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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田村离永富村很近,走过一片稻田就到了。上田村不愧是大村,村户众多,房屋坐落有秩,刚收割完的田地里,好几头老黄牛拉着爬犁在翻地。
薛柳看着大黄牛有些羡慕,默默跟自己说,回家就让阿爹也买一头!
上田村的族长也就是永富村的里正,叫田盼山,田姓是上田村的大姓,算是一个宗族发展起来的村落,之前薛家办理户籍就是找的这位田里正。
林虎头的师傅叫孙祥林,一手木工活的手艺是从上一辈传下来的,孙师傅家里三个儿子,只有大儿子继承了衣钵学做了木匠,却学艺不精,后来一次机缘巧合,孙师傅认识了林虎头,爱才心切便收为了徒弟。
林虎头走在路上把上田村以及师傅家里的一些情况,简单的跟薛柳和薛兴富说了一下:“我师傅幼时上过几年私塾,能识得好些字,一些简单的图样式打眼一看就能明白,附近的村里乡里都喜欢找我师傅定样式。”
林虎头说到他师傅,眼神里就在放光,显然对他的这位师傅很是敬佩。
薛兴贵很是认可的点点头,他对能识字的都有好感:“虎头的师傅,那定是手艺没话说的,咱们大字不识一个,哪会画什么图样式?到时候让你师傅看着办就行了。”
薛柳听的不禁腹诽,我倒是想画个东西出来,可她现在不还是个“文盲”吗,再说手边没有笔墨纸砚,那是比糖更贵的奢侈品。
几人边走边聊天,没多大功夫就到了。薛柳远远看去,一眼就能知道孙家在哪,门前堆着好些木料呢!
孙家的院子极大,除了堆放的木料,还有一些半成品,一个年轻男子正拿着工具埋头刨木料,木屑纷飞。
林虎头隔老远就高兴的喊:“孙师哥!”
年轻男人从工作中抬起头,是孙师傅的大儿子孙康安,看到林虎头来了,也很是惊喜:“虎头,你咋来了?”
林虎头开心的凑到孙康安跟前,给他身上的木屑拍拍干净:“师傅呢?怎么就师哥你一个人在做活?”
孙康安笑着拍了拍林虎头的肩膀,他比林虎头大了将近十岁,一直拿林虎头当小弟弟看:“阿爹在房里歇息呢,他年纪大了,木工活做久了就腰酸背疼的。”
孙康安说到这里就有些低落,他从小就跟着父亲开始学手艺,可惜这么多年下来,大件的东西还是掌握的不牢,如今父亲年纪大了,很多单子想接却做不动了,他帮不上忙,心里又急又愧疚。
林虎头一听师傅身体不适,很是担心,正准备进去探望一番,就看到孙祥林从屋里出来了,是个精神奕奕的中年老头,中气十足的说:“我在里屋都听见你的喊人声了,我一猜就是你虎小子!”
林虎头看孙师傅气色不错,略略放下心来,很规矩的走上前跟师傅问好见礼,孙师傅是个爽朗的性子,拉住他的胳膊让他不要搞这些虚礼:“家里今年收成如何?稻子都卖了吧?”
林虎头笑起来:“师傅,我家里都好,您放心!”他说着又跟孙师傅介绍,“这是我小舅舅和柳儿表妹,想过来请师傅您帮忙打几样家具的。”
薛兴贵适时的上前与孙师傅行礼,来之前大哥和嫂子都跟他说了要哪些东西,他便一一说了出来。
孙祥林沉默的听着,有些犹豫:“你们家东西要的多,恐怕要费些时间才能做出来。”他如今重活做不得,大儿子又不能完全独当一面,担心顾不过来。
薛兴贵:“不碍事,我们等得,您慢慢来就是。”
林虎头见孙师傅还有些踌躇,便也劝道:“师傅您放心做吧,现在农闲,家里没事我就来给您打下手。”
孙祥林笑着拿手指点点林虎头,佯怒道:“我让你跟着我学手艺,你要回家。我放你回家了,你又来给我打下手了。”
孙康安在旁边看得着急,恨不得自己上去替父亲答应下来,这薛家东西要的多,他们能挣不少钱呢。今年地里收成不好,家里余钱不多,来年三弟又要讨媳妇,正是缺钱用的时候。
孙祥林沉思了一会儿,才点头应下了这一单:“你们要是不急,我倒是能接下这活,家具不像别的,出了一点差错,我的招牌就塌了。木材是你们准备还是?”
薛兴贵:“孙师傅您尽管说要多少木材,我家里别的没有,有力气男儿不少,立马就去山上砍好了给您送来!”
薛柳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小叔你可真敢吹,咱家满打满算就三个男劳力,不知道的以为十几口人呢!
薛柳见其他人都疑惑的看向她,也不尴尬,淡定的跟孙师傅打招呼:“孙师傅,我知道一种新样式的床,不知您能否做出来?”
孙祥林一抬下巴,这是质疑我的实力?他看了眼薛柳,有些不高兴的说:“你说,只要你能画出来,我自然能做出来。”
薛柳发现对方误会了,但也没多解释,她捡起一根树枝,随手就在地上画了起来。她想要的说简单其实也简单,就是后世常见的上下铺床。
他们一家四口如今都是挤在一个房间里,她跟薛米韬挤一张小床,很不方便。现在家里空间有限,没办法单独给她开一间屋子,只能退而求其次先要一张能一个人睡的床吧。
随着薛柳笔下的床铺的样子逐渐清晰,孙祥林的眼睛就越来越亮,忍不住拍手道:“如此奇思妙想!是谁人想出来的?”
薛柳很不要脸的把功劳按在了自己头上:“正是小女子,请问孙师傅可否有兴趣,做一张这样的床?”
孙祥林眼光灼热的看着薛柳,哪还有刚才生气不满的样子,激动道:“姑娘有才!这床我一定给你做出来!”
薛兴贵他悄悄捅了一下薛柳,朝她挤眉弄眼的。露出一个我心知肚明但我不说的眼神。
薛兴贵忍不住也要激情下单:“这床好!我也要这样的床,我早跟胡大哥睡烦了,他夜里打呼又磨牙,有了这个床就能分开睡!还不占地方!”
薛柳想了想,便跟薛兴贵商量:“要不打三张这样的床?”
陈阿婆和春儿如今也是睡一张床,不如一并换成这样的,日后春儿大了也方便住开。
孙祥林围着地上的图样子仔细看,手艺人看到新东西,心里激动手上技痒,拉着薛柳问了几处细节,然后大致的模样就在心里成型了。
他胸有成竹,话里透着兴奋道:“能做!我一定能做出来!”说完他也等不及薛家送木头来,直接就地取材拖了一根他存着的实木出来,二话不说埋头就干,“木料就先用我这根松木,我今日就开工!”
孙祥林一副沉浸在创作中无法自拔的模样,一心激情创作,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更无暇招呼客人,满脑子都是他要给新床取个怎样响亮的名字!
不如叫节节高床?
可惜薛柳不会读心术,不然一定会告诉孙师傅,制作权虽然在你,但所有权归我啊,名字得发明者说了算!
薛柳对创作者还是给予充分宽容度的,见孙师傅对她的订单如此积极,还是捧场的吹了几句彩虹屁:“孙师傅莫要心急,注意休息。”
此时的他们都不知道,以后这床,到底会有何等机遇,若是薛柳能预卜先知,一定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