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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身后有两个人挡着,左右又有人拉着,俞云清这才没有滑下去,然而此时,俞云清细嫩的手腕被粗麻绳子勒着,早已是红肿一片,有了出血的迹象,看着有几分可怖。
几天的行程,俞云清的发丝已有些凌乱,头上还沾了未融化的雪花,手腕上吊着两根绳子匍匐在雪上,像个被吊挂的囚徒,狼狈之极。
俞云清觉得自己快死了,膝盖传来钻心的疼痛一度让她以为自己的双腿会就此废掉;冰冷的空气吸进去,觉得五脏六腑都结了冰。但她还不能停,她多停一会儿,他们两个就多一分危险。
俞云清试着动了动腿,发现还能动,她已经累得不想再说话了,就只是撑起身子往上爬了几步,示意四人可以走了。
站在山顶,俞云清看着远方,古井无波的眸深邃无比。塞北的冷风夹着片片雪刃“呼呼”地打在人脸上,像是在无情地嘲笑着人的渺小和脆弱。
连着翻过两座雪山,一行五人终于在第十日日落之前,望见了沐冠城的城门。
刀光,血雨,长剑扫过,又一个人在面前倒下。不期然见,荀巡和荀卓文的剑尖指向了彼此,两人对视一笑,一个转身过后,两人的后背贴到一起,放心地将自己的背后交给了对方。
多少天的并肩作战让这两个人越来越默契,一招接着一招,甚至连眼神都不需要交换,这,就是武的境界。
“昨日打了个平局,今日我是定然要赢回来的!”荀巡说着,又一个人死在了他的剑下。
“你还能拿着这个去找她邀功不成?”荀卓文语气淡淡,手上的动作却不曾因此慢下半分。
“无关于她,许久未曾这样痛快了!”
“随意。”荀卓文的剑没入眼前人的喉管,“我比你多一个!”
荀巡朗声大笑,一剑砍杀眼前冲来之人:“一切还未到结束,可不要妄下定论!”
两个身影再次分开,冲进了人群中……
心中,有着无数种复杂的情绪在涌动,但毫无疑问,这一刻的俞云清真的是喜极而泣。十天,三百里,踏着积雪,吹着寒风,忍饥受饿还要翻过两座雪山,没有人能想象俞云清到底经历了什么,更没有人明白这个自幼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是如何完成了一个成年男子都完成不了的事。
最后几十丈,俞云清来了力气,一改一路上的跌跌撞撞,快步向城门走去。阿班和另外一个暗卫先行一步去叫门,然而,等俞云清和剩下二人赶到时,看到的,却是两拨人剑拔弩张的一幕。俞云清打量了几人一眼,用沙哑而镇定的声音问道:“怎么回事?”
不等黑衣人开口搭话,守城的士兵已经开了腔儿,声音懒散,语气轻慢:“城门已关,明日请早!”
傲慢无礼,更无半分士兵身上该有的英武之气,活脱脱一个地痞,然而,这在沐冠城并不算奇怪。
沐冠城,是大邺用来流放犯人的地方,条件恶劣,苦寒之极,为了生存,人们可以不断地打破自己的原则。江湖中,许多人被仇家追杀无路可投,也会来沐冠城,而这些人,又大多是作恶多端为人所不容之人,行事最是嚣张毒辣,也因此弄得这里愈发的乌烟瘴气。
阴暗、罪恶、利益,无处不在充斥着邪恶的气息,这里,可以说是不折不扣的人间炼狱。
在这里,只有适者生存,没有所谓的同情和怜悯,弱者屈服于强者,强者屈服于更强者,甚至连生命都可能会被轻易剥夺。
王法?这里的人都是被放弃的子民,被判了死刑的囚犯,又有哪个是等闲之辈,岂会将王法放在眼中?若是官兵们太老实太正直,可是管不住这些恶人的。
俞云清摒退那人,上前一步道:“我等奉化齐王之命特来此求见城中守将,事态紧急,还请这位大哥代为通传。”
俞云清摸下头上的唯一一支珠簪放到那人手中,头上仅剩一支朴素的玉簪挽着头发,簪头是一朵盛开的白玉兰,显得很是典雅。
“化齐王!”
那人一听立刻严肃起来,沐冠城是流放犯人的地方,来往江湖人也有不少,千奇百怪打扮的都有,故而虽然阿班四人一身黑衣看上去不像寻常人,俞云清一看就是文弱女子,出现在这塞外之地显得不同寻常,这四男一女却也并未引起任何风波。然而,“化齐王”这三个字一出却激起不小的波澜。
那人脸色变得极其郑重,周围的气场也随之而变,给俞云清的感觉就像是她第一次见到身侧这些黑衣人时一样,干练、冷情,好深的伪装!
“姑娘稍等。”那人没敢接俞云清的珠簪,抱拳行了个礼,随即进了城门。
化齐王,这五人会不会就是将军等了四年的人?
沐冠城外森严肃冷,城内同样也是寂静的可怕,议事厅主座之上,男子挤着眉头盯着挂在墙上的居冥山地形图,底下三位副将也是愁眉紧锁。
能不愁吗?这段时间越来越多的兵马向塞北而来,前些日子已经开打了,可他们却只能窝在这城内!
众人看向主座之上的男子,一身劲简骑服,披一件貂皮大氅。
这人生得阳刚壮硕,身形高大威武,却没有武夫们的粗野,棱角分明的脸更是不言不语便透三分英武之气。一双凌锋剑眉将这人衬得愈发冷厉坚毅,然而,那举手投足间不自觉流露出的优雅又为这人添了几分书卷气,一看便知是个修养极好的人。
副将们想着,想必将军比他们更愁,毕竟那俞云清可是将军的……
一个人的到来打破了议事厅中的沉默,正是方才守城的士兵:“启禀将军,化齐王派使者到访,有要事相商。”
“化齐王?”男子的眉头锁得更紧,旋即又舒展开,“掌灯,列阵,随本将出城!”
天已经彻底黑了,沐冠城的哨楼上只挂了一盏风灯,被风吹得来回晃动,搅的人心中愈发焦躁。俞云清咳了几声,空荡荡地夹在风中传出很远。
俞云清皱着眉看向城门,其实并没有过去很久,俞云清也一直认为自己是很擅长等待的人,但是今天她却觉得有些等不及了,毕竟,她身上系着两条人命!俞云清告诉自己,冷静,冷静!
城门“吱呀”的一声打开,俞云清心中一紧。先是从里面出来几个提着风灯的士兵,接着,就见有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走出来,灯火飘忽,映得那人的脸也是忽明忽暗,看着来人,俞云清不可置信地捂紧了嘴巴……
俞毅川轻轻理了理俞云清凌乱的头发,心疼到不行。强忍着心中的疑惑将身上的貂裘脱下来将她裹住:“外头冷,有何事,回去再说。”
俞云清的手脚都冻裂了,衣服也有些破烂,头发更是凌乱不堪,看得俞毅川心都揪到了一起,心中也愈发疑惑起来,妹妹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俞云清的脚疼得厉害,又甚是疲累,根本不想再动一下。
本就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虽是个能耐人,没有人在身边时她强大到可以为自己撑起一片天地,但若是亲近的人在身边,她也只是个爱撒娇的小女儿家罢了。
如今有个心疼自己的人在眼前,俞云清更加的娇气起来,只说了声脚酸,俞毅川就立马蹲身将人抱了起来,大跨步就往城中走,剩下身后一群副将面面相觑。
虽说这二人是亲兄妹,但是两人都这么大了还如此亲近,丝毫不设男女之妨,未免有些出格,武将们虽较为粗犷,不拘于小节,但对眼前这情况也着实有些惊异,这俞氏兄妹如此作为,名声竟也未有什么损害,也着实是奇人!
俞毅川本想让俞云清先收拾收拾自己好好休息一下,奈何俞云清死活不同意,因为俞云清是顶着“化齐王特使”的名头来的,故而俞毅川和三位副将连带俞云清一行五人只得回到议事厅。
三位副将都没想到化齐王会派一个柔弱女子前来,更没想到这女子竟然会是他们将军的妹妹,那个传说中的病美人!
病美人?副将们有点不敢确信,靠一双腿走到沐冠城,把自己弄得一身狼狈,或许是个病美人,然而此等魄力的女子还真是世间少有!
俞毅川拗不过俞云清,也知道她此时顶着化齐王的名号前来必有要事,也就没有避讳副将们。几个人安安静静听俞云清说完当下的情形,当然,俞云清也只是说了与战事有关的事,其他无关事项,皆是闭口不提。
听完之后,俞毅川和副将们都沉默了,许久过后,俞毅川才缓缓开口:“婉儿,并非哥哥不出手,只是哥哥必须知道化齐王为何会让你来沐冠城借兵?”
俞毅川话中的意思俞云清听出来了,这话的重点在于“你”,而不在于“为何”。
话说回来,俞云清也觉得甚是奇怪,荀卓文一直知道哥哥的行踪?还是说哥哥一直都是荀卓文的人?如此说来他之前那般帮助自己也似乎有了原因。只是,那为何哥哥的表情却如此奇怪?难不成这沐冠城中根本不是荀卓文的人马?
心中的疑惑不断加重。
来的路上俞云清也想过,这沐冠城不过就是个放逐之地,就算有兵马也只是守城的士兵而已,哪里有可以借给荀卓文的兵?
这里是荀卓文秘密养兵之地,这是唯一说得通的解释。
可是如今看来,事情似乎与她的猜测相去甚远。
俞毅川一瞬不瞬看着阿班四人,而几人也是摸不着头脑,主子的事情,他们怎么会敢多问?
俞毅川心中有自己的考量。知道自己是沐冠城守将的人只有三个,一个已经驾崩了,一个就在军营里,另外一个,是他自己。荀卓文为何会知道?又为何会派妹妹前来?这一切,未免太巧!
俞云清终是没忍住心中的疑惑,问道:“这沐冠城中,不是殿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