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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上一阵阵地冒着冷汗,完全不明白宗岩爸怎么会突然之间去世。
护士气定神闲地赶过来,问我是不是要换点滴了,等看到我的脸色后才意识到事情不妙:“病人怎么了?”
“没气了。”我失魂落魄地说出了这几个字,脑子里轰隆隆的,眼睁睁地看到护士失魂落魄地叫来了医生,眼前人影纷乱,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挤走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医生们在摇头,护士门也惋惜地摇了头。
有人在问我到底出了什么事,说是病人的情况已经稳定,按理不应该突然断气的,但是我根本集中不了精力回答这个问题。
宗岩是个很注重亲情的人,当初何文涛气死他妈的事情让他记恨了那么久,最后发现何文涛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才打算收手……现在他如果以为是我气死了他爸,到时候会怎么对付我?
我不敢深想,掏出手机拨出了宗岩的号码,但占线了。
我抬眼找了一圈,站在走廊里的容曼儿正在通话。
她不会胡说八道吧?我皱着眉头跑了过去,只听容曼儿说道:“阿岩,节哀顺变啊,你别急,路上注意安全。”
“宗岩,你别听她胡说!”我抢过她的手机想跟宗岩解释,可宗岩却没吭声,我只能听到他急促的脚步声。
几秒钟后,他挂断了电话。
我瞪向容曼儿,咬牙切齿地质问道:“你跟老爷子说什么了?”
容曼儿皱起眉头,不悦地拿回她的手机:“神经!这是准备把责任推到我身上了?”
“我下楼之前还好好的,不过是拿了个外卖上来,叔叔怎么就……这期间只有你来过,不是你又是谁?”我说得没什么底气,因为我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跟容曼儿有关。
我把对她的偏见转移到了这件事情上,所以当她尖锐地让我拿出证据来时,我怂了。
我抿着嘴唇,心不甘情不愿地道了歉:“对不起。”
“呵呵,说一句对不起就有用了?顾小檬,我回来的时候你可还在悠闲地吃快餐呢。你要是真心在乎阿岩爸爸,会咋呼到这种程度?我很怀疑啊!你不会是准备吃完饭后再装模作样地叫护士吧?如果早点叫,阿岩爸爸肯定会去世的。”
从病房里出来一个护士,听到容曼儿的最后一句话后赞同地点了点头:“是啊,早点叫我们过来,病人不会去世的。”
“住嘴!”我凶狠地瞪了她一眼,就是这个护士,我离开之前特地叮嘱过然她注意一下这个病房里的老人,她现在这么附和容曼儿,是怕家属闹事闹到她头上吧?
护士吓了一跳,讪讪地撇了下嘴,刚想说话,被旁边一名护士给拉走了。
我妈很快来了电话:“是不是亲家出事了?宗岩丢给我一张卡就走了,说是要去找他爸。小檬啊,亲家到底出什么事了?”
“妈,你别着急,你好好陪着安安,没出什么事。”我稳住了我妈后,心慌意乱地想下楼去花圈店里问问需要置办些什么,不过我刚下到一楼就看见了气喘吁吁的宗岩。
他冷着脸一把拽住了我的胳膊:“你去哪?”
“我……我想去花圈店问问看需要买什么东西。”
宗岩发了疯似的冲我吼了一句:“我爸没死,买什么花圈!”
他误会我的意思了,死者为大,尽快帮他换上寿衣比较好,我并没有想着现在买花圈。
但我理解他心里的悲痛,所以并没有多做解释。
我被他连拉带拽地弄回病房,容曼儿正红着眼在啜泣,看到宗岩后,她的眼泪扑簌簌掉下:“阿岩,叔叔他好端端的怎么就走了呢……”
宗岩的五官狠狠地扭曲了下,他浑身打着颤,沉重地走到病床边掀开了盖着老人家的那块白布。
“爸!”他一声痛呼之后,眼眶红了,但眼泪迟迟没有掉下来。
他咬牙切齿地看了我一眼,并没有冲我发火。
“宗先生,你们是现在就把病人带走,还是先放进停尸房……”护士长小心翼翼地问了这么一句,话还没说完,宗岩抓起床头柜上的杯子就往地上砸去。
护士长吓得惊呼了一声,连连后退。
“我爸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就没了?你们医生都是吃屎的吗?刚抢救回来,都不知道留人照看嘛!”宗岩冲着走到门口的医生咆哮起来,对方一阵沉默。
护士长讪讪地笑着:“宗先生,人有旦夕祸福,还请你节哀顺变。”
“说!我爸怎么死的!给我个交代!”
连我都想要个交代,但是我没心情闹,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声讨。
医生很官方地给了一套解释,大意是说需要做检查才能给出具体死因,必要时可能需要解剖尸体;依据他的经验,病人应该是心梗复发……
“我要的不是猜测!”宗岩眼里冒火般的愤怒吓得医生往后退了一步。
很快便有医院的一个科长过来协调了,他们邀请我们跟他们去办公室里坐下来协商,宗岩大手一挥,直接拒绝。
他用极其缓慢的速度看清了在场的每一位医护人员,极尽冷漠地说道:“我今天下午五点之前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医生他们可能没见识过这么狂的病人,颇有微词地嘀咕起来,被科长一个眼神瞪得住了嘴。
宗岩没再浪费时间,打了几个电话后,很快有殡仪馆的人开车过来接老人家了。
我默默地跟着他们回去,默默地帮忙布置灵堂。
宗岩通知了亲朋好友一遍后,一直在忙着办丧事。他本来没有拒绝我的帮忙,任由我招呼前来吊唁的人,也任由我披麻戴孝。
大概六点左右,我找到他想让他吃一口饭时,他忽然很冷漠地看了我一眼:“我爸到底怎么死的?”
我愣了下,想起已经过了他跟医院里说的五点期限,所以就小声问了一句:“医生怎么解释的?”
宗岩冷笑,死死盯着我又问了一遍:“你当时还在悠闲地吃快餐?为什么发现我爸不对劲的时候没有早点叫医生。”
我一听这话,头皮都炸了:“宗岩,你什么意思!天地良心,我要是跟你爸的死有半点关系,我天打五雷轰!”
“用不着发那么毒的誓,我要安安的抚养权,你想打官司,那我可以奉陪。”
他不近人情的语气听得我的心直颤,为什么要这样?他一个劲地跟我要安安的抚养权,那我该怎么办?
我软下语气,几乎哀求道:“宗岩,安安是我的命,我知道你现在情绪不好,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抚养权的事情好吗?你走之后容曼儿去看过你爸,当时中午了,我就点了外卖,容曼儿一直没走……”
我把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宗岩听得很认真,只是听我说完后,他淡漠地说了一句:“你一直在引导我去怀疑曼儿。”
“没有!我说过半个字她的不是吗?对,我个人是怀疑她的,怎么那么凑巧你走了她就过去了?她走了你爸就出事了?我敢保证,我拿着外卖回去的时候你爸就已经……已经出事了!否则他一有动静我就会察觉。”
这件事根本解释不清,宗岩把他爸爸交给我照顾,本就是出于信任,是我辜负了他的信任。
我也有责任,如果我一回病房就先去探一探老人家的呼吸,可能一切都还来得及。
我不该把他交托给护士的,医生护士们都见惯了生死,每天都有那么多病人要照应,怎么会特意帮我留意宗老爷子呢?
千不该万不该又有什么用?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
可宗岩并没有听得进我的解释,说实话,我压根不明白我们两个怎么会越走越远的。
丧事维持了三天,等老人家火化下葬后,宗岩第一时间让方连成帮他起诉要夺回安安的抚养权。
方连成的动作很快,向法院递交起诉状之前找我谈了一次:“你主动放弃抚养权吧,曾经是夫妻,何必闹得那么难看。”
“方律师,你是相信我的对不对?我不可能害死这样一个老人。”
我妈到现在都不知道宗老爷子出了事,还在医院里照顾康康呢,宗岩也没有告诉她的打算。我很怕连我妈都不相信我,到时候我该何去何从。
方连成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你可能冲动之下跟老爷子说了你们离婚的事情,说了你们当初协议结婚的经过,或者欺骗老爷子说安安根本就不是他孙子……可能性太多,医院那方的说辞是如果你早点通知他们,老爷子不会出事。”
“他们胡扯!他们想推卸责任!”
“别激动,你说容曼儿当时也去了?”方连成问了这么一句话,看我点头,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那我相信你,你应该是无辜的。不过,抚养权的事情,你还是主动放弃吧。”
“为什么?我不会放弃的!”
方连成摇摇头:“一旦对簿公堂,很多事情都会变得很丑陋。你跟宗岩没必要走到那一步,现在好商好量,以后就还有把孩子要回去的机会,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