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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起刀落,侍卫长的头已经从脖子转到了地上。或许是因为他是一个有韧性的人吧,落地的头依旧在不断的收缩,视线也无所转移的盯着南夷国皇帝。
“放肆!谁让你在这儿杀的?你这是要拿这个东西污染朕的眼睛吗?来人啊,把这个混蛋拖出去斩了……”南夷国皇帝恶心的都要吐出来了,他用颤抖的手指着杀人的人,浑身颤抖个不停,“快快快,拉出去,朕看见他想吐。”
“皇上,臣要做侍卫长。皇上,你答应过臣的,只要臣杀了前任侍卫长,臣就可以是侍卫长……”砍人的人激烈的争辩道,用尽全身所有力气对抗着前来绑他的士兵。
南夷国皇帝用手扇了扇,随即斜睨了他一眼道:“想当侍卫长,可以啊。去地狱为那些死去的牛马猪样去做侍卫长好了,他们正需要你这样一个头儿。”
“皇上,你是一国之君,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南夷国皇帝恢复了以往高高在上姿态,以施舍的目线望了那个侍卫一眼,“哈哈,朕需要对一条哈巴狗说话算话?想你这样有爹生没娘养的小人物,朕需要对你说话算话吗?朕是谁,朕是皇上。你是谁,一个不知名的喽啰而已。去吧,和你父母去地下团圆吧。”
南夷国皇帝的这句话如同刀子一样扎进了侍卫的心中,侮辱他可以,侮辱他的父母那是万万不可以的。反正他是死定了,那么他何不拉这个高高在上的人陪葬?
而此时,南夷国皇帝却未曾感到危险的来临,反而依旧高高在上的说着风凉话……正当此时,摆脱士兵控制的侍卫抽出身上的刀,狠狠的向让人恶心的皇帝砍去。
南夷国皇帝仓惶的奔逃,却被一个东西绊倒在地,头上的皇冠也歪了几分。他手脚启用的往后退,结果却触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下手一摸,竟然摸到一手血。战战兢兢的望去,侍卫长的眼还在看着他,冷冷的看着他。
“不……”南夷国皇帝大声吼道,眼里、眉毛,哆嗦的身体,杂乱的头发中所透露的情绪只有一种,那就是从骨子里发出来的恐惧。
或许是他命不该绝,发动叛乱的侍卫终究被人当场砍杀。死了不少人呐,一个个你枕着我的胳膊,我压着你的腿,就这样横倒在这个院落中。
南夷国皇帝继续手脚并用的往后退,眼里满是惊慌,手脚全是失措。他讨厌这样的画面,从心眼里讨厌。呈现出这些画面的人都该死,都该拉出去砍头。可是他已经无力去惩罚这些人了,因为这些人已经是死人了。
纵使这些人让南夷国皇帝感觉恶心,纵使南夷国皇帝有杀他们之心,可是他却拿他们没办法。因为,即便是你的权利大过天,却还是不能拿死人怎么样。
“汉宋兴兵二十万,西戎被灭,西戎神龙府建立!”
“汉宋兴兵二十五万,蔷薇国被灭,威楚神龙府建立!”
“汉宋兴兵四十五万,魏吴国被灭,魏吴神龙府建立!”
一夕之间,风云变色,曾经各自为帝,如今却天下一统。虽说风云变色,百姓们却依旧各安其事,甚至有人笑道:“早该如此了,不是吗?”
唯一还坚挺的国家,唯有南夷。而南夷依然存在的原因,不是在战役上赢过了汉宋,而是汉宋根本未曾发兵。不过这也并不代表着南夷皇帝可以高枕无忧,因为内乱足以让他惊慌失措。
“报,锋西城人们起义,锋西城失守!”
“报……勒西郡郡守拥兵自反,投奔汉宋。”
“报,鹰洋州受海盗侵扰,他们掠夺人民财产,无恶不作,请求朝廷支援。”
接连不断的报告声和一封封加急的奏折让南夷国皇帝有些喘不过气来。有些头疼的他,径直将碍眼的奏折扔入火炉中,刚腾出一个空地儿,便有新的奏折承上。越来越急切的言辞,宣告着事情已失去控制,也宣示着他这个皇帝有多么失败。
终究还是召集了众臣,终究还是要向他们问计。只是原本人满为患的朝堂,而今却越发清冷,似乎只是一夕之间的事儿,原本还围绕在他身边的那些臣子皆纷纷离他而去。不……有些人是未曾打算抛弃他,结果却被他给杀了,活活的给杀了……呵呵,好笑,当真是好笑啊。
“各位,国内动荡不堪,诸位有何想法?”南夷国皇帝问向他的臣子,问向这些还在他身边的人,问向这些曾经让他很开心从未忤逆过他的人。
这些人至今还是未曾忤逆他,只是保持着沉默而已。南夷国皇帝冷哼一声,“怎么不说话?平天里各位可都是口吐莲花的主儿。”
依旧未曾有人言语,南夷国皇帝声线暗含怒气,“枫香侯,你怎么看?”
“皇上,老臣整个身子都埋入土中了。每天想的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其他的问题,老臣不曾想过。”依旧是温柔的声线,依旧是恭谨的弯腰,却只让人生生的觉得讽刺。
南夷国皇帝脸上浮现一抹嘲讽,将视线转移到另一位朝臣身上,“弄花伯,你怎么看?”
“皇上,让臣弄花弹琴行,这种冰冷的钢铁事件,臣舞弄不起来。皇上,臣觉得人生苦短,不如……”
“稀奇,穰东侯竟然上朝了,你不是向来认为朝堂空气污浊请假多年不朝吗?”南夷国皇帝毫不留情的打断了弄花伯的话,将视线放逐在一个已多年不曾上朝的人身上。
穰东侯脸上没有一丝不自然,他依旧用刚硬的声线道:“皇上,臣没有上朝。臣只是为一个来讨公道,‘丽影娘’皇上还记得这个人吗?”
穰东侯的话在朝堂中引起了极大的反响,毕竟对于这个可怜的女子许多人都有着几分同情。
南夷国皇帝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他自然记得这个存在于他记忆禁区中的女子。环望了一下朝臣,他冷笑道:“不就是偈语中那个会祸国的女子吗,为何突然提起她?”
“为她翻案,为丽家一家翻案。”穰东侯斩钉截铁的道,望向南夷国皇帝的视线多了几分痛恨和鄙夷。
南夷国皇帝冷哼一声,忍住胸膛中翻腾的恶心道:“不用翻案了。当年宫中有人嫉妒她,所以才会传出这样的偈语。朕已将嫉妒她的女子赐死,这一章已将翻过了。”
“你赐死的女子,不巧正是在下的女儿。而据在下所知,她和丽影娘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丽影娘被人抢入宫,她同情都来不及怎么会嫉妒她呢?”
南夷国皇帝手狠狠的拍在龙椅上,眼睛几乎要瞪爆,高声吼道:“你放肆!”
“我这辈子唯一做错的事情就是不够放肆!如若我够放肆,又怎会眼睁睁的看着丽影娘入宫。如果我够放肆,又怎会眼睁睁的看你无中生有将丽家满门抄斩!如果我放肆,又怎会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个名臣死于你的刀下,一个个皇子被你逐出宫殿!你杀了多少人,你知道吗?”
尚书郎赵鹏新出列说道:“臣请复议‘丽影娘及丽家一案’。”
“臣请复议。”枫香侯也见风使舵出列请求复议。
其余还在观望的朝臣,见枫香侯这等人都以开始请求复议,也迅速加入跪拜答道,不约而同的道:“臣等也请复议此案。”
满朝之中,只有一位人如同局外人一般看着此事,她就是南夷国皇帝如今的侍卫长,俞云清。
南夷国皇帝当真有些心慌了,如果只是穰东侯一人叫嚣的话,他还可以将其拉出去斩了。如今满朝文武皆跪拜求饶,他还能将满朝文武都拖出去斩了不成?
凭借一个‘斩’字横行无忌的他,凭借皇帝的身份无所不能的他,如今却再一次的感到惶然无助。这个世界怎么了,昔天不都是任凭他横行无忌吗,为何一下子生出这么多磕绊来?是谁,究竟是谁在和他作对?
南夷国皇帝在群臣脸上寻找着答案,而他真正的对手却在一旁冷冷的盯着他,而他却浑然未决。人总是这样,真正的对手永远处在自己视觉的盲点。
“皇上,请复查此案。”朝臣们显然不准备让整个事件在沉默中结束,是以一个个拱手高喊。
南夷国皇帝知道,他已没有说‘不’的权利,是以咬牙咽下几乎要奔涌而上的恶心感,愤恨的道:“朕,朕查就是。”
“皇上,此案已悬拖多年,不应在拖延,还请你立刻查办才好。”尚书郎赵鹏新进一步说道,没有人看到他曾和皇帝右后方的人交换了一下视线。
此话立即得到了满场的响应,原本还想使用拖延战术的南夷国皇帝,只好无力的点头认同道:“好,交给你们,你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穰东侯拍了拍手,含冤受屈多年的证人终于走上了舞台。他们或控诉或低泣,用声线的变化以及眼泪诉说着一个简单的事实。原来丽影娘根本不是死于所谓的女性嫉妒,而是死于男性阴谋。
南夷国皇帝早已闭起了眼睛,他做了最坏的打算,准备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已经故去的大儿子身上。只可惜他认为的最坏打算,远远不是真正的最坏。
“老奴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过于熟悉的尖细声线让南夷国皇帝浑身为之一惊,他迅速睁开眼,随即惊恐的望着眼前的人。没错,就是他,一个应该在二十年前死掉的人。
“皇上,天气凉了,不知您可曾记得加衣?别的奴才不能伺候在皇上身边,完全是因为那些人碍着了皇上的眼,让皇上你觉得恶心。可是皇上你为啥要杀了老奴啊,你不是说老奴是最清楚你想法的人吗?”
南夷国皇帝将那句‘你为什么还活着’吞进了肚子里,开始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不让自己有一丝丝带怒或者漏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