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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这一出闹剧来得快也去得快，甚至还没等工作人员发现就结束了，明天还要早起，既然没事了，众人也各自回房。
贺航远的房间和十七岁的人气偶像安吉在同一个方向，两人走着的时候，安吉突然没头没尾地冒出一句话：“贺哥，其实我特别佩服你。”
“嗯？”见安吉停了下来，贺航远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安吉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在酒店走廊的椅子上无力地坐了下来，耸拉着脑袋，充斥着疲惫和迷茫的眼神哪里有平时充满活力的样子。
“宋宝儿何止是看不起薇薇，她看不起我们所有人，但就是被当着面骂了，薇薇最后还是要低声下气地去和人道歉，为什么？因为宋宝儿她爸是有名的导演，她妈也是圈子里有资历的演员，不道歉就有可能影响资源。”
如果是实力派演员，或者背后有大公司，其实也不是多大事。
看着薇薇向宋宝儿道歉的时候，安吉突然就从薇薇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偶像的淘汰速度在娱乐圈里是最快的，差不多三四年就会换一批新人，最长的也撑不过十年。
十年以后安吉才二十七岁，他不会天真地以为自己真的能做十年的偶像。
说是人气偶像，也就只是小有名气罢了，真正红的年轻偶像都去了黄金档的热门综艺，可就算只是现在这个深夜档的综艺，也是他和经纪人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
“刚进公司的时候，公司里的人专门给我安排了一门课，教我在娱乐圈里要怎么说话，什么人是千万不能惹的，”安吉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心翼翼地说道，“当时的老师还把贺哥你的事情当作反面例子，贺哥，你别生气啊。”
贺航远在安吉旁边坐了下来，双手抱在胸前笑了起来：“原来我在圈子里这么出名？”
这事情他其实听林小雪提过，只是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名气可大了，贺哥你的事迹都成各大经济公司新人培训必备课程了，不过虽然公司都把你的事迹当反面例子，但我们很多新人私底下都特别佩服你！”眼睛里的疲惫神色很快被光亮取代，安吉像一个小粉丝似的对贺航远竖起了大拇指，“真的特别佩服！”
被一阵夸的贺航远哭笑不得，故意皱着眉头佯装生气：“真的假的，你不会觉得我很蠢吗？”
安吉连连摇头，确实是有一些人看不起贺航远，把曾经的当红偶像如今的过气的演员贺航远当反面例子嘲笑，但他是真的打心底佩服贺航远。
安吉想过，如果今天换成是他，他会向宋宝儿道歉吗？
不会，因为他根本不会去反驳顶撞有背景的宋宝儿。
无论是他还是薇薇，在娱乐圈里都不是无可取代的存在，他们好看但没好看到让人惊艳的地步，更何况再美的一张脸最终也会皱纹横生；他们有一定的才华但算不上惊才艳艳，有太多的人可以轻而易举地取代他们。
有人奋力拼搏最后还是逃脱不了被淘汰的结局，有人不甘平庸出卖自己获得资源。
可即便是像薇薇那样出卖自己换取资源的人，最终也会因为青春不再，而自身实力不够难逃被淘汰的结局。
贺航远抬手拍了拍金发少年的肩膀，他比安吉出道早，无论是看过的、听过的还是亲身经历的乱七八糟的事都比安吉多。
安吉的矛盾和挣扎其实他都懂，人在面对诱惑的时候不可能毫无感觉。
有时候他觉得娱乐圈像一个大型考场，大家明明都是相同的水平，旁人靠着潜规则，靠着作弊得到了更好的分数，谁都会心理不平衡，当有人向你递过作弊的纸条时你是接还是不接？
你想着只是一次就好了，下一次一定不作弊了。
可到了第二次，有很大的可能会禁不住诱惑，都已经有过一次了，再来一次也无所谓吧？
人的底线，就是这样一次次被自己拉低的。
但在学校里，认真考试不作弊的学生仍然是大多数，即使是把利益关系摆在台面上的娱乐圈，也不乏很多认真工作坚决不碰底线的艺人。
直到今天为止贺航远也没有后悔过自己当初的选择，他有过委屈、心酸、愤怒和茫然，但唯独没有后悔。
贺航远笑着说：“拿我做反面典型其实没什么说服力，娱乐圈靠自身实力大红大紫的人比比皆是，我呢，就比较倒霉得罪了一个神经病的监考老师。”
贺航远得罪林泰的事情早在圈子里传遍了，不只是有经纪人拿贺航远当反面典型教育新人的关系，林泰自个儿就没掩饰过他对贺航远的心思，这行为就跟警告其他人不许对他看中的人下手一个道理。
从进娱乐圈以来就没恋爱过，除了有公司的要求外，也和林泰这一出举动脱不了关系，贺航远平时能接触到的都是多多少少和娱乐圈沾边的人，就算一开始有打算和贺航远处一处，听到风声后也会立刻断开关系离得远远的。
美人和命哪个重要？当然是命了。
美人常有，而命只有一条。
今天发生的事情对安吉这个娱乐圈新人冲击太大，这个圈子里最不缺的就是美色，即使今天能换一些资源，如果没有实力的话也走不到最后。
和安吉谈完话已经快半夜两点，快到房间的时候，贺航远意外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沈总？”贺航远用力眨了一下眼睛，确认自己没有在做梦，没有了压迫感十足的全套高定西装，一身休闲打扮的沈孟秋更显气质儒雅高贵。
“您怎么在这儿呢？”
“等你好一会儿了，就让我在这儿站着吗？”
沈孟秋靠着墙壁，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派闲适优雅，他的视线在贺航远身上扫了一下，贺航远和下午一样的打扮，干干净净，简单帅气。
白天的时候精神气十足，整个人像清晨的太阳一样看着就让人喜欢。
这会儿大概是太晚了，贺航远怔怔地望着沈孟秋，神色间难免有些厌倦和疲惫，通常来讲沈孟秋是个缺乏同情心的人，但他现在很想走过去把人揽怀里轻轻拍一拍。
等我好一会儿了？
贺航远笑着说：“这大半夜的被人看到了会不会不太好？”
白天的时候可以说是偶遇，可以说是沈孟秋要提点自己，这大半夜的凌晨两点专门等着自己，总觉得怪怪的。
“我是酒店最大的股东。”沈孟秋用眼神示意贺航远开门，见贺航远还是一派天真无害的样子微笑着看着他，沈孟秋心里一阵无奈地感叹，见大大大老板在门口站着还不给进去坐一会儿的也就贺航远了。
“就坐一会儿，说点话吗，不做其他的。”
“沈总请进。”
贺航远转变态度之快让沈孟秋哑然失笑，他后脚跟着开了门的贺航远进了房间，反手把房门合上，笑骂道：“有你这么对大大大老板的吗？”
不给保证还不给进屋了。
“沈总宽宏大量，肯定能理解我的苦衷，不和我这个小小小小员工计较。”双手合十，贺航远往沙发里一坐就不想起来，他平时都是十一点前准时睡觉很少会熬夜，这会儿真是没什么力气了。
沈孟秋本来还想逗贺航远两句，看这白天活力十足的小年轻这会儿累得都有些呆呆的，顿时不忍心了。
“我听说晚上你们有人吵起来了。”
才第一天录节目就吵架，这节目组怎么选的嘉宾。
贺航远闻言提起了些精神，本来想问沈孟秋怎么那么快就知道了，后来一想，沈孟秋既然是酒店的大股东又有什么是能瞒得过这位大大大老板的。
“人和人之间相处，难免会有些摩擦。”今天发生的这事儿，贺航远也不太好评价，心里积压着一团乌云似的把旅游的好心情全遮盖了。
“小贺，和我聊聊？有心事就说出来，憋在心里影响心情，对后面的拍摄也不好。”
贺航远抬头望着坐在他对面的沈孟秋，从入行开始就压在心里的乌云和疑问，似乎也只有沈孟秋这样站在娱乐圈顶端的人能给他一些答案了。
跟在沈孟秋身边一个多月的相处和工作，这个男人身上的睿智、勤奋和内涵，让贺航远对沈孟秋有了一些小崇拜的同时也不免多了几分信任。
“沈总，在你们眼里，像我这种人是不是真的很不识趣，不适合在娱乐圈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