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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邢如意的请求,狐狸自是不忍拒绝,于是便有了之后给王如氏的那张聘书。其实,地府的职位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就跟人间一样,有人当百姓当的久了,就想去当官,而有些人当官当久了,就想归隐当百姓。只不过,地府要比人间简单的多,要嘛任职,要嘛投胎,至于你投胎后还能不能任职……抱歉,这个就连阎王爷自己也不能肯定。
原因嘛?僧多粥少,想在地府谋个一官半职,不光得有背景、有人脉还得看运气,据说有些人等了几百年,还是被灰溜溜的赶去投胎了。
王家的事情解决后不久,邢如意又央求着狐狸带阿苓去长安帮她找家人,顺便也调查一下当年都发生了那些事情。
阿苓临行前的那一夜,又偷偷的去了盛家。许是心有灵犀,大病初愈的小盛子开了门,见到门外站着一位相貌清秀的红衣姑娘,微微红了脸问道:“这么晚了,姑娘是要找什么人吗?”
阿苓摇摇头,两行淡红色的血泪顺着眼眶淌落下来。夜很黑,灯笼很暗,阿苓穿的又是一身红衣,加上小盛子害羞没敢盯着人家姑娘的脸看,因此未曾发现什么不对来。他只是在听到这位姑娘隐忍的哭泣声时,心中蓦地疼了一下,尽量压低了声音,温柔的问着:“姑娘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你放心,我是捕快,虽然不一定能帮姑娘的忙,可若姑娘需要,在下一定尽力。”
阿苓又是轻轻摇头,强迫着自己露出一抹醉人的笑来:“我想请你帮我带句话。”
“什么话?”小盛子一头雾水,看到姑娘唇边的那抹笑,更觉得心口处疼的厉害。
阿苓嘴唇轻轻的动着,然而这时却起了风,小盛子集中了全部精神,却只听到了五个字:“盛大哥再见!”
再见,即是不见,至少这一世很难再相见。
泪水迷住了阿苓的眼睛,沙尘迷住了小盛子的眼睛,等他在睁开时,门前空空如也,那个红衣女子早已经不知去了何方。
心口处沉甸甸的,像是搁了什么东西,却又突然间消失不见了一般。
如意坊,鬼槐树,阿苓对着月亮轻轻的唱:“青梅枯萎,竹马老去,从此我爱上的人都像你。”
……
自从狐狸带了阿苓去长安寻找家人,邢如意就感觉自己这睡眠就一日不如一日。没有了窗台上狐狸好看的侧影,没有阿苓声音软软的唤她如意姐姐,这日子当真过的有些不大习惯。
清晨,还在睡梦之中的邢如意被一阵急促而粗暴的擂门声给惊醒。原以为是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了不得的事,开了门,却只见外头站着个无赖。
这无赖,邢如意认得,乃是两条街外张婆婆的独生子。张婆婆一生孤苦,膝下只有这么个儿子,却是撒泼打滚,好吃懒做,外加小偷小摸,惹得洛阳城中人人不待见。
如意坊新开张时,他也曾来闹过事儿,被常泰以扰乱社会治安罪带回衙门关了几日。出来后,倒也老实安生了一段日子,对如意坊,更是敬而远之。邢如意私底下也偷偷的问过狐狸,狐狸只笑不语,想来也曾暗中警告过他。
如今,这狐狸前脚才走,张无赖后脚就上门寻事,莫不是欺她邢如意一人在家,错把母老虎当成了病猫。眼睛一点点的眯起,藏在袖口中的右手也暗中捏出一个口诀来,只等这无赖发作,就将其打个喇叭花吃狗屎。
谁知,这张无赖竟从腰间摸出一锭白花花的银子放在柜台上,粗声粗气的喊着:“把你们店里上好的胭脂都给张爷我挑出来。”
邢如意淡淡一笑,没有吭声,只用两根手指将那锭银子给捏了起来。看样子,倒不像是打劫的官银,莫非是从某个富户内宅中偷的?
“看什么看,那是老子赚的清白钱。你放心,我知道你跟衙门里头的人熟,我张爷日后还要在这街面上走动,不会惹你的。”张无赖,虽然无赖,却也是个心思灵巧,察言观色的主。见邢如意只笑不语,只拿着银子看,就猜出这俊俏老板娘心里头在想什么。
“张爷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如意还有什么好介意的。”邢如意见银子没啥大问题,一抄手塞进了袖子内,随之换上一张笑脸,盈盈的站在柜台后面:“张爷虽然阔气,却也不能只用一锭银子就买了我这里全部的胭脂水粉去。”
张无赖瞪眼:“那个说要全买了?你莫要无赖我,我张爷只说让你选这里最好的。”
“我如意坊里卖的胭脂都是最好的,且花色品种各不相同,每一款胭脂只有一盒,且只卖给最适合它的那个人。张爷说说,全天下独此一份的胭脂,是不是全都是最好的?”
“那,那你就挑一个合适的给我。不,不是一盒,爷给的银子,至少能买上三四盒。”张无赖随手在那些格子上指了指。
邢如意一边将张无赖随手指到的那几盒胭脂取下,一边例行公事般的问着:“不知张爷这胭脂是打算送与何人的,说出来,如意也好帮着给介绍介绍。要知道,这胭脂可不比买菜,做成什么样子都能吃,这十七八岁跟二十七八岁用的东西不同,效果自然也是不同。张爷你既然在我这里花了银子,我总给介绍称心的给你不是?”
“你这话说的我爱听。”张无赖摸摸头:“就凭着老板娘你刚刚说的这几句话,你放心,在这洛阳地头上,没人敢找老板娘你的麻烦。”
邢如意直笑不语,别说她家中还豢养着一只修炼成精的千年狐狸,就凭着她跟洛阳城内第一捕快常泰的交情,也没小混混敢惹她啊。况且,她邢如意也不是吃素的,随随便便捏个花,掐个叶的,也能叫那些混混们提起她邢如意三个字来心肝儿颤颤。只不过她是好人,又是淑女,不愿意惹事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