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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泛红的朝霞从鱼肚白之中渲染而出,一轮圆日从地平线的一线蓝处挣脱一跃而出,高高地将朝阳的金灿色光芒洒在了长安城内的白色大帐之上。
大帐之内,是一身红色戎装的水燕倾正在研究着地形图,手中拿着一根长竹棒在地图上画来画去,看得一旁的上官逸潇已经没了耐心。
这女人,怎么到了战场之上,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这大齐的天下于她何干?真想不明白自己千里迢迢来救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说,你要这么拼命吗?又不是你的江山社稷,一会儿要是真正的主子来了,说你功高震主,给你个名号直接将你暗地里解决了你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上官逸潇狠狠地咬了口大水梨,幽幽地看了一眼水燕倾埋怨地说道。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这女人别说跟他多说一句话了,就连是她自己,一宿都没合眼,一整夜地盯着那破地图不知道能看出个什么天机出来。
而即墨泽也在大半夜便被皇甫瑟岚召进了宫内,不知道商量了点什么事,到现在竟也没个人影看见。
奕儿也嚷嚷着说要陪着水燕倾熬夜,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终究还是抵不过睡意的来袭,结果真正陪水燕倾熬到天明的,却是只有上官逸潇一人。
本以为可以有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可以一诉衷肠和相思之情,漫漫韶光却是在这漫无边际的黑夜之中,渡过去了。
“我这不是在为我自己的前途考虑,而是在为了大齐的百姓谋福祉。还有,要对忠于我的将士和信任我的子民负责任。仅此而已。至于皇甫瑟岚,功高震主之类的,我实在想不了这么多。能将长安之危解除,我便已觉欣慰。”
水燕倾抬头看了一眼上官逸潇,似乎才想到了什么,疑惑地问道:“你……是在这儿陪了我一晚上?”
“不然呢?陪了这烛灯一晚上?”
上官逸潇无奈并且幽怨地白了水燕倾一眼——这个女人,大概不仅仅是感情方面迟钝那么简单吧?
“你怎么不去睡?都天亮了。”
水燕倾愣了一下,心里有一丝感动流淌而过,望向上官逸潇的眼神稍许多了些温和的颜色。
“能去睡吗?!你一个人呆在大帐里,敌军说不定没走远,整个皇城的兵力又不多。万一你被偷袭了怎么办?”
上官逸潇一甩额间的碎发,自认为十分帅气地看了水燕倾一眼,却没有想到水燕倾低头继续看向了图纸,瞄都没有瞄他一眼,不觉有些悻悻然,心有不甘地清咳了两声,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难道,就没有一丝丝的,感动吗?”
“没有。”
水燕倾抬头,十分认真地说道,然后又低头,继续看图纸。
上官逸潇一副十分痛心疾首的表情夸张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胸膛,哀怨地盯着水燕倾看了足足有十秒后,千转百回地迂回出一句:“我忍了。”
他却不曾瞧见,水燕倾的唇边,隐隐已有憋住强忍的笑意。
宛如一朵迟迟开放的花苞,在等待着春光的来临。
此时,有将士掀开帐幕,一个军礼跪下,单膝着地,便是喜形于色地报告道:“大帅,果然不出您所料,越军尽数已经渡河!”
“看样子,你这步棋还真的是走对了。”
上官逸潇潇洒无比地将只剩下一个梨核的大水梨给朝身后扔了出去,撞击在大帐的支撑柱上,大帐一阵轻微的摇晃,引得水燕倾皱了皱眉。
“未必走对。也未必走错。”
水燕倾放下了手中的图纸,将手负于身后,绕至了将士身旁,思索了片刻,缓缓问道:“他们可曾在河岸边停留?你这么晚来报消息,是不是这中间有什么事情发生?”
那将士挠了挠头,不明白水燕倾问的是什么意思,只好回忆着想了想,恍然大悟地一拍脑袋说道:“大帅我记起来了!先是他们的大皇子说了躬身说了点什么,接着又来了两位女子,不知说了什么,原本已经在河边停留多时的越王这才决定渡河。”
大皇子必定是端木煜翰无疑了。果然,他还是十分了解自己的。不知是该欣慰还是该担忧。
而至于又来了两名女子……莫非……
水燕倾忽然想到了昨夜惨死在楼下的那名五毒门的女子!
岂非另外两名女子已经解了自己命人在十里之内下的毒物?
水燕倾顿觉事情有突变,也许有些事情,已经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你先下去吧。”
“是。”
那将士领了命,便下去了。
水燕倾来回在帐里踱着步子,思索着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变故,以至于五毒门的人竟然不计前嫌和越王达成了结盟。而越王也真是心大,竟然能够相信这两个女子,到底是什么样的理由说服了他?
“燕倾,你能别晃来晃去了吗?实在想知道,我带你去一趟,仔细亲自瞧一遍不就知道了?”
上官逸潇见不得水燕倾眉头紧皱的样子,大手一挥,便将此事揽了下来。
“对!你说的有道理。既然要一探虚实,又有你这样的高手在,想必是出不了什么问题的。我们快去快回。做到掩人耳目,就可以知道下一步应该做什么了。”
水燕倾拉过上官逸潇的手便要往帐外走去,却见帘帐被纤纤如玉的指尖缓缓掀开。
“大帅这是要去哪儿啊?这么匆匆忙忙的。”
盈盈落地的是当今太后皇甫瑟岚的声音,而站在她身后的正是盯着水燕倾牵着上官逸潇手的即墨泽。
很显然,某人的眉头,皱了一皱。
才一晚上没待在她身旁,怎么的,两人的手都牵上了?
水燕倾急急甩开了上官逸潇的手,一个礼节便恭请道:“臣见过太皇太后娘娘,万福齐安。”
上官逸潇的手被水燕倾闪开之时,眼中有落寞划过,他抬头怔怔地看了水燕倾卑躬屈膝的样子一眼,心中既有酸楚,又有心疼。
她这样的女子,何须向天下任何一个女子卑躬屈膝!
只要她想要,他上官逸潇愿意将自己拥有的一切给她,哪怕只为她垂怜的一个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