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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柳提着饭盒往家走,还没进院子就听到薛米韬撕心裂肺的哭声。
她一愣,慌忙走进去,就看到林二郎的两个儿子也在,秀儿搓着手有些为难的站在一旁,薛米韬蹲着,看着地上的兔笼子,哭的直打嗝。
薛米韬转头看到阿姐回来,扑过去嚎的更大声了,“阿姐,棕毛兔子被他们吃了!”
薛米韬愤怒的指着林云飞和林云宝告状,哭的伤心不已。
薛柳见薛米韬身上衣服明显脏了一大块,就问他:“他们打你了?”
“没有打我,就是推了我一下。”薛米韬一边哭得冒鼻涕泡,一边很老实对薛柳解释,看起来更楚楚可怜了。
家里除了薛柳,对兔子最上心的就是薛米韬了。
他很乖的跟着薛柳学,每日帮着打扫笼子,喂食换水,还会抱着笼子带兔子出去散步晒太阳,非常负责任。
薛米韬越想越难过,边哭边跟薛柳说发生的事,“姑母和阿娘,还有阿婆、春儿妹妹,都洗衣服去了,我给兔子们换了干草,就去帮秀儿姐姐喂小鸡,等我回来,就发现兔子少了一只!”
薛米韬瞪着林家两兄弟,一脸你是杀人凶手的表情:“他们说把棕毛烧了吃了,我跟他们讲道理,他们就用力的推——”
“他们就动手打你了,是吗?”薛柳故意截下薛米韬的话头,冲他眨眼睛使眼色,然后笃定的接着说:“他们不讲道理,还打你。”
薛米韬:“……嗯?”
薛柳没空管薛米韬一脸懵逼的傻蛋模样,冲着林家两兄弟喊话:“兔子呢?”
“我们烧了吃了,怎样?”林云飞完全不怕,他从小被亲娘和亲奶奶惯着,脾气骄纵,此刻趾高气昂的看着薛柳,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
薛柳:“就这一会儿功夫,你们根本来不及杀了吃,拿出来。”
林云飞切了一声,“这兔子在我家养着,就算是我家的,我想吃就吃了。”
林云宝年纪还小,见薛柳黑沉沉的盯着他们,有些怕了,就拉拉哥哥的衣袖。
林云飞嫌碍事一把甩开弟弟的手,有恃无恐的看着薛柳:“我不是还给你们留了一只?也只有我这么好心了,没给都吃了。”
薛柳讥笑一声,兴师问罪:“你们两个刚还打我弟弟,两个大的欺负一个小的,我现在要是动手,算是正当还击,对吧?”
她冷冷的看着林云飞,缓缓抬起右手,对准他,“再给你次机会,去把兔子拿出来。”
林云飞见此刻薛柳阴沉沉的样子,突然有些怕了,但还是嘴硬的说:“已经吃了,听不懂啊!”
薛柳冷哼一声,根本不给对方反应时间,毫不犹豫的叩下扳机,袖箭飞速射出,直奔林云飞而去,擦过林云飞的耳畔,钉他身后的墙上。
林云宝吓得惊声尖叫,抬腿就往屋里跑,嘴里喊着阿娘。
薛柳慢慢走上前,从林云飞身边擦身而过,拔出墙里的箭矢再装回去,一边凑近林云飞耳朵,阴森森低声说:“你这么喜欢吃,你有吃过死人肉吗?要不要我跟你说说,人肉是什么味道?”
林云飞愣愣的往后退了两步,跌坐在地上,然后地上缓缓蔓延一滩水渍。
他被吓得尿裤子了。
本来躲在屋里装聋子的钱氏,听到院里孙子的叫喊声,赶忙跑出来,见林云飞狼狈的样子,大叫一声扑上来抱起他,一个劲的问他怎么了。
林云飞脸色白的像一张纸,浑身颤抖,指着薛柳,结结巴巴的开口,“她,她刚要杀我,她要杀了我。”
他感觉到了,就刚某一刻,薛柳的确想杀了他。
薛柳理理袖子,觉得自己的箭术可以出师了。
前几日不忙的时候,胡大明觉得薛柳拿着那么好的暗器,却发挥不出作用,很是恨铁不成钢,天天拉着薛柳练射箭,所以她才进步飞速。
“你个杀千刀的贱蹄子,你竟敢动手打杀我孙子,还有没有天理了!”钱氏又狠狠的看向傻站在一边的秀儿,怒声质问她:“你就这么当姐姐的!看着自己兄弟被要给外姓人欺负!”
秀儿已经被刚才一番变故已经吓懵了,她都没有看清薛柳射出的是什么,速度太快,她只来得及看到一道金属的寒光从眼前划过。
“秀儿姐,你看见我动手打他了吗?”薛柳摊摊手,很无辜的问,“我都没有碰到他,是他自己跌倒了,对吧秀儿姐?”
秀儿愣愣的点点头,像一具玩具的躯壳,在机械的点头,口里喃喃说:是。
薛柳满意的看了她一眼,转头没有感情的对着钱氏说:“不信你问问你孙子,我碰他了吗?”
赵玉竹这会儿急忙从屋里出来了,跟着钱氏一起哭嚎,又引来好些邻居。
“快来人评评理啊!我儿子在自己家里被打成这样,云宝!云宝!去叫你爷爷回来!”
“娘!她吃人……她杀人了!”魂飞魄散的林云飞扑到赵玉竹怀里,哇哇乱叫。
你死我活的吵闹,夹杂着妇女与小孩们的哭叫。
薛柳实在对这个戏码感到累了,吵死了。
“是你们偷了我们养的兔子,还两个人打我一个!”薛米韬这时冲出来吼道,薛柳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这小子开窍了?
薛米韬:“我姐姐没打他,是他自己跌倒的!”
“秀儿,你说!是不是她打的云飞!你说话!”钱氏揪着秀儿,使劲的掐着她,把她拽的一个趔趄。
秀儿看看奶奶,又看看薛柳,她说:“我……我没看见。”
钱氏正要再说什么,却见小孙子林云宝又从房里跑了出来。
林云宝手上捏着一个兔子,他恐惧的看着薛柳,将那个兔子往地上一放,又立马藏到屋里,嘴里还在嚷嚷:“还给你,还给你了!”
薛米韬走过去,捡起那只兔子,发现已经咽气了。
薛米韬抱着兔子,眼泪吧嗒吧嗒的掉,薛柳过去给他擦了擦哭花的脸,看着他怀里的死兔子。
她突然觉得疲惫,周围叽叽喳喳叫嚷的声音,吵的她脑子尖锐的疼。
朱月娘几人洗完衣服回来,远远就见院门口又围了一堆看热闹的,说什么的都有。
朱月娘知道薛米韬一个人在家,怕他吃亏,赶忙进去。
她看到姐弟两在一起,薛米韬抱着姐姐在哭,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
“阿娘!兔子死了呜呜呜……”薛米韬看到朱月娘回来,就把怀里的兔子举给她看,整个人哭成个泪人。
他觉得是自己不好,没有看好小兔子。
“薛氏你回来的正好,你自己看看!你娘家这些人都是大佛,我们家这小庙装不下他们,你让他们赶紧都搬走!”
“他们再不搬走,我儿子都要被欺负死了!”
“丧门星!白眼狼!”
“丧天良,也不怕天打雷劈啊!”
世界已经很吵了,这些人能不能闭嘴。
薛柳说:“吵死了,闭嘴。”
“都给我闭嘴!”
薛柳大声吼完,世界终于安静了。
薛柳看着不知所措的朱月娘,又看看被骂的不敢吭声的姑母和秀儿。
“我阿爹曾给过你们三两银子,现在这只兔子也送给你们,够抵在你们林家住的这一个多月的住宿伙食费吗?”
薛柳说完又冲着院外问了一句,“各位大婶大娘,你们觉得够抵吗?”
院外静悄悄,村里从没见过这么凶悍的小姑娘,一时都没有人说话。
薛柳也不指望他们回答,“既然没人反驳,那就是够抵了。”
她满含歉意的看着薛荷花,“姑母,这些日子是我们给你惹麻烦了,我们今日搬走。”
薛柳说完,拎上兔笼子,拉着朱月娘和薛米韬,转身出了院子。
陈阿婆和春儿正在院门口站着,自然也知道了里面发生过的事,但对她的决定都没有说什么。
她们笑着看着薛柳,眼神里充满了信任。
薛柳也笑了:“走吧,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