他在一起的。”张浩笃声道。
“谁说我不会!你都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不会?!”米彩毫不犹豫喊道。
说完,米彩浑身就是一僵。
张浩淡淡笑着,似是洞悉了米彩的心思,看着米彩低声道:“米彩,你真的不介意和一个每个月只有两三千工资的保安过日子吗?
想要的衣服不能买,出去吃顿饭点菜都要算着价格,只能吃路边摊,节假日连份像样的礼物都没有,精打细算每天还要应对工作,你真的愿意吗?”
米彩愣了好大一会,吸了吸鼻子看着张浩说道:“可你现在,已经不是保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