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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余县令是如何能记住他们的,白元霜和孟冬至都忙向他行了个礼,白元风人小,可读书人知道县令意味着什么,他也有模有样的跟着哥哥姐姐行礼。
余县令这时才让安大夫和那个守城兵退了出去,而且还叮嘱他们不要将今日叶班头被谁救的事儿透露出去,恐给白家人和孟家人惹麻烦,两人自是连连点头保证不会泄露。
清场后,如今便只有余县令、叶班头和白元霜他们三人了。
白元霜忙向余县令道谢:“多谢大人考虑周全,家中乃平凡农户,小女子也是因为打猎才习得一些功夫,确实不想被劫匪盯上!”
她无所谓,可总有需要牵挂的家里人。所以,他们送人进城的时侯也不曾自报家门。
余县令抬眼问道:“你和劫匪正面交锋过?”
他看着眼前这个纤细的姑娘,实在有些难以相信。
白元霜点点头,想了想说:“不瞒大人,我们家在逃荒的时候经过梓州府,正好遇上了黄巾军的人制造谣言,故意煽动逃荒的灾民和守城兵们发生冲突。我们只好带着一路同行的村民们连夜逃走了!”
孟冬至也道:“我们算幸运,同行的村民没有受伤的,听说有些其他的灾民很多死在了混乱中,有些想着已经被黄巾军拉上了贼船,所以干脆投靠了他们。
因此,黄巾军当中有前朝驻守在梓州府被新皇军队打败后逃走的残留部队,有慕名投靠的各路凶悍匪徒,还有被逼无奈加入的灾民。可以说他们这支队伍既有精兵强将,又有乌合之众,但是......”
说到这里,孟冬至停顿了下,好似在犹豫该不该说。
余县令眼含赞赏看了眼他:“但是什么?你知道的消息倒挺多,黄巾军内部结构确实复杂,你有话但说无妨!”
白元霜也不打岔,以后孟冬至是要走仕途的,他应该适应这种场合。
“大人谬赞了,学生也是在书院时常听到同窗们的议论才消息多了些!”孟冬至想了想继续说道:“恕学生直言,仅凭着高阳县这些官差恐怕全部出动也收拾不了这批人的,县衙需要大人向府城衙门那边儿求援!”
余县令摸了摸胡须,他们县衙里所有的衙役再加上守城的士兵也才二百多人,而且这其中大半还只是三脚猫的功夫。即便可以通知各镇村号召一些身强力大的民壮加入,临时组成的队伍也不过是不堪一击。
虽然不知道现在逗留在高阳县境内的黄巾军究竟有多少人,但若真跟黄巾军的精锐部队对上,那无疑就是死路一条。他们黄巾军的首领可是练过兵打过仗的,当年梓州府守城战也算跟新皇下属的军队打得轰轰烈烈。
李县尉的殉职就是个警钟,这让余县令更加不敢再轻易派人围剿劫匪,到时候恐怕是自己的人被围剿还差不多。
叶班头看向余县令道:“大人恐怕只有禀告知府大人,申请驻守在府城的驻军将领派些精兵来帮忙!”
白元霜知道大岳国如今每个府城都会配有定量的驻军,不同于衙役捕快们干得杂。他们平日里接受的是专业的军事训练,基本上只有需要打仗的时候再听任兵部调遣,即便是知府也只是管行政事务的,没有资格直接调配。
余县令道:“让现在的驻军对上前朝驻军,这才算同等力量的碰撞,咱们县衙也不用以卵击石,白白牺牲人命,可问题是现在黄巾军还有多少人,他们藏身在何处,我们一概不知!”
叶班头刚才还满含希冀的脸露出一丝灰败,是啊,驻军可没有义务负责从头到尾的追查工作,他们最多是根据衙门提供的可靠线索直接派兵围剿劫匪。
白元霜忙道:“我上次听我家冬至哥说不止我们高阳县,还有咱们附近的万平县和福安县最近都发生了些乱子,不知是否属实?”
叶班头本就跟着李县尉管治安、缉拿犯人和盗匪的,他自然知道的清楚,于是忙回道:“不错,最近这段时间确实是几个县城都不太平,丢姑娘、丢孩子、商户被打劫的事儿都时有发生。”
白元霜又问道:“小女子还听说,自从梓州府被咱们新皇的军队打下后,这些兵败的残余部队便逃去了山间野林,他们现在想必老巢也是隐匿在这些地方。”
孟冬至听懂了白元霜的话,眼睛一亮,“他们经常在这三个县城行凶,说明他们的老巢离三个县城都比较近,且满足有山野之地让他们躲藏!”
对于熟悉县城地理位置,风土人情的余县令,他听了后立马想起了一个地方。
“黑风山?”余县令对几人说道:“这是三个县城交接处的一条山脉,山虽不深也不算高,却山路陡峭难行,且那里地广人稀,正是藏身的好地方。本官还未到此任职前便有盗匪在此处占山为王,只是后来被衙门给一窝端了!”
不过,当年那些盗匪恐怕远没有黄巾军这般强悍。
叶班头立刻激动道:“现在调查的范围一下缩小了,不管咱们猜测是对是错,我都要去调查调查!”
“别动!你还有伤在身,本官自会安排人去!咱们只要确定了他们的老巢,一切便好办多了!”余县令为这突然来的一点儿线索欣喜不已。
而且他打算好了,先给知府大人写信回禀这边儿发生的事儿。如今李县尉都殉职了,他相信府城衙门总不会不管吧。
此时,余县令正千叮万嘱白元霜他们要对今日的谈话守口如瓶。而城外被余县令派去的杨班头带着人将包括李县尉在内的十几名衙役的尸体,以及好几十名商队成员和镖师的尸体都带了回来。
尸体太多了,以至于有些板车上同时叠放了好几具尸体。这些人都得被杨班头他们先拉回来放到县城里偏僻处设下的义庄,会有仵作前来查看尸体和书吏前来确认身份、登记在案。
拉着一具具尸体的板车行至县城门口时,无论是进出的老百姓还是守城的士兵看见满身是血,残破不全的尸体都心生恶寒。
杨班头在李县尉手里干了好几年了,他看见前方那么多人,便红着眼眶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了李县尉身上,不想让百姓们看见他毫无尊严的死状。刚才大家着急着离开,所以考虑的并不周全。
杨班头带着拉李县尉的车走在最前面,后面的板车依次跟随。
城里的百姓都沸腾了,大家知道最近一段时间不太平,可没有想到连县尉都被劫匪给害了。大家站在街道两旁看着一辆辆经过的板车,瞬间人心惶惶。
而余县令这边,也很快收到了消息。
他站起身对叶班头道:“你这些天好好儿休息,其他的事儿本官自会安排!”
叶班头恨自己现在不争气的身体,可也没办法,只得答应。
余县令转而对白元霜和孟冬至他们说:“你们也听见了,刚才回禀的人说那帮劫匪已经带上钱财和货物跑了,现场没有一个活口。本官还要回衙门处理事情,你们几个年轻人回去的时候路上小心。”
他想派几人送他们回去,可觉得这样反而太惹眼了。而且这些劫匪打劫了这么大一支商队,早就带上东西离开了,不会多做停留。
“大人请慢走!”孟冬至行礼道。
白元霜见他离开了,这才转身对床上的人说:“叶班头,您好好儿休息,我们先回去了!”
叶班头面无血色,确实虚弱,他看了几人一眼:“今日多谢你们相救,否则我也成了劫匪刀下鬼,以后有事儿若我能帮上忙的必然竭尽全力!”
虽然白元霜救人压根儿没考虑到要回报这事儿,不过此时他能说这样的话也算是给了个承诺。
“叶班头严重了,咱们这就告辞了!”白元霜说道。
孟冬至也和他打过招呼后,几人才走出了医馆,安大夫这才进了房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