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七 学艺

越人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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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宁晚间同皇上说了这件事,皇上果然也觉得十分惊奇,追问了一番详情,还非得让谢宁把她给玉瑶公主哼的那小曲儿给他也哼一遍。

    谢宁都要傻眼了:“您听过的。”

    “朕可不记得。”

    谢宁哄孩子的时候多半都是兵荒马乱的时候,他哪顾得上听清她哼的是什么曲?

    而谢宁呢,哼曲不算什么,她哄睡过儿子,也哄过玉瑶公主,但问题是那俩都是孩子,眼前这人是孩子吗?这么大块头他也不象啊。

    再说了,他这么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她也哼不出来啊。

    “等回头再说。”谢宁把这事儿给蒙混过去:“这事儿不犯什么忌讳吧?”

    毕竟她是妃子,这里是后宫,要让教坊司的人天天过来,谢宁不用想都知道旁人会传什么闲话。

    “唔,放心。”皇上的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夏天衣裳薄,隔着那么一层布料,谢宁觉得皇上的掌心实在太热了,肩膀上那块皮都快被烫的烧起来了一样。

    她不自在的往一旁挪了挪:“那明天就让人过来?”

    “好,明天。”皇上小声说:“晚上你再唱给朕听听。”

    晚上?晚上哄玉瑶公主的时候吗?

    结果玉瑶公主一睡着,就被乳母抱到偏殿去了,谢宁不但被迫哼了小曲,还着实被狠狠折腾了一把,等皇上让人送水进来的时候,她连小手指头都动不了,只剩下干喘气的份儿了。

    青荷青梅两个伺候她又洗了一回,床上的褥单也换了一套。谢宁头刚沾枕,觉得根本没睡着,乳母就把玉瑶公主抱过来了。

    玉瑶公主夜里例行还是闹腾了一次,谢宁抱着她起来轻轻的拍抚哼曲子哄她,玉瑶公主抽噎了几声也就好了。

    皇上十分欣慰:“这么看病是要好了。”

    谢宁打了个呵欠,喝了半杯水起来了一回,等一切收拾停当了再躺下时,玉瑶公主睡的沉沉的,脸蛋儿象春天的桃花瓣一样红,怎么看怎么让人喜欢。

    谢宁支着头侧着脸儿看玉瑶公主,皇上披着衣裳坐在床沿。

    “喜欢?”

    “当然喜欢,小姑娘可比臭小子强多了。”

    “喜欢的话,你也给朕再生个公主。”

    谢宁的脸腾的就红了,翻过身面朝床里睡下。

    皇上轻声笑了两声,也没再逗她:“去年这时候说带你去行宫消夏避暑,结果事情多,今年又耽误了。”

    这说的是正经事,谢宁轻声说:“不打紧,行宫就在那里又不会跑,什么时候去都是一样的。”

    第二天王默言过来时换了一身服色,谢宁上下一打量。他身上昨天的布袍换成了一件褐色棉绸长袍,头巾也换成了皂色素纱软帽。这不用说,一定是皇上的安排。

    “恭喜王供奉。”

    教坊司的伶人有的努力几十年就为了这一顶纱帽,而皇上一句话,王默言就从宫籍的伶人变成了供奉。而且对外头不是说来给玉瑶公主治病的,皇上不乐意让人知道玉瑶公主生了这么一样心病,所以把王默言的品阶提了起来,对外头说是大皇子喜欢笛子,这位王供奉就是来教大皇子吹笛子的。

    王默言恭恭敬敬的行礼:“多谢婕妤娘娘成全。”

    王默言来时还带了一管全新的笛子来,比他自己用的那管小了一半,是给大皇子预备的。不管学笛子是真是假,总得做个样子。

    只是让谢宁意外的是,大皇子还真的十分上心,王默言替玉瑶公主吹奏笛曲时他就守在旁边听着。吹了两首曲子,玉瑶公主被带去休息之后,大皇子就跟王默言认真学了起来。

    谢宁原来以为他只是一时好奇,过了两天了发现大皇子学的十分认真,王默言走了之后,他还会自己拿着笛子练习。

    谢宁担心他会不会因此诱发了咳喘之症,结果咳喘是没有,但是晚上用膳时谢宁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他的嘴唇居然肿了。

    “你究竟练了多久啊?”

    大皇子有些费力的露出一个笑容:“已经可以吹响了。”

    这孩子也太好学了吧?他是特别喜欢曲乐一道?

    大皇子因为太用力吹肿了嘴唇,所以现在喝汤进食都有些不便,可是心情却极好,不等谢宁又追问,自己主动说:“等我学会了,我就可以时时吹给妹妹听了,还有父皇和谢娘娘。”

    谢宁微微一怔,回过神来向他点头微笑:“好,那你用心学。”

    回过头谢宁就寻了李署令来说话。大皇子难得喜欢一样东西,谢宁自然不忍心反对。只是大皇子不是一般孩子,他的命磕磕绊绊的养到现在这么大实在不容易。别的孩子能做的事他不能做,别人能跑能跑能骑马能念书写字,这些平常的事情对大皇子来说却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按说是不会有太大影响的,只要吹的得法,就不存在伤气、伤身一说。”李署令说:“依下官看,大皇子不宜做剧烈的动作,以吹笛做为消遣应该没有坏处。曲乐也可以调理七情心绪,具体详情,还要下官替大皇子把脉问诊后才能确定。”

    谢宁点头:“那要劳烦李大人了。”

    吹笛子是不是伤气伤身谢宁没看出来,不过她发现大皇子这两天来,饭量倒好象有些见长,多半吹笛子也是挺累人的。

    李署令年过半百,脸上时常带笑,看着就是个十分和气的人。大皇子见了李署令倒没有平时见了太医那么怕。

    没错,大皇子怕见太医。一个个苦着脸,皱着眉,不是摇头就是叹气,一见了太医,不是要多喝苦药汤子,就是身上要被扎针。李署令不是那样,他和大皇子说话的时候和和气气,言谈十分风趣亲切,说了好一会儿话,要不是他提出来要替大皇子把脉,大皇子几乎要忘了他也是个太医了。

    大皇子有些惶恐,他也知道自己有些心急,练吹笛子练的嘴唇都有些肿了,惹得谢娘娘担心。

    现在这位李署令来看他,会不会就此不许他学笛子了呢?

    李署令看得出大皇子的忐忑。说起来,虽然是龙子凤孙,可是大皇子身上并没有骄矜之气,年纪也与李署令家里的大孙子差不多。只是这孩子瘦的很,气色也极差。

    李署令诊过脉,笑眯眯的拈着胡子发话:“听说大皇子这几日在学吹笛子呢?”

    大皇子有些不安的点了下头。

    “不管学什么东西,都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要有恒心才行啊。”

    大皇子顿时眼前一亮。

    “不过这用功也得适度,房子不能一天盖好,一天也肯定吃不成胖子,要是把十天的饭一天都吃了,那会怎么样?”

    大皇子想了想,试探着答:“撑病了?”

    “对。”

    大皇子就明白了,他看了一眼谢宁,认真的保证:“谢娘娘,我以后一定不任性了。”

    谢宁笑着点头。

    大皇子比刚来时已经好多了,刚来的时候不比玉瑶公主好到哪里去,一天也说不了几句话。现在饭量也见长了,精神也好多了,话也比过去要多了不少。

    玉瑶公主也在渐渐好转,虽然还是不说话,但是旁人说话她能听进去,自己能喝水吃东西,晚上不再哭闹。昨天听曲子的时候,还露出了一个笑容。虽然笑容很浅,要不是大皇子眼尖,又一直看着她,多半就要错过去了。

    谢宁从这两位小祖宗来到永安宫的那一天心就一直提着,现在终于能稍松一松了。

    放松的同时她在想,皇上当时把他们带来是因为当时的情势所迫没办法了,现在宏徽宫该收拾好了吧?皇上什么时候打算让他们搬回去?

    这么一想谢宁心中还有些不舍。

    可是因为大皇子和玉瑶公主在她这里,永安宫天天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估摸背地里没少咬牙切齿的咒她。谢宁心里其实也有点怕。一切都好当然好,万一大皇子或是玉瑶公主有什么不好了,旁人肯定会借这个由头对她群起而攻之。

    她曾经同方尚宫商量这事,方尚宫难得的犹豫起来,轻声说:“主子有没有想过,让大皇子和玉瑶公主长长久久的住下来?”

    谢宁知道方尚宫不会无的放矢,她既然这样说,就必然有自己的道理。

    “大皇子和玉瑶公主不会回到宏徽宫了,宫里头现在乱纷纷的,人人都想争抢皇嗣做为自己的筹码。即使自己得不到,也不想让别人得到。不然的话,当时韩充容明明有亲生女儿玉玢公主,为什么还想把玉瑶公主讨要到身边去?”

    谢宁也明白,旁人争着抢着想抚养皇子公主,不过是为了争宠,期盼因为抚养了孩子的原因能多得皇上眷顾。

    “旁人抚养了皇子与公主,必定借此与永安宫为敌。”

    方尚宫说的没错。

    “不过说一千道一万,这事终究要看皇上的意思。”

    谢宁点头:“可不是。”

    她们在这儿不管怎么商量也不是做数的,这件事情终究要看皇上最后如何决断。

    天气一天热似一天,皇上决定移驾金风园避暑。

    金风园就京城以南距离京城有大半日路程。这座园子依山傍水,虽然比不上真正的避暑行宫,也比在宫中幽静清凉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