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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姬姐,这…”
根本不给陆羽开口的机会,蔡昭姬的话完全不像是商量的口吻,而是…命令。
——“姐姐说的话也不听了是么?”
蔡昭姬就站在陆羽的正对面,一双清澈的眸子,直愣愣的凝视着陆羽。
这一刻…
她好像不再是那个文弱的才女,倒是有点满满的女强人的既视感。
在陆羽的面前,她从来不那么的柔弱!
——“我…”
陆羽一句话才刚刚吟出一个字。
蔡昭姬的话再度传出。
——“大乔妹妹,你现在就去告诉小乔,今晚由她来侍奉羽弟,羽弟若然敢欺负她,看我这做姐姐的不揍他!”
呃…
听到这儿,陆羽算是懂了,昭姬姐是铁了心要帮小乔了,原本这倒没什么,可陆羽感觉节奏不对呀!
昭姬姐似乎与大、小乔相处的格外融洽!
如此一来,岂不是被拿捏了,被死死的拿捏住了么?
“是,大乔听昭姬姐的…”
随着大乔轻轻的一句声响,莲步轻移,她便去通知小乔了。
蔡昭姬沉默了一下,还是张口提醒道:“羽弟,今晚不许凶小乔,听到了么?”
“听到了。”陆羽无奈…只能一摊手,他还能怎么办呢?
听之任之呗!
话说回来,两日里冷落小乔,她多半也意识到了什么吧?
…
月上中天,皎洁温柔,柔和的月光把夜晚烘托出一片平静与祥和。
月亮的光落在此间院落的牌匾上,落下斑驳的黑影,也将牌匾上那“小桥流水”三个字照的格外透亮。
妹妹小乔是小桥流水,姐姐大乔是在水一方,月色下,这是很正经的院落,也是很正经的“水”…
只不过,此刻…
零星的烛火下,可以看到两个人的人影出现在“小桥流水”这方阁宇中。
一个人影是坐在床上的,似乎是在闭目冥想。
这是陆羽,他需要想的事儿很多,明日出征宛城,如何部署?
三日后至宛城城下时,如何与张绣、贾诩博弈?
张绣的那位传说中的婶婶邹夫人如何处理?
还有…等归来后,昭姬姐主持月旦评时,如何在不吓到她的情况下,顺利收网呢?
这些都是问题…
故而,哪怕是身边始终站着一个纤细、绝美的倩影,可,这丝毫不能让他分心,陆羽还是在集中精神。
而身旁这道倩影除了小乔,还能有谁呢?
巧笑焉熙的俏脸之上,一双水吟吟的狭长美眸,似乎无时无刻的在对男人释放着诱惑…
那水蛇般的柳腰,摇曳之间,诱惑天成!
只是,她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低着头,始终一言不发…或者说,不敢说话。
唯独等待着夫君主动开口…
她的睫毛幽幽的抬起,她就想知道,夫君…今夜到底气消了没有?
终于…
陆羽开口了。“怎么,就打算站在这床头一夜是么?”
他将手中捧着的那本《春秋》放下,似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在月色下品读《春秋》,变成了一件很有逼格且很时髦的事情。
当然了…
这样做对眼睛并不好。
“我…我不知道啊!”猛地被问出一声,究是一贯大大咧咧的小乔,说话也变得磕绊了起来。“夫君是…是要…要睡了么?”
“这个问你呀?你准备好了么?”陆羽微微一笑,言语中有几分调侃的味道。
可偏偏这么一句话,让小乔面靥熏红一片。
“夫君,我…”
“知道这两天,我为什么不见你么?”陆羽张口问道,语气也更正经了几分。
“知道,大乔姐告诉我了。”小乔眼睛连连眨动。“可…可我不服。”
哟…
陆羽眼眸微微抬起。
果然哪,小乔可比大乔烈多了,也野多了,这点…从许多正经的、不正经的地方都能体会到。
不等陆羽开口…
小乔的话还在继续。
“夫君说我错了,小乔也认了,可…夫君不能不理睬小乔呀?纵是有罪之人也得给个赎罪的机会不是?”
“那可不一定。”陆羽摆摆手。“得看你犯的错是大?是小?也得看你得罪的人是大?是小?”
这一句话脱口,陆羽想到的是董贵妃…
诚然,她与小乔起冲突这事儿,以她的赔礼道歉告终,陆羽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这桩事儿,他可以不计较,也可以原谅,可…董家与天子联合行那“衣带诏”的事儿,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后者?又从哪去寻觅赎罪的机会呢?
当然了…
小乔自然是不会体会到这一层,看着她那嘟着的小嘴,扮可怜的模样,陆羽索性也不逗她了,该干点正事了。
“咳咳…”轻咳一声,陆羽意味深长说道:“罢了,你这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以后记住就好了,跪天跪地跪父母,可不能随便跪外人,至于董贵妃,她不配?听明白了么?”
闻言,小乔颔首点头。
看着她听话的模样,陆羽继续开口道:“你方才不是说,要给机会赎罪么?那么?问题来了,现在你打算如何赎罪呢?”
“我…”小乔迟疑了一下,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只是面靥上再度绯红。
此时此刻,她的愧疚太多了,也太剧烈了,就像是愧疚一下子把她整个人塞满了一样,陆羽自然能体会到她这满满的诚意。
呼…
红烛既灭,自是少不得心猿意马,一番良宵!
…
小桥流水!
这方庭院的门外,牌匾之下。
“呼…”
一个倩美的身影长长的吁出口气。
似乎…
直到目睹着那阁宇内的红烛尽灭后,心头生起的大石头方才落地。
这道倩影正是蔡昭姬,她生怕…羽弟与小乔再度争执起来,故而,便守在这庭院外,还真是为弟弟操碎了心呢!
说起来,羽弟的性子,蔡昭姬最了解不过了,执拗的很…
而小乔的性子,这段时间的接触,也是大大咧咧,他俩真的碰撞到了一起,谁知道,会激荡起怎么样的火花?可别把这宅子给点着了才好。
而蔡昭姬身侧,大乔亦是拍拍胸脯,直到…听到些许动静,才感觉心情平稳了许多,总归夫君是饶过小乔了。
她也就放心了。
“好了,你先去休息吧…”
蔡昭姬吩咐大乔…
她俩一个心念着弟弟,一个心念着妹妹,司徒府的姐姐,都不好当!
“那姐姐呢?不去休息么?”大乔最后望了眼那“小桥流水”的阁宇,最后把眼眸转回蔡昭姬这边。
“我还有事。”蔡昭姬轻吟一声,眼眸则是望向司徒府更深处的阁院。
那里没有名字,更没有牌匾。
可…
其中住着的人,并不简单。
“有事?”大乔颇为疑惑。
“姐姐去见见羽弟的那位…小娘!”蔡昭姬也不瞒着大乔,款款答道。
噢…
大乔这才回忆起来。
此番,大军凯旋,随夫君一道回府的还有两个女人的,一个是貂蝉,一个是她的女儿,两岁的灵雎。
似乎,自打貂蝉进入司徒府后,还从未走出过阁院,昭姬姐也没有主动与她接触过呢?
大乔眼珠子眨动。
“昭姬姐,我陪你一起去吧?”
其实,大乔是好奇,人人都说貂蝉国色天香,能让月亮羞涩,这等传说中的女子,究竟是何等容颜?大乔太好奇了。
呼…
再度轻轻的呼出口气,蔡昭姬还是点了点头,“也好,都在司徒府内,如何能不走动呢?你且与我一道去好了!”
说着话,两人款款转身,往那司徒府内,更深邃的阁院缓缓行去。
月色正当空,随着“小桥流水”的红烛尽灭,整个司徒府也变得万籁俱寂,唯独阵阵虫鸣,还有那醉人的呢喃声!
…
…
“哇哇…”
随着灵雎的哭声渐渐的低了下来。
不多时,两岁的灵雎已经进入了梦想。
似乎,这司徒府,这新的宅院让这个小女孩儿有些陌生,特别是晚上,闹腾的厉害。
哄睡了灵雎后,自有丫鬟将灵雎抱走…
貂蝉独自一人坐在窗前,呆呆的望着月亮,今日的月亮没有因为她而羞涩,反倒是照的愈发的白洁,将貂蝉那绝美的面颊,完全映衬。
呼…
幽幽的呼出口气,貂蝉只觉得,这司徒府远离了战场的拼杀,也无需风餐露宿,颠沛流离,好是好,却有一点…那就是好宅,好府,好无聊,日子有些太过平淡了。
说来,这也怪她…
貂蝉不是一个善于交际的女子,尽管知道,这府邸后院的“女主人”是蔡琰蔡昭姬,作为新来的女人,她理应去行个礼,可…终究是因为太陌生了,陌生的宅府,陌生的人,陌生的习惯,到最后…她反而是不敢了。
“唉…”
每每想到此处,貂蝉的心头难免一阵唏嘘,她款款坐在一柄古琴前,月色之下,寂寥难耐,便抚动起这琴弦来了。
以此抒发她的心意…
就在这时,有婢女进来在貂蝉的耳边轻声说了什么,貂蝉目光一亮,慌忙站起,也顾不得这琴曲的收尾,口中连呼。
“我这就去…”
左右去寻觅铜镜,似乎是打算梳妆打扮一下,如此方能正式一点,可…情急之余,心乱之下,哪里能寻到铜镜呢?
只得起身,莲步朝门外移去。
貂蝉来到院中,焦灼的左右寻找,蔡昭姬与大乔却是从一处花木后走出,她们均带着风帽,披着披风。
可见到貂蝉时,两人不约而同的摘下风帽,凝望着貂蝉。
淡黄的长裙,眉目如画,清丽难言…
貂蝉见到蔡昭姬,慌忙欠身行了一礼,脑袋也是微微低垂,面颊最多只露出了一半,可即便是这一半,给人心头最直观的便是四个字——荡人心魄!
没错,貂蝉的美…是那种无论男人、女人,任凭谁只要看过一眼后,就无法忘记,越想越是失魂落魄!
不光是蔡昭姬,大乔也很意外…
她自庐江来,江南自古出美女,她长这么大,什么类型的美人没看到过?
可…
貂蝉便是举手投足,便是伸起衣袖遮住半边玉颊,便是欠身行礼时…那股子百媚横生,足以让江南女子无颜色。
怪不得她会美的让月亮羞涩,此刻…便是她大乔也羞涩了,甚至都要窒息了,简直太过摄人心魄!
当然…
貂蝉惊艳到蔡昭姬、大乔的同时,她们的容颜也惊艳到了貂蝉。
蔡昭姬与大乔的风格极像,清丽脱俗,宛若那山间不问俗事的花仙…
呼…
貂蝉轻呼口气,心头不住的遐想着。
久闻陆公子府宅内藏有倾国绝色的美人,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
蔡昭姬与大乔那惊诧的眸子和貂蝉真挚的目光碰在了一起…
如此近的距离,呼吸之间…空气仿佛都在微微震颤。
“蔡琰姑娘,想不到…你…你亲自来了?”貂蝉忽然向蔡昭姬下拜,蔡昭姬慌忙扶起她。
不由握住了貂蝉的手,她的语调竟因为这美丽的容颜而微微发颤。
“是我照顾不周,这都三天了,才第一次来看貂蝉姑娘。”
貂蝉款款回道:“哪里的话,分明是貂蝉不懂事,这都三日了,还没有去向蔡琰姑娘行礼。”
很和谐。
此间气氛…格外和谐。
“还没跟貂蝉姑娘介绍呢。”蔡琰伸手指向大乔,“这位便是大乔妹妹,是我弟弟的一房夫人。”
讲到这儿,蔡琰不忘转头向大乔介绍。“这位便是你夫君的小娘——貂蝉姑娘,你可要千万懂些礼数。”
陆羽纳吕玲绮之事,大乔、小乔均是知道的,这个行为…在当下这个时期太司空见惯了。
就像是不成文的规矩一样。
一场战役,往往胜利者会收下失败者的所有财产,女人…不过也是战利品中的一种罢了。
只是…
如今,这位大名鼎鼎的吕玲绮尚未见到,可这位传说中夫君的小娘,却因为太过美艳,太过让人迷离了,让大乔心头久久悸动不已。
“久闻貂蝉姑娘闭月之姿,大乔这厢有礼了。”
“大乔姑娘哪里的话。”貂蝉也回了一礼。“人言,庐江有二乔,河北甄宓俏,若论国色天香,倾国倾城,普天之下,谁又能比得上大乔、小乔两位妹妹呢?”
妹妹…
似乎辈分有点乱!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整个司徒府也不会有人真的把貂蝉当成陆羽的小娘,不过是又一个姐姐罢了!
呼…
蔡昭姬轻呼口气,心头嘀咕着,羽弟呀羽弟,这普天之下美丽的女子,你还真的是…一个都不放过呢?
心头虽然这么想,其实蔡昭姬还蛮高兴的,最起码这从侧面表明弟弟很受欢迎嘛!
以前还总担心,弟弟娶不到美娇娘呢!
“貂蝉姑娘这里住的还好么?还习惯么?”蔡昭姬关切的问道…“姑娘的眼中,为何有这么重的寂寞?”
这…
貂蝉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毕竟初来乍到,这许都城的繁华,司徒府的静谧都与我昔日生活的地方截然不同,或许…需要一定的时间来适应吧!”
“貂蝉姑娘要是烦闷了,可以多来找我说说话,或者是找大乔、小乔说说话也好。”
蔡昭姬提议道:“既是进了司徒府,那无论貂蝉姑娘以往是何身份?可以后咱们便是一家人了,我们都可以与貂蝉姑娘一道聊聊诗词歌赋、弹弹琴,权且解姑娘的寂寞,也算是解我们自己的吧。”
讲到这儿,蔡昭姬似乎想起了什么。
是啊,从方才羽弟与大乔的对话中,她知道…羽弟又打算偷偷的出征去了…这一去又不知道多久才回来?
这司徒府中的女人?哪个不寂寞呢?
心念于此,蔡昭姬又补上一句。“貂蝉姑娘,有一句话,我认为说的是极好的,人与人的寂寞总是有些相通之处吧!”
闻言…貂蝉轻轻颔首。
她轻启朱唇…
“作为女子,一生命运本就不能由自己做主,自打义父在我面前的那一跪开始,有关我的苦乐就已经与我无关了。”
“现如今,能活着已经是感恩了,感恩陆公子,如今…又能在这司徒府内识得蔡琰姑娘,识得大乔姑娘,也算是老天待我不薄,只是…蔡琰姑娘乃是当世才女,世人的领袖,还是要放下这些闲仇,做出一番事业,为自己,也为你那弟弟呀!”
貂蝉这一番话说的意味深长…
哪怕身处这宅府之中,她也听说,昭姬姑娘即将主持一个月后的月旦评,而这…都是因为陆公子举荐的。
有弟如此,纵是女人?何愁不能建功立业呢?
羡慕…
对蔡昭姬,貂蝉的眼眸中满是羡慕。
似乎是注意到貂蝉眼中的朵朵湿润,蔡昭姬一把拉住她的手。
“貂蝉姑娘方才弹得曲目是《公无渡河》吧?曲韵刚劲爆裂,便是在阁院外,我便被其中那高亢激烈的韵律震的呆住了,貂蝉姑娘可否把这琴曲的弹奏方式教授给我呢?”
这算是主动拉近距离…
当然了,也不完全是,蔡昭姬善琴,却不善弹高亢、激烈的琴曲,这首《公无渡河》若然没有跌宕起伏的人生经历,是万万不可能体会其中意境的。
恰恰,貂蝉的一生,最能当得起这“跌宕起伏”四个字…此等高亢激烈的韵律,除她之外,又有谁能弹出如此意境呢?
就这样…
远处的一方阁院“小桥流水”中,气氛是从高亢到轻吟,再到逐渐的沉寂,再到最后的万籁俱寂!
此间阁宇,却是截然相反。
蔡昭姬与貂蝉就像是志趣相投的姐妹一般,一见如故,琴声奏响,一夜鸣颂!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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