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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琦娟,你何时这么婆妈,平日的嚣张劲儿都哪儿去了?往日若是出了这等事,你早挥鞭子了,如今这一副柔弱模样给谁看?早些查了早些了了,看谁做的这下作事!”
司马沁蓝一看林琦娟这样,心里很是腻歪,对着林琦娟又是一顿骂,看得众人冷汗涔涔。这辽歌城中最不能惹的三位姐儿,今儿都聚这儿打嘴仗来了!
林琦娟和邵瑛素日也只是行事乖张了些,可这司马沁蓝才是一等一的不好惹。嘴皮子麻利不说,谁的面子也不给,又是个直筒子脾气,谁也猜不准她下一句能说出什么话来,谁也猜不准她下一句又能将嘴里的刀子对准了谁,吓人得紧!连林琦娟和邵瑛素日里也轻易不去惹她,很是收敛。
此时,杨妍终于有机会插话了:“这……既要查便查,事情出在杨园,又出在我的宴上,安排下去便是,殿下以为如何?”
归根到底还是要请示荀卓文。
之间荀卓文优雅地放下酒杯:“杨园之事,自该由你这个主人家处置,与本王无关,你做主便是。”
杨妍立刻安排了人,这院里下人主子个个不许走,此时这里的事显然已惊动了杨肇等人,连忙携了妻子文氏与薛域一同前来。不过这事连荀卓文都不管了,他们更无管的必要。
今日这事势必要交代个清楚,这几位尽是通透人,知道这内里必有猫腻,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当在那看戏了。
文韵本只当是小孩子胡闹,内宅争斗里这也不算什么高明的把戏,可是想着想着却觉出不对味儿来了。今日听她派去的人来回禀,说是林家姑娘从假山上摔下来压了俞家姑娘一下,
文韵下意识去瞧林琦娟,却见她的目光有意无意瞟向俞云清,又思及这林家姑娘对荀卓文那人尽皆知的心思,心下暗道一声不好,一时也忘了自己原本就打的这个主意,伸手扯了扯身旁杨肇的衣袖,在林琦娟与俞云清之间来回打了个眼色。
杨肇立即明白过来,回头却看见荀卓文瞥向林琦娟时眸中的不屑,便知他已洞悉一切,便拍了拍娇妻的手,意思是:这位都不急,咱们只管看热闹就是。
文韵放下心来再去看俞云清,却见那姑娘简直当自个儿是个局外人,悠悠地品着酒,一旁的丫头已将坚果剥成了一座小山,而她则偶尔拈起一粒,看戏看得比他们还投入,和高座上那位一个脾气秉性,也怪不得那位眼高过顶却偏偏瞧上了她。
只是,这姑娘也忒悠闲,可知自个儿也是局中人?
杨妍命人在俞西收拾了两间小厢房,请众家千金公子各自进去,由杨园中最细心的丫头仆役帮着搜身,男子这边有杨起帮忙盯着,女子这边则由杨妍亲自盯着,自然,搜身一事,二人也未曾例外。
邵瑛任人搜完身,自小厢房出来,对着司马沁蓝一阵吹胡子瞪眼:“可瞧见了?本小姐身正不怕影子斜,往后少有的没的胡掰扯!再有下次,本小姐撕烂你的嘴!”
“有些话合该是做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如此猴急是想撇清什么?”司马沁蓝的嘴也不饶人,当即还口。
正当此时,两边差不多同时完成,皆不曾查到什么,众人不禁议论声声。这时却传来一声细细的声音:“俞家姐姐莫要贪杯,不要醉了才好。这酒虽好喝,后劲儿却大着呢!”
这声音的主人正是邵琏,而众人此时也注意到了一旁的俞云清,俞云清放下酒杯:“多谢邵二小姐。几杯果酒罢了,不碍事!”
邵家这一辈有六个姑娘,嫡女却只有两个,一个是大房的瑛小姐,姊妹行六,一个是二房的琏小姐,姊妹行二。
“我记得,俞二小姐还不曾……”
“好像……确实是未曾见过。”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向了这里,大伙谁那里都没有,这俞二小姐又坐着不动,实在是叫人忍不住往不好的事上想。
不过再想想,这俞云清向来闭门不出,该和林琦娟无甚交集,实在没甚理由做这等事,众人低声议论着,话中竟是多半偏向俞云清。
也是,人家才刚回辽歌不久就出了这等事,若是今日真的搜了人家的身子,难免让人家心里觉着他们存心膈应她。
林琦娟一听这话心下暗急,不仅因着心里那点计谋,更因着她也确实宝贝那玉珏,一时情急竟抢在了杨妍这主人前开口:“俞二姐姐,还麻烦你……”
文韵听了连连摇头,到底是个稳不住心的!今日她不开口妍儿也必是要开口的,听夫君所说,这俞夷府的二姐儿面上娇弱,内里气性却大着呢,不是个好说话的人物。若是杨妍这主人家开口,想必她要给几分薄面,可若是换了别人怕就没那般客气了。
果不其然,只见俞云清眼角一勾,斜斜瞧去,一股浑然天成的桀骜之气无声无息中自她周围晕散开来,让人不禁心中一凛……
情爱与权力,这世间大多数的男人,不,几乎所有的男人都会选择后者,因为这是书本所授、世俗所推,是天经地义的事。
一个男人要美人不要江山是要被世人诟病,被后人耻笑的。杨肇虽知荀卓文本无心权势,可人心总会变,如今荀卓文又势大,难免改换心意,若果真如此,他与俞云清又将何去何从?
然而这一眼却安了杨肇的心,荀卓文眼中只是闪过片刻的错愕,继而竟是满满的惊艳。杨肇心下又是一阵无奈,真应了那时他骂荀卓文的那一句话:是个为博美人一笑,肯负了天下的人。
但是此时的杨肇并不知道,他眼前这个水木风华的女子,会在经年之后和荀卓文并肩扛起大邺的江山,更是与之携手,将这大邺王朝,推向巅峰盛世。
经年之后,荀卓文再一次回忆往昔,那一抹水绿色身影经岁月浸洗,却更显清晰。
他爱俞云清,他从不曾怀疑,爱一个人也不需要理由,她做什么他都能接受。可锦萼苑中,女子那片刻风华,却带给他无与伦比的惊艳与震撼,恨不得将那人儿揣到兜里自己珍藏起来,再不让旁人瞧见。
众人被俞云清这目光一扫,不自觉心生怯意,果然不愧是上过战场带过兵的女人,虽一直收敛着,那份气势和魄力一旦放出,让很多男人都自愧弗如。薛域看着那抹身影,摇着头喃喃道:“小婉儿,你真的变了许多,足以让任何人惊艳!”
荀卓文的目光利箭一般射向薛域,薛域只觉后背忽然一阵阴冷,回过头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薛域发现自己的公事似乎超常的多,忙到脚不沾地,还常常被荀卓文挑错。
女子起身走来,声音清冷:“哦?这是怀疑我了?”
“不是,我……”林琦娟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对上俞云清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双眼,想说的话,生生被卡在了喉咙。
“是啊,俞二姐姐,左右你是不会拿的,只是给大伙个交代罢了。大伙儿都查了只姐姐没查,即便是大家伙都相信你,可若让不知道的传了出去,难免败了姐姐的名声。这是大伙都应下来的,并非存心折辱俞二姐姐,查了,方可证明清白。”邵琏弱弱说道。
她自以为滴水不漏,却不知高座上几人皆是一惊。这邵琏素日温和,却不也与她有关!而邵瑛也是目光一冷。
邵琏与她交好,而众人皆知她与俞云清前些日子闹了矛盾,又素日与林琦娟不和,如今邵琏如此,若是在俞云清身上真查出那玉珏,众人当下或许反映不过来,事后难免怀疑到她。
俞云清的出身和背景摆在那里,自不会小家子气地贪图那一块玉珏,又初回辽歌,素日同邵琏无甚交集,即便当下查出那玉珏在俞云清身上,也只能暂时蒙蔽众人,回头一想却会让人怀疑其中另有猫腻。
而这其中暗藏的一切,无疑会将一切的矛头全都指向自己,到那时,不仅自己名声毁尽,还会狠狠得罪俞云清。邵瑛虽单纯了些,但绝对不傻,她只是不愿去动脑子,也不愿去掺和那些个龌龊事,但这等叫人欺压到脑袋顶上的阴毒算计,她可不会就这么闷声认了!
邵瑛的手段并不高明,但到底是大户人家教出来的小姐,自幼长在后院,那些个小算计又怎会全都依靠着自己母亲当着?那岂不是在给自家母亲拖后腿?
莫说她自己不允许,邵大夫人就第一个不答应,女子最终都是要嫁人的,到那时娘家人可照顾不了那般周全,女儿家若是没点心机,还不叫人生吞活剥了!
故而,虽娇养了些,其实该懂的邵瑛都懂。这事若搁在往常,她是不会去深思的,尤其关系到邵琏,打个马虎眼也就不去追究了。
她与林琦娟斗了许久,给彼此泼脏水的事也没少干,名声什么的,损了这一回也没什么打紧的,她从前和林琦娟斗得时候,可比这激烈多了!但自从上次听了俞云清那一席话后,邵瑛也觉出味儿来,自己似乎太过松懈了,对琏姐姐也……
“我倒觉得俞二姐姐与人无仇无怨的,不查也罢。况且俞二姐姐初回辽歌,可不知谁的什么宝贝有什么来头。”
邵瑛在这时开口让众人又陷入了沉思,确实是这么个理儿。况且邵瑛先前不是很喜欢俞云清,如今连她也开了口,不免更有几分公正。
俞云清听邵瑛这话难免有两分不解,邵瑛虽易怒到底不笨,知道若自个儿出了事她也会受连累,只是瞧她那模样,似是断定那玉珏在自个儿身上,否则怎会如此奇怪?
“什么宝贝不宝贝的,大伙都一样,偏就你磨叽!既是清白的,便早早让人搜了身,别耽搁功夫。”司马沁蓝是个暴脾气,最受不得俞云清这般做什么事都慢人一步的拖沓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