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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了吃奶的劲儿,俞云清总算是把荀卓文从地上拉了起来。荀卓文此时醉得不省人事,浑身的重量都压在了俞云清身上。得亏荀卓文是住在二楼,若是住在四楼,俞云清这小身板还是真吃不消。
请人帮忙?这暗处还真的是有不少人,可这里又不是她家,她还没那个本事命令这些人做事。
摇摇晃晃上了楼,荀卓文却似忽然清醒了,脚下的步伐很紧,俞云清猜到他多半是要吐了。
果不其然,才进屋,荀卓文就对着面盆吐了起来。俞云清半扶着他,一阵皱眉:“真是不要命了,以后胃疼时有你受的!”
看着这人的模样,估计现在这番行为,恐怕就是本能的动作,就像是……方才落地时他会下意识地将自己护在怀里一样。
俞云清知道自己如今说什么这人恐怕都是听不进去的,当然,荀卓文清醒的时候,俞云清也不认为自己有胆子对他说教。
“吐吧,吐出来会好受些!”俞云清叹了口气,轻轻给荀卓文拍背。她也醉过,宿醉的感觉有多难受她最是清楚,比起她,荀卓文此时的感受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荀卓文吐得差不多了,俞云清才去给他倒了杯茶。值得庆幸的是荀卓文酒品还不错,没做什么抽风砸俞西的事,不然俞云清真的会累死。
俞云清将茶杯递到荀卓文面前:“漱漱口。”
荀卓文胡乱接过茶杯漱了口,然后抬起头来看向俞云清,荀卓文很白,因为醉酒,他的脸上有两团很明显的酡红,双眼似是极力想睁开,却只能勉强张开一条缝,浓密的睫毛又长又翘,眼角挂着两滴泪,眼帘微掀,一脸的懵懂。
俞云清平时看到的荀卓文,要么浑身直冒冷气,要么面色平淡,温润到不真实,何曾见过他如此模样?加上这人本就长了一副人畜无害的容貌,此时的他更是与平日里反差极大。俞云清一时没忍住,十分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荀卓文眨了眨眼,双手齐下捏住俞云清的脸:“笑,还敢笑!本王都要被你气死了!”荀卓文将自己的额头抵在俞云清的额头上,一副要睡不睡的样子,模样极是撩人。
俞云清心中警钟大震,清醒的荀卓文她打不过,酒醉的荀卓文她也绝对讨不着好!荀卓文现在神志迷糊的,真要对她做什么,她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俞云清想扒开他的手,可是越扒荀卓文捏得越紧,不推开他,脸疼;推开他,脸更疼!俞云清只得转换战略:“好好好,都是我的错。你先放手,待明日醒了,我任你打,任你骂,可好?”
人酒醉后总是好骗的,何况荀卓文如今这副样子,别说记得今晚发生了什么,明日一早醒来能记得自己身在何处就很不错了。因而,关于自己敷衍他会不会被记仇这一点,俞云清并不担心。
“人犯了错,岂有延迟惩罚的道理!”荀卓文抬头,拉开了自己与俞云清的距离,勾勾唇角,“本王今日,非得打你一顿消火!”
荀卓文说着已经抬起了手,这一个动作把俞云清吓坏了,他如今醉着,手上最是没个轻重,万一要是用了大力气,自己恐怕凶多吉少。
俞云清慌忙往后躲,谁料荀卓文死扣着她,她根本动不了,俞云清看着他落下来的手掌,认命地闭上了双眼。
“本王如何舍得打你。”耳边忽然响起荀卓文的声音,俞云清缓缓张开了双眼。
荀卓文将她抱在怀里,然后似是怕失去一般,手臂一寸寸收紧,下巴搁在她肩上,薄唇贴在她的耳侧:“俞云清。”他的声音带着些许醉意,鼻音浓重,语气却是格外认真,一字一句道,“我、心、悦、你!”
俞云清本要反抗,却在听到这句话时僵在了原地:“荀卓文,你说什么?”
荀卓文没有出声,俞云清又唤了一声他的名字,才听荀卓文懒懒地哼了一声。俞云清莫名舒了一口气,心里庆幸着他如今并不清醒,遂重新整理好思绪将人扶到了床上。
婢女们手脚还算麻利,该弄走的弄走,该送的也一样不少。醒酒茶、热水、毛巾、安神香,醒酒茶是用不着了,喝了那么多酒,喝再多醒酒茶估计也没用,何况他才吐得舒服了,再让他喝,他也不一定喝得下去。
安神香更是不必,不点他也能睡得很好。脱掉靴子,拉上棉被,俞云清拧了条热毛巾给荀卓文擦了擦脸,好让他睡得舒服些。
俞云清不太想待在这里,毕竟方才发生了那样尴尬的情况,加上今天早上发生的事,虽然荀卓文如今不省人事,可俞云清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然而,这种时候,自己不管他,就真的没人管他了。早上那件事她真的很生气,可是想到他为她做了那么多,顿时也就气不起来了。
“俞云清,头疼。”荀卓文皱着眉头,一只手拍着头,另一只手已经去抓俞云清握着毛巾正在给他擦脸的手,声音很是迷糊,懒懒的语气听着有几分可怜。俞云清将他的手按下来,轻声道:“别拍了,好好睡觉,我给你揉。”
荀卓文好歹分得清身侧之人是俞云清,并没有再动。俞云清放下手中的毛巾,伸手慢慢抚平他紧皱的眉,在他的前关穴处轻轻按揉……
俞云清不记得自己是何时睡着的,但是当她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自己的房间了。一如往常一样的清晨,没有丝毫的不同,让她不禁怀疑,昨晚的一切,是否只是一场梦?
慢悠悠起了床,俞云清本想出来透透气却见到这样一幕:
楼阁中央的空地上,黑衣人和穿了宫装的婢女整齐跪着,月晚凉提着剑悠悠从每一个人的面前走过,剑尖拖地,尖利的声音回荡在楼阁中,格外的刺耳。
“知道为何要罚你们吗?为人下属,主子的话要听,但没让你们不长脑子!以后你们谁要是再把酒送到慕容凌尊的桌上,我就把你们送去给他当下酒菜!”
凉姬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最前方,忽然妩媚地笑了起来:“知道你们不怕死,但我月晚凉有的是手段让你们生不如死!”
俞云清看着凉姬,她到底出不了慕容凌尊的魔障!
长剑“嚯”的一声被插进了青石砖里:“再跪两个时辰!”
月晚凉冷冷说完就几个跳跃飞到了俞云清面前:“我以为你睡在他那里了!”
俞云清只是笑笑,没有作答。月晚凉坐在栏杆上,斜靠着柱子双手环胸,双脚有一下没一下地来回荡着,楼阁中回荡着“铃铃”的响声,清脆悦耳。
“怎不见你家那位?”
“怎不见你家那位?”
两人同时愣了愣,又同时笑了起来。俞云清道:“不知,半夜被送回来的。”
月晚凉看着俞云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真笨!”说完就对着房间内抬了抬下巴,“里面躺着呢!”
俞云清纳罕:“还在睡?”
“是躺在里面,又不是睡在里面!三天两头气人,这次落在我手里,非得让他也尝尝在屋里闷三天是个什么滋味!”
俞云清一阵好笑:“你总不能连饭也不让人吃!”
“饿他几顿又饿不死!”
“是饿不死!昨儿没用晚膳,喝了一肚子的酒,脾胃都烧坏了。不过,左右他瞧着跟铁打的一样,这时候补不补的,也没差!”
果然,听了这话,月晚凉脸色有些不好,目光向楼下瞟了瞟,人都在此处罚跪,谁煮饭?自己饿一顿没什么,可……月晚凉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门,对着楼下道:“该听的都听见了,还要我吩咐不成?”
话落,便有几个人答了声“是”起身走开了。俞云清看了一眼楼下,对凉姬道:“你继续盯着吧,我回去补个眠。”
“别急着走嘛!你可以饿着,难不成也让你家那位饿着?”
俞云清回头,略带不解地微皱着眉头。月晚凉从栏杆上跳下来,笑了笑,道:“关心人家呢,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地来这里忽悠我。俞云清,姐姐生气了,故而,你们家那位的伙食,我们不管了。”
“月晚凉,你不至如此小气吧?”
“我嘛,向来不大气,你若不想你家那位饿肚子,便自个儿去做,送这位姑娘去厨房。”月晚凉说完就招来两个婢女,自己则是直接来到了房门前,推开门后又回头道,“自然,姑娘若不想去也无碍,毕竟你的伙食,姐姐是不会吝啬的。”
俞云清看着月晚凉拧了拧眉头,还是随着那两个婢女往厨房走去。身后,凉姬看着俞云清的身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又摇了摇头:“荀卓文,你就感谢本小姐吧!”
俞云清是个对待感情过于谨慎小心的女人,所以爱上她的人很容易被伤害,因为她总是在不断地考量着自己和你之间该有的尺度。她对待感情过于理智,但同时却会自己和自己产生矛盾,从而徘徊不定。
当她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自己的感情时,她会选择逃避,当不得不选择时,她甚至会以商业利益的思考方式来衡量并处理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她的徘徊是最折磨人的,因为当你对她绝望时,她却又让你在她身上看到一点点的希望,让你难以割舍却又深受折磨。这样的人,真的有将人逼疯的能力!
她并非故意戏耍,而是,这种处事方式早已深入骨髓。这样的人最是无情,她最爱的只有自己,想得到她的真心,月晚凉不敢相信这是怎样艰难的一件事情!这样的女人,若是不刺激她,她永远不会先踏出那一步。
“荀卓文,我也只能帮你至此。”
若即若离的煎熬凉姬自己最有体会,荀卓文那么好的男人,不该受这些罪!
掀开盅盖,浓郁的鸡肉香便散开了。剁得极烂的鸡胸肉几乎和熬烂的米融到了一起,又黏又软,连一旁守着的婢子也忍不住往此处多看了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