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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经理一百多斤儿的小身板被摔倒外边了,屋里人都愣住了,接着一帮人就往里边跑,江风以为他们还会抵抗一会儿呢,没想到就是一帮子怂包,活动了一下手腕掸掸衣服就往出走,刚走到破碎的玻璃门那边,身后噼里啪啦的一阵响动,还有人叫嚣“孙子,别他妈跑,今天你就交代在这儿吧”
江风回头一看,那帮子保安全都拎着家伙儿出来了,什么砍刀,镐把,甩棍,钢管应有尽有,原来那帮子保安不是跑了,是回去哪家伙去了,这还让江风高看他们一眼,正好没出撒气呢,就拿他们出气吧。
“我是jc,都别动,举起手来”江风正准备开打呢,商婷露从门口进来了,jing花平端着手枪,冰冷的命令着。
枪这玩意儿真好使,一帮子来势汹汹的家伙全都急刹车,不知所措的看着领头的大哥,这位大哥果然没有辜负兄弟们的信任,把头一扬咧开嘴嚣张跋扈的道:“臭娘们儿,现在jc这么不值钱吗?遍地都是?你拿一个玩具吓唬谁呢,弟兄们别怕,顶多是打钢珠的,臭娘们儿看你长得挺不赖了,听哥哥一句话把那玩具放下,要不然一会儿这么多兄弟要是提点啥过分的要求我也拦不住啊,看你杨柳细腰的能禁得住这么多龙jing虎猛的汉子吗?哈哈”
商婷露听着这些污言秽语俏脸憋的通红,依旧厉声道:“放下武器,原地抱头”
大哥冷冷的笑道:“兄弟们上,剁了这一对儿狗男女,敢打陈经理,活的不耐烦了”
一帮手下轰然应诺呼呼啦啦的轮着家伙就冲了上来,“砰”的一声枪响了,大哥鬼叫一声应声栽倒,大腿上一个血窟窿正在不停的往外冒血。这下所有人全麻了,一时间都不知道是站着好还是趴着好了,全都上前去扶大哥,只有大哥自己多少还清醒点,强忍着疼嚷道:“别他妈动了,死不了,快点送老子上医院,快点报jing”江风也没想到商婷露的脾气这么冲,竟然敢开枪,现在枪响了就没有小事儿,按照规矩先应该鸣枪示jing,但是商婷露却因为羞怒私自省下这一环节对着那个带头大哥开枪了,幸好只是腿部中枪,又没死人,而商婷露又是市局的支队长,有证儿,写个报告就能搪塞过去。
江风这边也顾不得其他了,现在这事儿必须要经官了,拍了拍商婷露的肩膀以示安慰,这边就拿起电话打给了费远“老费,我是江风,我在你们城郊的伯爵宾馆受到了一帮流氓的袭击,你马上过来一趟,什么?你太不方便?那你不用来了”
江风挂了电话暗骂这个王八犊子费远,装逼装到老子头上了,竟然说有事儿来不了,翅膀硬了啊,估计是昨天电话里说的事儿惹人家费局不高兴了,今天打了电话都不来,这是活腻歪了。
想想又拿起电话打了市局刑侦支队支队长武力的电话,“武支队,我是市委综合二科的江风,现在我在六井区遇袭,经侦的商支队开枪了,你过来处理一下吧,那行,我等着”原本丢车打架这些小事儿是治安支队的分管范围,但是现在动枪了就必须刑侦支队出马了。
放下电话看着气定神闲的商婷露就有些火大,江风有心训商婷露两句不该如此冲动,但是枪已经响了说什么都晚了,并且人家商婷露也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才下车的,也没法训斥,就低声道:“这里有我,你快点回车里,把车开走,千万不要让人发现车里的周书记”
商婷露也有些后悔了,这事儿万一牵累周书记就大大不妙了,马上点点头道:“那行,你小心点,如果问起来是谁开的枪你就说是我,我有证好说话”
江风笑了笑没说话,商婷露转身走了,谁也不敢拦着,江风站在门口等着费远,一帮子保安眼睁睁的看着商婷露开车走了。
不多时候三辆jing车打着闪烁急速的开了过来,一阵啪啪的关门声,一票jc冲了上来,看着一屋子的管制刀具就围了上来,费远随后压阵下车快步走到江风身边谄媚地伸出手道:“江科长您受惊了,我老费来晚了”
费远心里清楚现在的江风不再是年前那个副支队长了,现在是市委大领导的贴身大秘,领导的秘书也分三六九等级别高的正副处,低一点的正副科,还有那些没有固定的跟着领导到处跑了科员等等,但是眼前的这家伙绝对是炙手可热手眼通天的的人物,一个电话一个批条就够一般人跑上一年半载的,是不能得罪的角se。再有昨天晚上的那个电话就听出来闹的挺不愉快的,刘麻子的事儿江科长就很不高兴,今天又出了这一档子事儿,原本是修补关系的大好机会,可是区委大院有好几百号老百姓在闹事儿,区委常书记亲自点名让自己维持秩序,刚才贸然的回绝了江秘书,左思右想才觉得不对,一咬牙才没理会常书记的命令来这边了,估计常书记那边已经是滔天怒火了了吧,刚才不该说有事儿不方便啊,现在看这意思是两边都不会讨到好处了。
江风本来不想搭理他的,但是还是有些老关系的,抹不开面子,就爱理不理的握了一下手就松开了,冷冷的道:“费局,你不忙啦?”
费远尴尬的搓着手道:“江秘书,实不相瞒,区委常书记点了名派的任务,我实在是”
江风灿烂一笑挥挥手道:“那您忙去吧,这边我已经找了市局刑侦的武支队长受理了,不过别怪兄弟没提醒你,六井区这个治安环境不太好啊,好好的宾馆成了市井流氓的聚集地了,你这个治安负责人难辞其咎。你也看到了枪响了,不是小事儿,开枪的是市局的商支队长,看在咱们哥们儿曾经共事一场的份上不会做你的醋,就这样吧”
费远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心里在急速的权衡着,常书记那边已经得罪了,现在江秘书这条线要是再不抓住的话下场就是翻船,先别管其他的了,把这边先安排好吧。
费远回头看了一下大堂里边,一咬牙低头道:“江秘书,江老弟,今天是老哥错了,老哥给你赔不是了,多的话也不说了,看表现吧,事情总是发生了,你还是先说说因为啥吧,老哥心里也有个数”
这话说得多少还中听,江风就道:“我昨天晚上在他们宾馆住宿了,早上一起来我开的桑塔纳车竟然丢了,我找前台问了两句他们竟然一推六二五,再后来说我是故意闹事儿,又口出狂言肆意辱骂,还有两个保安给我舞舞扎扎的,我就把他们收拾了,再后来他们拿出一堆家伙想给我见点血,跟我同行的市ga局商支队长亮明身份的情况下他们仍不罢手,没办法只能开枪,事情就是这么个情况,还有一点丢的是市委机关管理局的车,老哥你看着办”
费远点了点头道:“老哥心里有数了,你就放心吧”费远清楚这个车必须找回来,市委的车在他的辖区丢了,这个脸面可丢大了。
江风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道:“现在商支队长有要事在身,不方便现身,晚上我和她去局里做笔录”
费远善解人意的道:“那兄弟你先忙着,这里交给老哥就行了”
江风点了点头走了出去,开上董其刚公司的那辆越野车上了路,就在江风走后不久,救护车赶到了,那位保安大哥被拉走了,费远大手一挥道:“全部带到局里好好审审”
这是费远手下一个一直在宾馆里边忙活的大队长走了过来面露难se的道:“费局,有点意外情况啊,这个宾馆是于南于老板的小舅子的产业,您看?”
费远怒视这个中队长一眼,冷笑道:“你知道他得罪的是谁吗?想继续当这个队长就老老实实的按我的意思办”
“是,是”大队长一看局座这幅表情就后悔自己多嘴了,马上指挥人马抓人了。
江风走出去不远就给商婷露打了个电话问了地址去会合,商婷露说了区委大院,江风挂了电话找了个路边的老大爷问了路就过去了。
走到一个转盘路附近就远远的看见了“雄伟”的区委大楼,十层的建筑在九十年代的县城还是屈指可数的,大楼下边人头攒动,热闹异常,走进了一看足有几百号老百姓跪在区委大院门口黑压压的人头一眼望不到边,前边一个人直挺挺的跪在地上把一个小本子高高举过头顶,微风吹过吹起了最上边的纸片,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鲜红,不用看也知道这个小本子不是血书就是联名按手印的状纸,一帮子jc如临大敌的在大院门口拉起jing戒线,在老百姓外边的圈子里一票黑se的身穿制式服装手持防暴盾牌的家伙围成了一个大包围圈严防死守紧盯着老百姓的一举一动。
江风心里自然有数了,这肯定是上访的,世间的不平事万万千千不可胜数,哪个国家都避免不了,但是成百上千号老百姓屈膝一跪问青天的场面却是华夏特se,有人说华夏老百姓就是奴xing不改,封建社会早就没了,现在不兴下跪这一套了,自愿下跪的全都是奴才,但是当家园被无情掠夺,赖以生存的饭碗被砸碎,身边的亲人被无辜伤害,半生沉冤得不到昭雪,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四处求告无人受理,种种悲愤能把所有的尊严敲碎,最后只有轰然一跪,孟姜女哭长城啊。
当所有的办法用尽的时候,人们只能满怀最后一丝期冀来到心中的首都,来到那个几十年前太祖他老人家面向全世界庄严宣告华夏人民站起来了的地方寻找安慰,想让他老人家看看你还有很多孩子还在跪着寻求尊严和利益,可是到了地方才知道各地驻京办层层围堵,来大衙门口的门都没摸着的时候就被塞上了回乡的客车,等待他们的是一个有一个普法学习班和打击报复,一个又一个雷人的标语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各地,比如“谁不依法上访就打击谁”“非法上访后悔终生”“严厉打击缠访、闹访、无理上访,违法上访,一人上访,全家受罚”这都新社会了还在搞株连那一套吗?还有就是谁能解释什么是“非法上访”?从宪法到党章全是支持上访的,非法上访本身就是一个充满矛盾的词,但却能堂而皇之的登台亮相,这是在讽刺谁?
曾经有一位“哲人”说过一个崇拜清官的民族是可悲的,这个道理所有人都明白,但是千百年来深入人心的就是包青天的故事,深入人心家喻户晓妇孺皆知,那个年代没有网络,没有水军,所有的故事全是口口相传,他的故事千百年传下来历久弥新,就连血雨腥风破四旧,谁都可能挨批斗的年代里,连孔老二的牌坊都被踹倒地上了,包青天都能幸免于难,不得不说群众的眼睛还是有点雪亮的,但是包拯只是一个封建官员,他只是尽了自己的义务,却能在没有强大推手的造势下完成由人到神的高难度动作,不得不说是谁把人变成了神?是千千万万个老百姓的无声呐喊和苦苦期盼铸就了千古英魂,儒家讲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讲究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讲究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身前身后名,现在的人民公仆讲究什么?老百姓不知道,只能无语一跪问苍天,苍天肯定也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话早就管这事儿了。
“靠边,靠边”一个交jing猛敲江风的车窗大声呵斥,把江风从思绪中扯了回来,江风赶紧挂档开车,通过狭窄的车道来到不远处的路边停下。
下车四处寻找了一番就看见了商婷露开的那辆轿车了,江风走过去拉开车门上车看着周沛凝有些尴尬的道:“书记,我又给您添麻烦了”
周沛凝没好气的等了江风一眼,转而道:“让你通知六井区区委,你通知了么?”
江风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笑道:“刚才只顾着处理那一摊子了,还没来得及通知呢”一点也不在意周沛凝的表情,甭管喜怒哀乐只要有表情就好,总比之前永远是一脸冰霜要好得多,自打这两天确切的说是那天的袭胸事件发生以后二人的关系迅速拉近,刚刚达到领导亲信的最基本标准,离嫡系还有一段路要走。
周沛凝点点头,冷笑道:“没通知最好,我倒是要看看什么时候大院里才能出来一个管事儿的,给老百姓一个交代”
江风倒是有眼se,笑道:“书记,要不我下去打听一下是怎么回事儿吧”
周沛凝点了点头,江风从车山跳下去,点上一颗烟,往那边走去,但是老百姓被一帮子防暴jing察围在中间,想进去是不可能了,只能找两个看热闹的问问了。
江风走到对面一个靠墙看热闹的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身边递上一颗笑道:“爷们儿,抽一口”看他被熏h的食指中指就知道这是一个老烟枪。
老头一脸jing惕的看着江风道:“干啥?”
江风还是笑着递烟,又掏出打火机想给对方点上,中年汉子低头扫了一眼江风递过来的烟,十块钱一盒的云烟还不错,就接过来点上了惬意的吸了一口,道:“谢谢啦,好烟啊”
江风笑道:“我一般不太讲究这个,凑合着事儿罢了”
汉子上下打量了西装革履的江风一眼笑道:“兄弟是干大买卖的吧?看你这身行头和烟就能知道”
江风摇摇头笑道:“我能干什么买卖啊,给大老板开车的,对付口饭吃”江风也算是没有撒谎,本身就兼着周沛凝的司机。
汉子点点头道:“兄弟倒是实诚,比那些没俩钱还装犊子的家伙强多了,我猜你不是一般的司机”
江风笑道:“大哥怎么看出来的啊”
汉子狡黠的翻了江风一眼卖弄着道:“看你这一身匪气就知道还给老板当保镖是吧,原来是不是混过?不是跟你吹啊,老哥我年轻时候也是道上的,看见这刀疤没有?当时轮刀片子留下的,好汉不提当年勇,罢了罢了”
汉子一说起当年之勇那吹得天花乱坠啊,江风一看话题有点歪啊,就连忙的道:“大哥,那啥,这帮人是干啥呢?”
汉子马上jing觉的道:“你问这干啥?”
江风笑道:“没啥,我们老板想来这边办厂,这一来就看见这个大场面,就有点担心了,这不是差我来问问啥事儿吗?”江风是撒谎不眨眼的主儿谎话张嘴就来。
汉子马上笑眯眯的道:“那啥,你们老板的厂子是干啥的,要不要人?”
江风哪想到遇到这么一个活宝啊,既然你有求于我,那我可要端着点架子了,就矜持的道:“要是要,不过这也不能啥人都要,总要找个本地人知根知底是吧”
汉子胸脯拍得山响,一脸中肯的道:“那啥,我家好几代都在这儿住着,大事儿小情的你就问吧”
江风马上道:“那行,我就代我们老板考察考察,门前这是干啥呢?”
汉子说到这儿就叹了口气道:“还不是改制闹的,这些都是城西轮胎厂的工人,全都下岗了,听说厂子的地也卖了,要盖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