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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厂长的于耀武怎么可能不知道手底下人干不干净?就算不知道具体谁不干净,但是大致的清廉程度海水有数的。可油田管理局毕竟是国企,和党政部门又不一样。在这个大锅饭里,你一勺子他一勺子的,谁都这样,都是加拿大大家拿的事儿,你不拿是你自己的问题,但是你凭啥不让我拿?我又没拿你的,我拿的是国家的,国家家大业大,我拿的这点东西完全是九牛一毛,平均到你身上连一厘钱都不到,你急个毛啊?。
于耀武也清楚这回事儿,但是这个沉珂顽不是哪一个人能治理的了的,虽然他是厂长,但是这个厂不是他家的,虽然他是领导,但这个事儿他领导不了。
他让江风大造声势,大白天的搞这个行动也是出于这种考虑,主要以震慑为主,如果真的是下死力气严打的话,他就会让江风晚上行动了,灯下黑直接堵门抓人不是更保险吗?。
大白天的行动,就算再周密,也有照顾不到的地方,还是会让一部分人漏网,这也是于耀武愿意看到的,毕竟全抓住的话,牵连甚广,得罪的人太多了,往后工作就不好开展了,毕竟他是厂长要对全厂的生产、运营、安全保卫等大事儿小事儿负总责,只要产量上去他就是大功一件,这就决定了,他不需要在安保上有多大建树,更不可能像江风一样很抓治安,因为江风狠抓治安那是本职工作,于耀武这个厂长要是专门抓治安的话,那可就是分不清主次了。
江风倒是没考虑这么多,而且压根不需要考虑这么多。拿了你的钱。咱就按照你的吩咐办事儿,咱又和你们厂矿没啥联系,完全是个过路的客军,就算得罪你们了也不要紧,反正办完了事儿拍拍屁股就走,怕个啥啊,当然了。就算是得罪人该办的事儿也得办,整天老好人的人。未必能有多大作为,谁都认为你好欺负呢,会哭的孩子才有nai喝。
厂区主干路上,牧马人缓慢前进,江风坐在车内煞有介事的拿着望远镜装b。来回巡视干jing执法,虽然行为的确有点扰民,至于说没有搜查证即便是jc也不得擅闯民宅的确是有法律明文规定的,但这都是执法常态了,如果是说完全按照法律规定办事儿的话,那不是天下大同了吗?要是上纲上线的说。配合jing方办案还是每位公民的义务呢,说来说去这还是扯不清。
jing方的行动很迅速,排查的也很仔细进展的很快,因为有一些地方根本不可能有油田物资或者原油藏匿。就好比居民楼里,你让他藏这些东西她还不干呢,一来是嫌脏,而来是装不下,没有那么大的地方。主要排查目标就是厂区内的一些城乡结合部。
厂区虽然是独-立的兼具行政功能的职能单位,但毕竟分布在区内各乡镇之间,难免有一些犬牙交错的地方,这些地方在行政上就有点三不管了。厂区的保卫部门有没有执法权暂且不提,就算有也不能随便抓他们。这是地方上的管辖范围啊,厂矿上抓人需要打招呼的。随便就抓那就是不尊重地方上的同志,但是地方上也存在同样的问题,这一片靠近厂矿,多发案件也和厂矿牵扯在一起,大多是盗取油田物资,比如电缆,磕头机芯子,钢管、钢丝绳,钢缆,要么就是盗抢原油,这都需要协同办案,这事儿坏就坏在协同上了,这帮人敢经年累月的干这事儿,上上下下的早就打点好了,小毛病的话你他关起来也就是拘留十五天,十五天过后又是一条好汉,大毛病的话,需要厂区协同,那边就走漏风声了,人直接撒丫子溜了;过几个月回来,谁还理会得起前几个月的案子啊,这又不是刑事案件,没有硬指标压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再说人家打点一下,想起来这案子的都会故意想不起来了。
没过多久,前边不远的地方直接就哭喊开了,有的人家搜出了物证,那自然是要抓人了,抓了自家男人,那女人没有不哭喊的可能,这事儿就算是以民为本的江局长也只能当做听不见了,既然偷了,那就要做好被捉的准备。
这搜出来的第一例,江风还是要过问一下,江风点上一颗烟直接对着开车的封冲道:“过去看看”。
封冲直接把牧马人往吵闹最严重的地方开。
发生问题的是是一栋小二楼,外围修的还不错,都是一水的红砖墙,两扇刷着红铅油的大红铁皮门非常有气势,只不过在铁皮门外摆两个石狮子就有点傻了,这不是暴发户瞎摆谱吗?。
现在朱红se的大门已经大敞四开,院里两个干jing押着一个一个肥头大耳的黑脸胖子往出走,胖子光着上半身,脖子上戴着一个大粗链子,明晃晃的非常耀眼,目测应该不是黄铜的,下身一个大花裤衩子,脚上也是拖鞋。
院里里还有好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拿着铁锹镐把一类的东西虎视眈眈,只不过是考虑到jing方来的人比较多,而且腰上都挎着手枪呢,也就没敢动弹,但还是堵住了大门一侧,不让jing方通过。
一个一脸横肉的胖大女人在大门口满地打滚,鬼哭狼嚎张牙舞爪的破口大骂:“你们这是干啥?你们凭啥抓人,俺们犯了哪条党纪国法了?你们就抓人?”。
“犯了那条国法了?你还好意思问?”一个带队的三级jing司指着院子角落的一个仓房冷笑着质问道:“这么多磕头机芯子,足有六七十根,这都是你自己造的啊?你家要干啥,还要自己采油啊?”。
那个张牙舞爪的女人顿时气势就降下来了,但还是高声强辩道:“这都是俺们花钱买的,盖房子打过梁用的,俺们哪知道这是啥玩意儿啊,你们要是想要的话。就拿走呗,啥好玩意儿啊,你们抓人干啥?”。
三级jing司毫不客气的道:“你在油田边上住着,你不知道这是啥玩意儿?不知道倒卖油田物资是犯法的吗?你这是销赃,你们在哪和谁买的这都得交代,我告诉你们,再敢阻拦jing方办案。我可要动粗了啊”。
“嫂子,你就少说两句吧”这时候一个年轻女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女人大致三十来岁,身段窈窕,长得也不错,粉面朱唇,带个眼睛文文静静的。一身淡紫se连衣裙更显几分气质。
女人淡淡的道:“几位同志,容我问一句,你们扶南派出所的吗?怎么很面生啊?我和您们秦指导员是好朋友,老同学”。
正规jc和厂矿保卫科干jing的着装虽然很像,但还是有明显区别,正规jc的臂章就是jc俩字。保卫科挂的臂章是经jing两个字,那很明显不是油田保卫科的,而且保卫科只有大队长一级的配枪,其余普通干jing是没有资格配枪的。所以这个女人一眼就看出来来的不是厂矿保卫科了。而且自家哥哥这个地方是归扶南镇管辖,所以也就以为他们是扶南派出所的了。
年轻的三级jing司一看这女人这相貌打扮就知道绝对不是普通小商小贩,肯定是干点啥的,而且人家都说面生了,那肯定对厂南派出所的人员构成比较熟悉了,没准又是杂七杂八的关系呢,而且还认识jing方内部人,索xing也就解释着道:“我们不是扶南派出所的。你也别跟我提谁,我不认识那么多人。赶紧让这帮人闪开。告诉你,我们江局长说了。只抓案犯,不问其他,要不然早把这几个阻挠办案的一块儿抓起来了”。
女人淡淡一笑道:“同志,你们什么手续也没有就擅自进入我哥的家,这不合规矩吧?你们江局长同样有投诉热线的,对吗?”。
三级jing司根本不理这一茬,直接就道:“你别跟我说这些,我最后jing告你一遍,再不让开我可要强制执行了”。
女人也跳过这个问题,又问道:“我哥犯什么法了?你们要带走他?”。
三级jing司直接道:“犯什么法了?你自己看不见?仓房里那些东西都是啥?都是油田物资,这还没犯法?”。
女人冷笑着反问道:“笑话,你说物资是油田的,那油田是谁的?”。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国家的了”三级jing司还是耐着xing子回答,至于为什么耐xing这么好都是有原因的,局里早就命令执法有有理有据有节,不能粗暴,另外,这女人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说不定别后戳着谁呢,即便要坚持原则,但也不能太过蛮横,而且他还提出认识秦指导员,这都是同行,要看一面子,虽然抓人是必须的,但尽量有理有据。
女人继续问道:“那国家又是谁的?”。
“你这不是废话吗?国家当然是党、、、、和人民的”三级jing司脱口而出想说国家是党的,但是一想又不太对,这才加上人民一词。
“好,既然你也承认国家是人民的,那我哥也是有身份证的人民,既然油田都是人民的,那就有我哥一份儿,我哥拿自己家的东西,怎么就犯法了?”。
“这个、、、、”三级jing司一个不查,竟然让这女人绕到里边去了,顿时有点卡壳。
“就算你哥拿的是自家东西,可你不觉得你哥拿的份额有点大吗?”江风带着赵胜俊和封冲从牧马人上下来,正好听见这句话,顿时接上而了茬。
三级jing司心说对呀,自己咋就没想到这么驳斥他呢,顿时三级jing司就对来人非常有好感,扭头想要去看看是谁说的,回头一看却是局座大人,他马上就习惯xing的jing礼想要喊江局长好,但是看见了江风一挥手,他就把这话憋回去了,转而道:“报告,治安大队四中队,中队长张龙向您报告”。
女人脸se一变,心神顿时一慌,倒不是她被江风驳斥的没话说了,而是她认出了江风是谁了,话说走在违法边缘的人,对jing方的人事变动最是敏-感,江风虽然不常上电视,但是报纸总是报道过两回的。这回他算是知道了。甭说秦指导员啊,就是把秦始皇扶起来都未必管用了。
江风看着这女人不说话了,扭头就对着三级jing司张龙道:“张队长表现不错,执法就是要这样,和人民群众讲清楚来龙去脉,争取老百姓的支持,遇到有问题的群众要给予解答。遇到蛮横不讲理的也要采取一定手段,好了。带走,联系人起赃”。
“是!”张龙马上微微弯腰,态度更加恭谦了,脸上笑得都合不拢了,简直像吃了蜜一样。马上大手一挥的道:“带走!”。
那几人还要阻拦,后面说话的那个女人马上脸se一变的大喊着道:“让开,你们想把我哥害死啊?”。
几个拿着铁锹的家伙顿时闪开了门口,江风自始至终都没有把他们的阻拦当成压力,只不过是现在也是堂堂区委常委了,能不动手尽量不动手。
江风一走。那个满脸横肉的女人一脸担心的上来抓住年轻女人的手臂yu哭无泪的道:“小双啊,咋让他们把你哥带走了呢,你快点找妹夫给他们领导打个招呼啊,要真是让你哥在里边蹲两晚上那人不是霍霍完了吗?”。
这个叫小双的女人皱着柳眉摇头苦着脸道:“嫂子。你不知道,这事儿黄明也未必能把人捞出来,我哥这回是真悬了”。
“看你这话说的,咋地啊,那还是不是你亲哥啊,你自己官太太当的舒服了,就不管你哥了?你还有良心没有啊?”满脸横肉的嫂子一听小姑子说管不了,马上就翻脸了。
“嫂子你这是什么话?”小双马上不干了。冷着脸道:“你好好意思说呢,还不都怨你。又哭又嚎的把人家阎王爷惹来了,这回那位阎王知道这事儿了。想要往出弄人就麻烦了,他要是不知道的话,咱们神不知鬼不觉就能弄出来,现在怕是困难了”。
这位嫂子顿时一愣,环顾一圈疑惑的道:“你说的是谁啊?是后来进来的那个西服板寸头的大个子?看着岁数不大啊?”。
小双叹了口气,甩手非常萧索的道:“可不就是他吗?那是ga局长,还是区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呢,比黄明大多了,这事儿犯在他手里怕是不得了了,准备钱吧,我回家问问黄明能不能成”。
这个女人一听说要钱,那比要她命还狠啊,立马变了脸se,眼神有些躲闪的看着小姑子,吭吭哧哧的道:“那啥,那得多少钱啊,家里只有两千来块钱,够不够?家里也没钱了,你帮着垫一点吧”。
“两千,你打发叫花子呢?是你的钱重要还是哥的人重要?”小双顿时就不乐意了,也不顾是不是嫂子了,马上指着这个女人,神情喷火的气急道:“我都说了多少次了,安心做点买卖,别搞这些歪门邪道,要不是因为你总在背后鼓动,我哥能干那些事儿吗?。现在好了吧?我哥抓走了吧?让你出两个钱,你还这么费劲,你当谁都看得上你那两个钱呢?我告诉你,一百个两千能把我哥捞出来就不错了,你去看看你那些赃物,足够我哥判个五年十年的”。
满脸横肉的女人一听说小姑子把责任全推到在自己身上了,顿时不干了,立马开始撒泼又哭又嚎的破口大骂道:“你以为我愿意让你哥违法啊?你以为你哥像你们两口子呢,都挣现钱的旱涝保收啊?你哥不搞点这个,俩孩子念书咋办?你爹你妈都在我这儿死吃死嚼的啥活不干,一家人你养活啊?”。
小双顿时就火了,好啊,我一年添补以这么多,还不是看我爹我妈我哥的面上,结果你还拿我爹我妈说事儿,顿时就厉声质问道:“我爹我妈在这儿怎么了,这是他儿子的家,他住在这儿咋不对了?我爹我妈啥活不干?你也好意思说出口?你整天打麻将我妈饭做好了都得给你送去,有没有这事儿?小二腿摔坏了,哪天不是我爹蹬三轮送他上学啊。我每年的工资我自己一分都没拿,哪个月不是我哥去信用社支我的工资啊,俩孩子上学大丫头的学费生活费不都是我开销的吗?用你拿一分了吗?苏小芹,我怎么就对不起你了?你给我说!”。
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苏小芹一看小姑子真的翻脸了,顿时也不敢撒泼了,等着牛眼珠子,满脸横肉抖了两下,到底是没敢犟嘴,憋了半晌,憋憋屈屈的道:“反正你哥让人抓走了,我也没钱赎他,你爱管不管,谁让你哥命苦呢,摊上这么个破家,你要是不管就让你哥蹲小号算了”。
苏小芹说完这话,立马开始哭嚎,一边嚎丧一边扭着大屁股往屋里走。
“你!!!苏小芹,这话你也说得出口!”小双气的满脸通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苏小芹面板一样宽的背影跺脚,却无可奈何。
没办法,小双到底还是从小包包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手机拨了一个号码道:“我是郑小双,你们黄书记呢,让他接电话,就说我有急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