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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兴富笑着点点头,“我下午要去地里看看,我喊你小叔陪你去,记得把虎头喊上。”
薛柳自然开心的应了,她的单人床正在向她招手。
等用过中午饭,薛柳就迫不及待地拉着薛兴贵去找林虎头,三人集合完毕,就高高兴兴的往上田村去了。
路上虎头告诉薛柳,孙师傅过年前就将那张她定制的上下铺做好了,过年期间不好上门,就等到过完了元宵才来递话的。
薛柳期待值已经被拉满,年前孙师傅为了打造这张床,可是废了不少木头,家里光去送木料就跑了两次。
等到了孙家,远远先听见了屋里热闹的说话声,林虎头在院外喊人,没一会儿就跑出来一个年轻人,是孙师傅的小儿子孙康喜。
林虎头笑着打招呼,好奇问道:“孙三哥,家里有客人?”
孙康喜是个皮肤有些黑的小青年,个子不高,但笑起来挺憨厚,还有一对小虎牙,听到林虎头的问话,笑容淡了一些,“没事,你们是来看那个新床的吧?我带你们去。”
他领着众人走到一间杂物房里,一推开门,薛柳就被屋子中间的那张床吸引了目光。
天然实木打造而成的上下床,自带松木的纹理和色彩,简约又美观。
两层床铺中间连接梯子上还简单雕着花,古朴又大气。床体表面光滑平整,线条流畅,给人一种简约舒适的感觉。
孙康喜没有跟着父亲学木工,但耳濡目染也懂一些,简单的介绍了一下,随后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本来不用那么多木材的,就是中间父亲做坏了一次,这是第二次重新打的。”
薛兴贵看着喜欢极了,恨不得直接躺上去感受一下,听到孙康喜的话,不在意的摆摆手:“慢工出细活!这床看着就让人喜欢!”
孙康喜听了也很高兴,“你们满意就行。”
父亲为了打造这张床,可是费了不少心思,中间琢磨细节,父亲都差点累病了。这床瞧着简单,但要结实安全,可是颇费了一番苦心才达到了标准。
薛兴贵忍不住坐到床上感受了一下,然后奇怪的问道:“这尺寸是不是小了?”
孙康喜摇摇头,中间的制作过程他没参与,自然不会清楚,便让他们稍坐片刻,等父亲接待完家里客人再来给他们说明。
薛柳倒是猜到了一些,她当初给孙祥林报的尺寸大小,是按照她的房间来估算的,给薛兴贵睡,自然就小了一些。
孙家院里摆了一张圆桌,孙康喜引他们到那坐着歇会儿,自己则进屋喊人去了。
薛柳他们稍等了片刻,就见堂屋里的客人出来了,是三个老妇人,只有一个矮矮胖胖的老妇人笑着脸,另外两个神情都格外冷淡,目不斜视的走出了孙家的院子。
那个矮胖的妇人落后一步,笑着跟孙康喜打招呼,“三喜啊,别着急,婶子下次再来给你介绍!”
孙祥林的老妻出来送客,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与那胖妇人寒暄,还客气的往她怀里塞了一个荷包,“麻烦李嫂子了。”
李嫂子满意的收下了,转身往外走,无意间看到了坐在院里的薛柳,眼睛一亮,立马就凑了过来,“诶哟,这是谁家的姑娘,这么俊俏?可说人家了?”
薛柳正吃瓜呢,没想到瓜落到自己头上,满头黑线。
薛兴贵也听出来这李嫂子的身份了,若说这农村乡里最不能得罪的人是谁,那媒婆定然是其中之一。
薛兴贵起来替薛柳挡了一下,“这是我小侄女,年纪还小,不急着说婆家。”
李媒婆嘴里说着可惜,眼睛还一直盯着薛柳打转,还非常专业的自我介绍说自己,“我就是咱们上田村人,一直给人做媒,经我手里成双成对的,那可比天上的星宿还多!”
薛柳扯开嘴角勉强笑了一下,知道的你是媒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人贩子,不错眼的盯着人不放,怪别扭的。
李媒婆转头又盯上了薛兴贵:“你们不是这上田村的吧?这位小兄弟瞧着也一表人才,可有说好亲事?”
孙祥林这时从屋里出来,见媒婆没完没了的打听人家私事,就不耐烦的制止道:“李嫂子,他们是我的客人,你莫要将人吓跑了。”
李媒婆也不生气,笑呵呵的转身走了,临走前还给薛兴贵递话,“说亲记得来找我啊!我手里的好姑娘和好小子可不少呢。”
薛柳:……这么一听,更像人贩子了。
孙祥林无奈的过来跟薛兴贵几人打招呼,看到虎头还笑骂了几句:“过年你来送礼,让你留下吃顿饭都不肯,今天可不许跑了,在我家吃过饭再走!”
林虎头抿唇笑了一下,他上次提来送师傅的东西,还是舅舅家给的呢,被他借花献佛送给师傅了。
孙祥林指着那张床,又对薛柳说:“小姑娘,怎么样?跟你想要的可有出入?”
薛柳竖起大拇指,不吝夸奖:“那简直比我想象的更好!”
孙祥林满意的大笑两声,“若是你们觉得没问题,剩下两张,我也按照这个样子给你们做了。”
薛兴贵客气的拱手,“孙师傅的手艺,自然没有不满意的!有劳了!”
薛柳挺感慨,这一张简简单单的床,花费的时间前前后后有两个月了,这手艺人混口饭吃也是不容易。
孙祥林看自己的成果受到别人的肯定,笑得胡子都翘起来,“这床我也是第一次做,花费的时间多了些,你们上次送来的木料有些被我做坏了,算钱的时候给你们少算些。”
薛兴贵自然高高兴兴的应下了,最后在孙师傅的帮助下,在村里喊来了一辆驴车,又付了一些车钱,将薛家的第一张上下床运回去了。
临走前薛兴贵又跟孙师傅约好时间,问孙师傅哪天得空,可以上门将另外两张床做出来。
当初一共定了三张床以及一些装衣服的箱笼,都没完成呢。
孙祥林近来也没接别的活,就跟薛家约好,只要薛家将要用的木材准备好,便来喊他就行。
明日林虎头在旁边听着,自告奋勇的表示他可以每天接送师傅。
大家都是爽快人,三言两句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薛兴贵从怀里掏出一贯铜钱,递给孙祥林:“孙师傅,这是工钱,您收好。”
孙祥林摆摆手不肯要:“活还没干完呢,怎么好收你工钱?”
薛兴贵将银子塞到孙师傅手里,这是他出门前薛兴富特意交代的,孙家是虎头的师傅,要客气敬重些。
“您先拿着,剩下的工钱就得等您全都做好了给您付账了。”
林虎头也在旁边劝,孙祥林这才收下了。
等送走了薛家,孙祥林站在院里叹息一声,“虎头这个舅家真是没话说。”
他们做匠人这一行,每次接活,主家都只给一些定子钱,最后的工钱都是等全部完工了才能结到,讲道理厚道的人家,验完货能爽快给了,要是遇到那不讲理的人……不说也罢。
孙祥林将那贯沉甸甸的铜钱交给自家老妻,看老妻接着钱都愁眉不展的,便宽慰道:“别拉着个脸了,三喜这么能干,还能讨不到老婆?”
孙康喜在一旁难受的别过脸,今天来的那两个妇人,便是来相看他的,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不就是嫌他家穷拿不出彩礼钱吗?
他们家兄弟三个,几亩薄田,一栋破屋,地里的粮食只够日常吃用,家里的花销都靠父亲做些木工活。
大哥、二哥都成家了,小侄子小侄女都有三个,去年大嫂还意外落了一胎,为了瞧病花了不少银子。
年前给他说了一位姑娘,面还没见到呢,女方家长辈就上门来提要求了,张嘴就是要这要那,谈不拢女儿便不嫁了。
他看着爹娘为他这事操心劳神,心里又急又烦躁,又怪自己没本事。父亲的手艺那么好,他们兄弟几个都没学到,还不如一个人外人林虎头。
孙祥林看家里气氛低落,故意大声的嚷嚷两句:“咋了,家里有钱入账了,怎么都没个笑脸?薛家给钱大方,遇上好主顾了。”
恰好这时孙康安从外面回来,他在路上碰到虎头他们的牛车了,自然知道那张床被拉走了,就笑着接话道:“爹,过几日你要去薛家做活,我陪着您一起去吧。”
孙祥林点点头,薛家不仅定了三张床,还有几样橱柜和箱笼,这些都是孙康安做惯了的,让他动手正好。
没等几天,林虎头便过来接人了。
孙祥林将自己的用具都妥帖的收拾好,整齐的装在一个背箱里,由他的大儿子陪着,开始了上门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