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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里了。”
上得山巅,一处平旷山崖之上,这里西风烈烈,老树垂腰。
明明是霜寒季节,却有异草瑶花,长开不败。
花草树木在劲风之中尽情摇曳身姿,一缕缕白色气雾,升腾而起。
就算是劲风吹拂,也凝聚不散。
“如此福地,却被一些妖怪占据了,真是可惜。布阵吧,李大人,贫道立即开坛拜山。”
“一切有劳道长。”
李淳展颜一笑,当即安排人手布阵。
之所以强征青壮,以残酷手法炼成九百血卫,不但是为了异日征战杀伐,最重要的还是为了今日此时。
以九百血气强大的亲卫,阵成九宫,镇压山川地气。借血气移山换脉,激发潜龙……
这是广深道士的提前谋划,也是必须的准备。
如今亭山境内神灵无存,妖怪远离。没人争抢龙脉,时机正好。
布好九宫法阵之后,广深又转向一尘,笑道:“有劳师侄阵外护法,若是三妖回来,还请挡上一挡。”
“这是自然。”
一尘欣然应下,带着徒弟就下山数里,守在山道口。
在他心里,不管来的是什么人,想要上到山巅,就得面对自己的庚金剑煞。
以庚金剑煞极致锋芒,即算是三妖联手,一时半会之间,也是闯不过去的。
正在这时,亭山县城方向,夜空之中,就出现一朵旗花,红光映入眼帘。
李淳心脏狠狠跳了一跳,怒声道:“同林那小子又出了什么事?县衙留守文修发了号箭,莫非是有人袭击?熊武,你走一趟,把作乱之徒斩杀,再回来报我。”
“是,大人。”李淳身后五个先天家将之中,一个黑甲雄壮汉子沉声应诺,眼中闪过凶光。
他手提巨棍,几个纵跳,隆隆声中,就下山去了。
……
时间再前一会。
闷雷般的马蹄声越来越远,渐渐的听不到声息,连日以来的锣鼓琐呐也撤了下去,李府之中就有了一丝凄清幽冷。
自从李同归那日躺在床上被一道剑气斩下头颅之后,他这一房算得上彻底没落下去。
没人比李同林更清楚这一点。
深秋的凉意,外界的凄冷,却根本不能压住他心头的火热。
这些天,得到县尊大人看重,他把李同归的后事安排得井井有条。
明面上,那位叔父没有承诺什么,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李同林已经时来运转。
往后的一切,都将全然不同。
原因很简单,县尊李淳大人因为身有隐疾,膝下无有子嗣。
早有传闻,这位老大人会在自家子侄之中,寻一个出色的子弟来继承香火。
以前是李同归,现在当然就是自己。
“当日在茶馆之中听到东山神庙的消息,我就一直在等着这一日,甚至暗中还动了一点手段推波助澜。果然,只要有心,机会总会来临。”
李同林时刻准备着,这段时间很是在县尊李淳面前刷了一波存在感,这不,对交待下来的命令,那是半点不敢违抗。
他就算心里再有什么小算盘,那也是以后再行考虑,现在决不敢违抗的。
“可惜啊,可惜了如此千娇百媚的美人,我那死鬼堂兄生前未能一亲芳泽,好死不死的要出门征伐,真真是暴殄天物……”李同林的目光幽深而又炙热,直愣愣的看着一旁婷婷玉立的葛舒。
想要俏,一身孝。
白衣如雪,面容淡漠的葛舒,此时此刻,身上竟多了一种遗世而独立的气质。
就如隐在云端的姑射仙子,只可远观而不可近玩。
越是如此,李同林就越是控制不住心头的野火。
就连葛舒身旁的侍剑,他也觉得十分顺眼。
这一位平日里总是拿着剑,呼呼喝喝的就象一颗小辣椒,许是因为对未来的迷茫,此时罕见的有些柔弱。
他挥了挥手。
“都退下吧。”
“是,少爷。”
几个剽悍护卫互相对视一眼,应了下来。
在府内,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他们也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领头的汉子眼中闪现一丝忧虑,这还在灵堂之前,千万别干出什么丑事来,否则连累到自己等人就不好了。
只不过,李家规矩森严,上下有别。
就算他心里有着什么想法,也不敢直接说出来,有些事就当没看到,没发现。
“想好了没有,嫂子?”
李同林向前两步,凑了过去。面上泛起笃定笑容,叫嫂子的时候,他的声音有些颤抖,鼻翼微微放大。
葛舒眉头一皱,脚步轻移,避开那滚烫的鼻息,冷声道:“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哈哈……”李同林笑了两声,微微昂起头,看着葛舒的眼神就有些可怜:“我想救你啊。子兴二哥棺椁旁边那四具小棺,你不会不知道是谁吧?
我那哥哥啊,不知坏了多少人的清白。如今仙游而去,以后的日子,再也享不了无边艳福了吧。
但是,叔父大人的确对他十分看重,就算是死了,还吩咐着要把他的女人杀了殉情,实在是让我羡慕万分。”
“你说几具小棺里是碧桃、芳蕊几人?”葛舒这次是真的很震惊了。
她这些日子一直牵挂着肚子里的宝宝,担心着让别人发现。
同时,对那天出现的狐妖,也是心存疑虑,每次想起都是心乱如麻。
对李同归的死,她倒是没有太多伤感,本来就没有感情,只是联姻的产物。
说白了,这位相公,在她的心中印象极其淡薄,真正认识看得仔细,还是那些日子奉上汤药见着的那张怨毒的脸。
还有就是动弹不得躺在床上日渐消瘦的躯体。
如此而已。
这样一来,她又怎么可能会注意,李同归的棺椁旁边多出的几具小棺呢?就算见着了也不会关心。
如今听说,李同归的那几个妾侍全都被杀,准备陪葬,她终于回过神来,十分震惊。
不是害怕,而是想不到一个区区沿海荒僻县城的小官,竟然会是如此残忍和大胆。
在这些人眼里,普通百姓恐怕就如枯草一般,割了还会生长,完全不曾在意。
她缓缓的向前几步,走到一具小棺之前,伸手移开棺盖,就见到一张扭曲的脸。
这张脸她见过。
当日嫁过来的时候,对方还哭得梨花带雨,事后还会有事没事的凑到跟前,假模假式的叫自己姐姐。
那时的这张脸还很稚嫩,她叫芳蕊,才十五岁。
听说是因为其父贪财,把她卖到了李府。
刚来时哭哭啼啼,过没多久,就很是享受这种日子。
穿金戴银的,对下人颐指气使的,极有派头。
葛舒手指轻颤着,只觉得棺材里的那张脸,此时有着说不出的讽刺。
“怎么样,没骗你吧?有些事不让你知道,也是为了你好。嫂子,只要你今夜从了我,我就担了干系,救你一次?”
“呵呵,你想要我,就不怕县尊砍了你的脑袋?”葛舒眼神越发冷了。
“怎么会?我那叔父哪里会关心这点小事,只要随便找个民女改容换貌,填在棺材里,能应付过去也就是了。
你也不用装出一副三贞九烈的模样……我那二哥心思不够细腻,发现不了你的隐蔽,这还能瞒得过我吗?
这些日子,你每天的吃食和药物,只要稍加分析,就能明白,那是保胎的。
而且,你竟然还偷偷的叫侍女买来酸菜,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好上这一口?二哥成亲,却是买一送一,占了好大便宜啊,哈哈。”
“你还知道什么?”
葛舒笑了笑,竟然明艳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