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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卓文见她这副表情又给她倒了杯花茶:“一口酥配花茶,听说你心情不好时最爱这口儿。”
阿班立在不远处神态自然,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寻幽和焚香却已经被这一连串的事情惊呆了,王爷居然已经对俞云清宠溺到此等地步!
亲自推她荡秋千,容忍她的小脾气,会费尽心思哄她开心,甚至于尊降贵给她倒茶,然而,更令她们吃惊的还在后边。
俞云清用手捏着茶杯,也忘了喝茶,睁大眼睛问道:“可是徐记不是已经迁出辽歌了吗?”
荀卓文笑了笑:“本王若想寻人,岂有寻不到之理。”
俞云清捏着茶杯,不想笑,唇角抑制不住往上扬。一口酥在口中化开,带着别样的甜腻。
一口酥配花茶,这是她幼时最爱,后来迁到京城心情不好时就经常念叨着想吃这个,好不容易回来化齐,徐记却早些年就迁走了。
虽然知道迁到了哪里,可那地方隔着好几个郡,她也就觉得没那必要去为这一口点心跑那么远,可如今有这样一个人耗费心机,让人花费那么大的力气,走那么远的路,不为财、不为权,只为了买这几吊钱一包的点心哄你开心,这个人真的是……太知道如何感动别人了!
俞云清低下头,不知该说些什么,荀卓文却不打算看他的反应,接着又道:“那个孩子的事我会查清楚,你就莫要总挂心了。”
俞云清轻轻应了一声,听上去似乎兴致不高,荀卓文见状沉了沉脸,动作飞快,谁都没看清楚,便已将别在腰间的竹箫握在手里,照着俞云清的脑袋就敲了下去。
俞云清被敲懵了,随即反应过来还有人在,觉得面子上甚是抹不开,当即将杯子往桌上一撂:“王爷既无事,还是早些离开吧。”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让寻幽和焚香同时心中一跳。
“是该离开了。”荀卓文煞有介事的抬头瞧了一眼天色,随即起身拉上俞云清就往外走,“正巧城中新开了家馆子,陪本王去试试菜。”
荀卓文不由分说拉着她就出了门,俞云清挣扎了两下没有挣开,想着再往前走便是大院,若被家里下人看见她和荀卓文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俞云清只得快步跟着他走,而荀卓文看她妥协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果然对她不能讲道理,先斩后奏就对了。
若是跟她讲理的话,你永远讲不过她,即便讲得过她,到时候她也不会再跟你讲理了。想起从前和这女人说话,她总有词和你对着来,一张小嘴喋喋不休,讲个不停,真想给她堵起来。
这家馆子叫碧海居,由于不是饭点,客人比较少,两人要了个临街的雅间,由于俞云清对荀卓文这种强盗行径很是不满,故而一直未曾说话。
然而,当俞云清看到端上来的这一盘盘“菜”时,彻底呆住了,一桌十几道菜,全是荤的,还有不少的海鲜!
与此同时,碧海居对面一家茶楼,店小二引着俞萱进了一间包厢。包厢内,林琦娟正在动作娴熟的斟着茶水。
俞萱好奇的看着林琦娟:“是你要见我,我记得我并不认识你。”
“认不认识不重要,你讨厌俞云清吧?”林琦娟做了个请的动作,俞萱迟疑的坐在她对面。林琦娟继而笑道,“我知道一个很大的秘密,足以毁了俞云清,就是不知道俞萱小姐……是否感兴趣?”
俞云清哼了一声,她请就她请,又不是请不起,吃个饭还要女人请客,也不嫌丢人!
见她如此,荀卓文面不改色:“你那两个丫头,我让阿班替你送回府去了,别想着有人替你拿银子。”
俞云清睁着一双大眼睛,荀卓文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替她送回去了,那她如何回家?这人动她的人,经过她同意了吗!
俞云清气急败坏要离开,荀卓文却上前将她拦了回来:“练轻功就一条好处,那就是跑得快。你若执意要走,本王只能走得更快,这顿饭,本王可没付过银子。”
意思很明显,我人不在了,银子得你来付,但你有吗?答案是没有。
像俞云清这种人,自己身上是不可能带钱的,更何况她是被荀卓文直接从家里给揪出来的,有谁在自个儿家里呆着身上还会揣着银子的?
万一被人家知道她堂堂俞夷府的二小姐居然会沦落到付不起一顿饭钱的地步,那可就丢死人了。
这若是在凉都,她还可让人直接去俞夷府账房取,可自己如今才到辽歌,这些店家可不认得她这张脸,别到时候不相信她的身份,给闹出笑话那可就丢人了。
俞云清气呼呼的又坐了下来,心里却在暗骂荀卓文,这个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这简直就是欺负人!小人!无耻!
看俞云清吃瘪,荀卓文愉快地笑了起来,知道这姑娘心里指不定怎么骂他呢,上回在居冥山,这姑娘骂得那叫一个欢畅啊!
荀卓文的笑容落在俞云清眼中委实碍眼,让她恨不得将这张脸皮给扒下来!
荀卓文无视她眼中的怒火,夹了一块肉放到她的盘子里:“尝尝,还不错。”
俞云清没好气地将肉塞进嘴里,盘子里又放进来一整只虾:“这家的桃花酒焖活虾也是很不错的。”
呵呵,你吃过不成?
还说请她来试菜,看这样子像是头一次来的吗?头一次来就知道人家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当她那么好骗不成?这个小人!
俞云清挤着眉头,干瞪眼看了这只虾好一会儿,就像是在看一件很令人无从下手的事情。看着对面的荀卓文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俞云清的好胜心被激发了出来,然而,伸出筷子轻轻在虾上戳了戳,却还是一脸的为难。
这桃花酒焖活虾她倒是没少吃,但都是别人帮着剥好了的,她只需动嘴就好了,如今摆一整只虾过来,她还真不知如何下手。
荀卓文被她明明一脸为难却又非要逞强的别扭样子给逗乐了,自己斟了一杯酒,好整以暇地悠悠品了起来。
俞云清被他笑得有些窘迫,还有些气馁,一时心火没处撒,劈手就将他的酒杯酒壶都夺了过来:“殿下的身体尚未康复,还是不饮酒为好。”
俞云清说完故意给自己满满斟了一杯,也慢悠悠的品了起来,一边喝酒,还故意对荀卓文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看上去要多得意有多得意。
荀卓文没想到她也会有如此小气娇蛮的时候,唇角笑容更甚,俞云清的心情马上又跌回了原点。荀卓文看她变了脸色也没说话,只是动手开始将虾肉剔出来,俞云清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把头偏到了一旁。
荀卓文也不理她,只是默默在一边剥虾仁,小碟子里慢慢堆出来一座小山,俞云清斜眼看了一眼,气哼哼的撇过头。
就他厉害!有武功有什么了不起的!等自己习武……俞云清暗自眨巴眨巴眼,算了,自己这病弱的身子骨,此计不可行!
忽然,俞云清眼睛骤亮,她怎么就把灯染给忘了!灯染是自己的暗卫,无论何时都会守在暗处保护自己的!俞云清撇撇嘴看向荀卓文,终于可以不用在跟这个讨人厌烦的人待在一起了!
荀卓文暗暗注视着她脸上的表情,看着她的情绪从愤怒到气馁,又到亢奋,最终变为得意的笑容,不禁暗自好笑,同时也觉得,这女人总算是有点正常女子的模样了,整天端着,也不嫌累!
“灯……”
俞云清正想将灯染唤出来,却不想荀卓文忽然将盘子递到了她跟前,笑道:“若是没了丫头,我看你得将自己饿死。”
俞云清一时忘了灯染的事,忍不住将偏过去的头微微扭过来斜瞄了一眼,接着又把头偏了过去,不顾自己的意愿逼着自己做这做那,如今想赔罪?没用!
荀卓文用湿帕子将手上的酒水擦干净,然后坐到了俞云清身侧,夹起剥好的虾仁递到俞云清嘴边,俞云清没理他。荀卓文放下筷子,强硬地把她的头扳过来,强迫她与自己对视:“阿婉,其实有时候,你可以不必那样好强。若是有什么困难,不要总是一个人去面对,你并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
俞云清被他硬生生扳过头,心里有点不高兴,可是他这温柔的语气却莫名让她忘记了发火,愣愣地和他对视,心神,渐渐陷进了那幽深的黑瞳之中。
心,跳得有些急促。
俞云清忽地回过神来,觉得脸有些发烫,心中很不自然。扭头,别开眼,低声嘟囔道:“你又不是我的谁。”
“我不是你的谁,嗯?”一个“嗯”字被咬的极轻,俞云清却听出了几分危险的味道,仿佛自己所有的心思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荀卓文不容抗拒地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左胸前:“你敢说你不知我是如何想的,你敢说你心中没有我?”
隔着衣服,手掌还是可以感觉到他有力的心跳,俞云清有些局促的甩开他的手。她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好快,便侧过身子不再面对他:“谁心里有你了!如此自大!”
“那这是何物?”荀卓文忽然越过她,钳住她的手放在二人中间,随即不知从哪变出来一只款式简约的手钏,放在她的手掌之中。荀卓文笑着看她,“此物,你又如何解释?”
这是当初在醉仙楼时二人合力赢的彩头,当初离开凉都时她带走了,一直装在自己的小包袱里。
俞云清感觉自己像是做了坏事被当场抓包一样,脸“噌”的一下就红得像猴屁股似的:“这,这是我当时收拾错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在想些什么。
“唔,脸红了。”荀卓文抓着她的手,追着她企图躲闪的目光,“若只是收拾错了,你脸红作什么?离开京城时那样紧急,竟还记得带这些凡俗杂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