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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立新被降分恐吓了一番,顿时心有戚戚,没有敢对江风使绊子,并且给江风送来了出席会议的制服和胸牌。
胸卡不大,只有小拇指大小,造型也简单,左侧是一个缩微的油田特种生产工具磕头机,右侧是矗立的井架,中间黑se的底儿银白se的五个楷体字,保卫处,江风。胸卡外侧镶嵌着金黄的边儿,背后是别针,用以别在胸脯上。
制服倒是很有意思,也非常别致,是藏蓝西服西服的样式,上衣西服背后中间地带还带着收腰的腰带,下面还带着开叉的,这是介乎于西服和休闲风衣之间的款式,左臂上四方形的臂章上一个迎着夕阳余晖的油井钻杆。
西服右胸一个类似资历章一样的东西花花碌碌的,江风这套衣服上只有窄窄的一条还分成好几种颜se,从左到右依次是一条红se的横杠,紧接着是两条黑se竖杠三条白se的竖杠,再往右侧是还是一条红se的横杠。
江风也搞不懂这是啥意思,不过江风估计是自己在管理局任职时间太短,资历太浅所以是窄窄的一条。毕立新看出来江风的疑惑了,解释着说左边这一条红的是代表的是保卫处是一级处,也就是正处级的单位,所以用红se表示,如果副处级的二级处,就用蓝se表示。至于后面的两黑三白的竖杠表示保卫处在一级处中排行第二十三位,最后一条红se的横杠表示江风是本单位一把手。
管理局没有常务副局长一说,下边各单位自然也没有常务副处长,常务副局长之类的官职,如果要表示谁在副手中位置更高一些,那就得看党内职务。拿管理局来说,同样是副局长,谁挂着局党委书记衔,谁就是二把手,谁挂着副书记衔谁就是三把手,没挂的就看排名了。
这样问题就来了,按理来在国企内要党委说了算啊,这样的话,一把手该是党委书记啊,或者说挂着党委书记衔的才应该是一把手局长啊,其实则不然,局长大多数情况下只是副书记,书记一般另有其人。这样一来就矛盾了啊,开党委会的时候到底是局长说了算啊还是党委书记说了算啊?。
其实这个问题一点没有争执的地方,在华夏经济体制改革中有一项叫做厂长经理负责制的东西,以厂长经理为企业经营活动的中心,由厂长和经理统一领导企业生产经营活动和行政工作,并对企业生产成果负完全责任的制度,厂长经理是法人代表,只有他能全权代表这个企业。
这就完全决定了谁大谁小的问题,管理局属于不带国字的特大型企业,局长就是行政一把手,虽然党内职务是副书记,却远比书记牛鼻。
党委一般不参与生产经营决策,主要负责的是党建、宣传、工会、后勤方面的问题,主要的生产经营问题决策和人事问题决策权都在局长办公会,只不过有资格参与局长办公会的副局长、局长助理都是党委成员,而某些党委副书记却不是副局长,由此可见,局长办公会还是比党委委员会议层级更高一些。
今天的前三季度总结大会暨第四季度安全生产誓师大会就属于生产经营问题,自然是归局长大人统辖。
江风坐在办公室内,先把毕立新找出来的管理局的历史沿革介绍和保卫处的演变历史简略的看看,再熟悉一下前三季度保卫处的一些工作总结,不过这份工作总结很粗糙,整篇假大空的套话,数据很有限。不过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处领导班子都被一锅端了,下面人心慌慌的,生怕牵扯到自己,谁还有心思做总结啊?。再者说领导都没了,做了总结给谁看啊?。
江风大致的翻看一番之后扔下了,只能无奈的苦笑,接着又拿起了另一份材料,这是保卫处内外辆指挥八科四十二队的领导名单,八科四十二队一共五十个单位,每个单位的正副手加起来就一百五六十号,这还不算下面的中队长之类的。
每个人身后都标着职务、年龄、学历、简单的履历情况,和一张证件照。密密麻麻的,看着都挺头疼。不过江风还得忍耐着看,因为你不知道哪时候就有人跳出来反对你给你下绊子,而且将不识兵乃是大忌啊。
江风想要迅速的融入管理局,那就必须要熟悉这些人,熟悉只是第一阶段,更要深入接触,笼络降服,为己所用,这是漫长的过程,一步都不能缺少。
正在江风看的第一个就是毕立新,他是综合科科长啊,自然排在八科四十二队的第一位,毕立新男,三十五岁,油田技校勘探专业毕业,历任油二厂下属采油队技术员,副队长,队长,油二厂宣传科副科长,保卫处宣传科科长,综合科科长等职务,是地地道道的油田子弟。
从履历上看,毕立新属于油田二厂一脉的,虽然江风不是纯正的油田子弟,但对于一些内部规则也是知道的,父母在哪个单位,子女参加子弟招供项目以后的第一份工作就肯定在这个厂矿,不许跨厂矿调动,除非是大专学历以上才可以在第一次招工的时候有挑选单位的权力,同时还需要单位同意接受,毕竟在早些年大专学历算是高级人才了嘛。
招工的子弟大部分都是初高中毕业,自然没有挑选的权力,这就只能回到父亲的单位,这样就势必产生一些抱团现象,山头群聚,都是管理局子弟,但内部也有小圈圈,互相之间也有龌龊。
最初这个约束不是专门为了山头或者抱团等目的搞出来的,而是有一定历史原因的。当初油田条件艰苦危险,大自然条件太过恶劣,不仅要扛住天寒地冻和野狼之类的袭击,更要面临着各种设备都不齐全,生产工具简陋等条件,一切都只能靠手提肩扛。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了提高生产效率,只能是选择最原始的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的办法,父子爷们儿叔叔侄子之类的近亲在同一个队,这个队的任务就是这么些,一个队员要是想让自己儿子歇一会儿,那他本身就得多干,一个儿子心疼老爹太累,那他就得多干,这就间接的提高了效率。
再有一个原因就是新入职的子弟员工肯定不晓得这个工作该如何干,不知道如何规避一些生产过程中的高危风险。那就需要经验丰富的老员工带一带,为了保证一个老员工一定能尽心尽力的带好新员工,把自己多年的工作经验细心的传授下去。那这个师傅和徒弟的关系就很重要,父子同在一队,叔叔侄子同在一组,这就能保证老员工肯定会悉心的告诉自家子弟,这个工作该如何干,哪一环节要注意,转杆开动的时候你需要站在哪个位置上才能不被意外击中等等。
父亲肯定会用心带儿子,要不然的话,万一儿子cao作程序错误出了意外,当爹的还不得哭死啊。
后来,由于人数规模和工作量等情况的限制,可能这个队不需要这么多人,那就有很多这个队队员的子弟没有岗位参加工作,又有些采油队和施工队需要人手却没有那么多适龄的自家队员的子弟,这样人员就调配不均衡了。所以,就把这个父子同队的要求往外扩展一下,变成父子可以不同队不同组,但是一定要同矿。
同一个矿的子弟互相交换任职,一来能内部平衡各单位的用人需求,也能在一定程度上保证技术的传授,毕竟互相交换着子弟带,你不用心带人家的孩子,你的孩子也可能遭遇cao蛋师傅,再者同一个矿,谁不认识谁啊,三扯两扯的总能扯上关系,不好好的带人家孩子,传出去自己名声都不好听,对师傅自己和家人都很不利。
接下来,江风发现综合科副科长还有一位油田二厂出身的,其余两位副科长一个是钻探公司出身的,还有一个是保卫处的自家子弟。
接下来,江风把所有科队长按照出身分门别类,尤其是试采公司和后勤物业二公司的出身的同志都被画上红se的小圈了,这些人都是需要重点关注的,这是nainai原单位出身的子弟,按照山头的规矩,他们和江风应该是真正的同一门的子弟,还有江风就读的小学中学高中的校友都打上红se的叉,这是校友关系,也需要重点关注。
江风读的是管理局子弟学校,他们也一样,所以校友肯定不少,在校友关系一栏里,江风发现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江风越看越熟悉,这不是在上任那天激将李黑子,帮助自己和林红妆解围的那个家伙吗?。
保卫处第**队大队长山哲,嗯,好嘛,江风看着照片念着任命突然想起了,怪不得暗中帮着自己呢,这不是老同学嘛!。
果然,一起同过窗的交情就是不错,关键时刻还知道给咱这个老同学输送一口真气呢,至于说为什么山哲没有点明身份和这一层关系,更没有主动来找江风汇报工作,恐怕是有点清高不攀附权势的心思吧。
这位老同学混的不赖嘛,和自己一般年纪,已经是副科级的大队长了,升官速度也不瞒了,二十三岁就能运作成副科,那三十岁正科,四十岁副处怕是最低要求了,这是个关键xing的人物。
江风在山哲名字前面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小脸,用以提醒自己要重视。
看着看着,江风竟然发现了四个大学阳城刑jing的校友,一个大队长,民事办下属治安大队大队长耿安浩,是阳城刑jing九三届毕业的,这是自己的师兄啊,还有三位副队长也都是阳城刑jing毕业的。
江风的母校在jing务系统中那也是响当当的角se,虽然不敢称天下第一,但是第二稳稳当当,怎么说也是仅有饿两所ga部直属院校啊。
可以这么说,全国的ga局,要是没有阳城刑jing的校友,那只能说这个ga局太差劲儿了,这就好比搞报纸传媒的没有孵蛋的毕业生,那只能说明这张报纸很不入流一样。
接下来,江风又把油田七厂出身的子弟标出来,现在江风还不确定是否要和于耀武走进,但是不可否认,于耀武这个厂长在很大程度上能影响油田七厂子弟的站队方向,毕竟他们的很多亲戚朋友都在于耀武治下呢,那是父母官啊,必须高看三分。
不过这一部分人不是江风的主攻方向,只能算是二线节点。
划分完了重点之后,江风站起身点上一颗烟来到窗口吹风休息一下,思考着自己下一步的计划,既然管理局这个地方如此排外,那咱就从内部入手,找自己的山头,从老一辈子的出身单位到自己的校友同窗这些人中看看有没有下手的契机,只要是依靠他们为骨干拉起一支听自己招呼的队伍,那全面掌控保卫处的ri子就不远了。
你们不是排外吗?那老子就玩内斗,就从内部攻破你们的堡垒。既让你们跳不出毛病又能攫取权力,这才是堂堂正正的阳谋,无懈可击。
抛开这个分化拉拢的手段,江风心里还有三步棋在准备着,其中一步已经在酝酿了,生下来两步一步需要攻坚,另一步正在着手实施呢。只要这三步棋走完,配合着找山头和聚集校友的行动,相信一定会对当前的局面有巨大的冲击和改观。
“咚咚咚”敲门声骤然响起。紧接着,赵胜俊就进来了,低声道:“局长,一个自称是外勤第七大队长李翰飞的同志说您叫他来的”。
“李翰飞?”江风眉头一皱,有点疑惑,自己没听过这个名字啊,再仔细一琢磨,江风顿时笑了,原来那个李黑子的大名还挺文雅的嘛,便笑道:“让他进来”。
李黑子推门而入,目不斜视,硬邦邦的道:“你找我?”。
江风点头笑道:“对,我找你”。
“有事儿?”。李黑子倒是挺干脆的,直奔主题。
江风一扬手,示意他坐沙发上,微笑着以肯定语气的道:“有事儿!”。
李黑子像是早有准备一样,一屁、股坐沙发上了,显得很放松,追问道:“啥事儿?说罢”。
“抽”。江风把办公桌上的烟盒扔了过去,啪的一下像是定点投掷一般准确的落在李黑子的面前。李黑子也不做作,瞧着芙蓉王,一撇嘴道:“果然是领导,档次还成,咱也跟着沾沾光”。
李黑子点上一颗就抽,依旧看着江风,江风给也神se淡然的看着他,一时间两个男人相对而坐抽着烟,互相盯着,真是一对好基、友。
看了一阵子,李黑子终于受不了了,借弹烟灰的机会躲开了江风的目光。江风怎么说也是大会小会发言历练出来的干部了,对视啊,扯淡啊,这都是开会的最基本的技能了,岂能不jing通?。
李中堂说天下事之中做官是最容易了的了,如果连做官都做不好,那就啥也别干了,江风说做官的事儿中开会是最简单的基本功了,如果连开会都挺不住,坐不住板凳,扯不出蛋来,那就别做这个官了。
所以李黑子一个靠着血勇之气支撑的小伙子自然不是江风这位组织培养好几年的家伙的对手,在第一轮的对视之中败下阵来。
李黑子这一败就起不来了,长时间的目不转睛让他眼球很是有点酸,连眼泪都下来了,但是在江风面前李黑子倔强的不想认输,自然是不能用手擦了,只能猛劲儿的眨巴着眼睛硬挺着,看的江风想笑。
终于,占据上风的江处长又发问了道:“知道找你来干什么吗?”。
“知道”李黑子一挑眉头,冷笑道:“把我踢到哪儿去了?,一线作业架子工还是环卫公司扫大街?没事儿,咱到哪儿都是站着的老爷们儿”。
江风微闭着眼睛,显得智珠在握,微微一笑,继续问道:“你想去哪儿?”。
李黑子冷哼一声,讽刺道:“我想去哪儿?我想去设计院呢,人家要我吗?”。
“目标太小了,往大点说,这样才更能凸显你男子汉的壮志豪情”。江风抽了一口烟,调侃着李黑子。
李黑子当仁不让的反唇相讥道:“我还想上太阳呢,能上去吗?”。
江风扑哧一笑,摇头道:“那可不成,那可真的会融化了,不过志向值得鼓励”。
“别扯没用的了,你不就是想埋汰我吗?老子还不给你机会呢”李黑子按死了烟头,站起来拍拍手,冷笑道:“把我的调令拿来吧,看看爷们儿下一站是哪个完犊子地方儿,也好有个准备”。
“调令?”江风显得很惊讶,接着哈哈大笑,仰头看着天花板,洋洋得意的道:“调令没有!”。
“没有?”李黑子很是疑惑的问了一句,突然脸se大变,对着江风怒目而视,怒吼道:“你算老几?你有什么资格开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