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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什么,为夫都会给你弄来,所有的一切,我都会为你做,也只能由我为你做。”
别的男人送的任何东西,你碰都不能碰一下。
“行宫西边那处蘅芜殿怎么样?里面景色很美,有你最爱的芙蓉花池,喜不喜欢?喜欢为夫明日就带你去看。”
‘哦?怕不是又央求着风清上仙给你求来一个名讳吧?再赐予一座宫殿……’
男人温柔至极的声音与二郎神尖锐讥讽的语道完全叠合在一起,每一言每一语,句句都像针尖插在她的心上,扎的她生疼。
月白石低着头,背部轻微的战栗,泪花滚到鼻尖上,有酸涩涌上来,嗓音都缠连粘腻在一起,“……为什么,为什么啊天狼?”
为什么我不能像其他的仙子一样,名正言顺站在你身旁,为什么我在你身边的时候,注定要接受所有人背后的指指点点。
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我不想一味的依附你的爱存活下去,我多想与你是平等的。
“因为那是别的男人送你的。”
“不是的,不是的,天狼你听我说,刘海只是借了他的斧头给我,柴火都是……”
月白石猛烈的摇着头,望着他晶莹的眼眶内有迫切解释的焦急。
“乖,听话,明日为夫就陪你去把祈雪殿退了。”
话没说完,便被男人打断了话音,没有丝毫可以说下去的余地。
男人只掌搂住她的腰身,温浅的在那光洁的额上落下深吻。
怎么还认真起来了,以后绝不能留她一人独处,就不会生出这么多事。
为什么……
他连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她。
从来都是这样,他根本就不曾相信过她,也不需要她为他做任何努力、任何事,有时候她都会想,他到底喜欢她什么啊?
“可是我想要。”
久久,月白石低下头,轻轻的推开了男人。
风清上仙滞住了,她有过很多次的任性,可大多都是玩闹,唯独没有过这次的桎梏坚决。
被推开的光电刹那,他还仿佛从她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一个朦朦胧胧在他心里住了无数年的身影。
占据他绝大部分的精力和思念,都是那么固执,永远都是拒他千里之外,好似能把他逼疯。
现在他不想了,不想再继续沉浸在那了无边界的思念梦魇中,不想再一次次麻木自己的感情浑浑度日,不想再尝试那种比白蚁噬心还要痛苦上千百倍的相思。
既然控制不了,那就放纵下去。
他想在一个清静的世界里,与她相依相偎,亲密无间。
对于她,他永远不知餍足,永远不够。
“乖,听话,别任性。”
男人攥住了她欲抽离的手,两双交叠的指骨紧的青白交加。
她有多么桎梏,他就有多么坚决。
“你放手。”
月白石轻轻摇着头,脚步还在往后退,而恰恰是这样后退的动作,彻底激怒了男人的眼睛。
“你说什么?”
风清上仙的神经上仿佛被人刮了一刀,眸底有狠戾的阴翳弥漫甚嚣。
就为了别的男人许下的一座宫殿,她现在生出了想要逃离他的心思?
“我让你放手,你能不能别每次都那么霸道!”
她明明想用乞求的语气说出来,但是爱人一个人、信赖一个人,不就是用来伤害的吗?
你所有的情绪,到了他面前都会永无止境的被放大,所有商量的话到了嘴边都会演变成吵架。
想发泄,想咆哮,想试图通过这种办法,让他清晰的知道你此刻的感受。
可是,怎么可能呢?
往往伤你最深的,就是最爱你的那个人。
于月白石而言,她想要的那份爱,从来都不是一开始就不受祝福的爱情。
两只相互交叠的手潸然滑落,静默无声。
月亮再次隐入了浓厚的云层,漆黑的夜,了无零星,隐隐有灰暗的光芒,散落在他绝世容眉间,被重叠的阴翳吞噬掩去。
“你嫌弃我了?”
很久后,他的嗓音很沉,沉到一种再平静不过的声线上。
月白石摇着头,却说不出一句话。
她知道她的话说重了,他不好受。
可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明明这就是一件小事,明明结果都已经是完美的了,明明从此以后他们会是最好的,可是为什么就过不了这道坎呢?
“你要我怎么做?”
“我没有。”
“是我做的太过了?”
“不是。”
“还是其实你一开始就是在忍受,现在终于受不了了?”
“没有。”
“你说出来我改,不回去,今晚不回去了好吗?”
“不是,不是这样,不是让你怎么做,你别说了,我们都冷静冷静好吗?”
月白石的声音有些失控,她们的对话太快了。
有一瞬间,月白石感觉自己差点要被他窒息的爱压得喘不过来气。
“冷静,我现在很冷静。”
他的声音平稳道听不出任何异样,只是映在别人耳里,却有种被毒蛇的信子舔舐般战栗感。
他不冷静,一点都不冷静,他站在崩溃的边缘,月白石知道。
好似生怕他会失控,月白石再次生出了逃的念头,或许给彼此多一点时间,就能解决掉这个问题,她一点都不想折磨他,叠合成双倍痛苦施加在自己身上。
月白石退了两步又转过身子。
“你又要跳河了吗?”
闻声,她的脚步停了下来,他太了解了她了,把她的习惯摸得一清二楚,透透彻彻,却忽视了她的心。
他是一个再好不过的爱人,却永远忘了让别人来爱他。
她想做那个人。
好,她不逃。
月白石微微揩拭掉眼泪,逼着自己镇定,抬起头来面容平静的看着他。
“天狼,在这件事情上,我是绝对不会让步的。”
清幽的月辉从一片飘过的流云下渐渐隐出,明亮的光芒衬出他清隽的面容如风如泽,不知何时,他的表情已经恐怖到了让人不敢直视的地步。
忽明忽暗,忽冷忽停的风,月白石直直的看着他,怎么看都看不透那面容后的神情。
“巧了,我也是。”
许久后,男人的唇角轻提,浅浅的微笑弧度和整张脸上阴鸷寒彻的表情大不相符,而正是这种违和至极的相交,像艺术家冲击力极强的色彩,看的人胆震颤。
月白石似嗔似痴,定定的望着他。
只不过是几瞬间,男人便转身走了。
当情绪超出自身所能负荷的范围时,当再冷静的理智也无法预测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时,他必须离开。
不能在小白身边,留下任何可能存在的危险,包括他自己。
晚风阵阵,天河起澜。
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吵架。
为了一件莫名其妙,又争执不下的事情,却深知都是为了对方好。
就像两只惜惜相惜的刺猬,一心想将自己的温度贡献给对方,却在靠近之时,扎的彼此遍体鳞伤。
月白石渐渐曲下了身子,双手捂着从脸上懊恼滑下的两行清泪,瘦削的身姿缩在堤坝一角,心脏瑟瑟发抖。
天狼,我其实不是嫌弃你霸道,我是嫌弃我自己没用啊。
……
天狼星宫。
这一夜,一反往常的,十里大殿内所有的灯火通明都灭了。
玉春堂内,一众仕女被声声巨大的吼叫破碎声响惊醒,纷纷恐慌的聚集在诛魔台——震妖塔之下。
脸色苍白如纸。
仙君在震妖塔内同妖王大战。
并不是去降妖,而是发泄。
所有天狼星宫的仕女们都知道,这是第二次。
第一次,便是灵石老祖走的那一天。
星君历劫归来,把自己锁在震妖塔下,足足三个月未出,兵戈杀伐之声也持续了整整六十一日。
直至最后接近没了声音,一尺道人携噬魂丹进震妖锁,才息止这一桩近乎残忍至极的自杀。
人拖出来的时候,血迹斑斑的几乎都不认识了。
——
天河岸有一阵水波荡漾的声音传来,林妍从河中踏出玉足,捡起行囊里的新衣,抬眸微微瞥她一眼。
“行了,哪有情侣不吵架的,别把自己哭过去了。”
月白石抬起面颊,双眼早已红肿成兔子眼,朦朦胧胧的望着还固执的呆在左山上的月亮,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林妍系着腰带,好笑的看着她。
“傻子,月亮根本就不会移到右面那座山上去,因为它围绕的中心,永远在左山脚下。”
“但是人们总会以为,下一刻,它就要移到右山了。”
“多少人会相信忠贞不渝的信念呢?只能用时间证明,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可以弥补包容下所有因磨合所带来的伤痛,可以证明天差地别的两样东西,原来可以那样契合,可以告诉你,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久久,月白石才嗓音涩涩的开口,“公主和紫薇仙君吵过架吗?”
“何止,我们还打架呢。”
“你也就是仗着上仙爱你爱的一点脾气都没了,刚才都被气成那样了,还能安然无事的走了,真是服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