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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澜沧江北岸的一马平川、千里沃野,澜沧江南岸却是翠屏山拔地而起,峭壁千仞,直入云霄。
山顶云端,两名宛若世外仙人的男子,一着玄衣,一着蓝衣,临风而立。
玄衣男子看着河对岸的一切,既像审视蝼蚁,又似暗含慈悲。
蓝衣男子立马作揖规劝,“公子首次出来游历,千万谨记,人族都是些自私自利、贪婪无耻、尔虞我诈、诡计多端之徒,最好不要与其沾上因果!”
被唤着公子的那位,束手转身,淡淡摇头,“我不过是见那水中妖物,有我要的东西罢了。玄骐,你是认为本尊只懂修行,不懂世间险恶?!”
玄骐连忙跪地,“玄骐不敢!”
小侍卫本是好心,不必责罚。
只是一张嘴,确实聒噪了些。
公子只好遣了个城中采买的活计,将其打发开去。
————
河对岸,跳大神的仪式终于结束。
巫婆高呼一声:“吉时已到!”
一众壮丁跳上高台,抬起小“新娘”们膝下花床,就要往那河中心投去。
姜利之:完了,完了,小命儿要玩完了!
可是不管怎样努力挣扎,身体却不能动弹半分。
“且慢!”
一声气吞山河的呼声,将众人震住。
然后是一声声呼天抢地的惊叫声,围观的麻木众人呼啦啦挤向一边,让出一条道来。
再后是扑至耳旁的马蹄声。
马蹄踏过那些未及让道之人,如同踩过一条条死狗。
马蹄过后,地上死伤一片。
众人见那骑兵衣胄华贵、气势夺人,自是不敢去惹,只得悄悄拖了伤残,一边躲着将养。也无人注意,随后又来了队便衣,混如人群,转瞬消失不见。
贾县令见领头大将径向自己奔来,一屁股跌坐地上,面如死灰。
看这阵势,莫不是要来拿自己?
这些年,借着河神娶亲的由头,敛取“喜”钱、倒卖女囚,确实捞了不少,但自己可没独吞啊。上至府尹,下头书吏、衙役,中间几个掌事与员外老爷,可都是沾了好处的啊!
那大将勒住奔马。马立长嘶。
令牌一亮,那气吞山河的洪亮语音再次响起:
“禁军副统领——元石,奉旨缉拿敌国奸细!”
贾县令心里一颗石头落地,圆脸上神采重现,立刻迎了上去,亲自跪地,给元统领作了那下马的马登。
一番套路奉迎之后,贾县令才一脸恭敬严肃问起,元统领所要缉拿之人的性别年龄、身高长相。
元统领只道:“十八岁女子,就在这现场。”
十八岁女子?
这方圆十里,除了这些献给河神的“新娘子”,哪儿还有年轻女子踪影?!
贾县令跪地跪得麻利:“元统领啊,这些女子,可都是河神大人的新妇啦!都是良家女子!断不可能有敌国奸细啊!”
唰唰唰、唰唰唰!
署理婚礼事务的几个县内名流乡绅,齐齐儿跟着跪下,集体声援贾县令。
不声援能行吗?
河神的新娘子里,跑出个敌国奸细来,明后年的河神娶亲还要不要办了!还要不要赚钱了?
唰唰唰、唰唰唰、唰!
一柄柄青锋剑架在众人脖子上……
————
七名女子终于解了穴道,一水儿排开。
围观村民中已经炸开了锅,热议纷纷。
贾县令等如芒在背,但还有啥法嘛,大不了明年不赚喽,总好过人头点地!
一士兵打开一方宝石镶嵌得花里胡哨的宝匣,再层层打开包裹宝物的黑帛。
一片紫芒直射而出,使人不能直视。
匣中宝物正是子都上人亲授的上古神石、寻人利器——血石!
此时,它放出的光芒,早已不再微弱、闪烁。
传说这血石,只要滴入过想要找寻之人的血,即使千里万里之外,十年百年之后,它亦能助人寻得所寻之人,靠的是血脉感应之灵力,用的是光芒变化之手段。
士兵捧着血石,从左至右,令众女一一将手覆上血石测验。
元统领记得子都上人密授:能令这血石光芒四射、且紫光变红的人,就是所寻之人。
姜利之刚好排在中间。
等着测验的片刻,姜利之脑中还做着选择题。选项A,现在投河身亡;选项B,被当奸细抓走。细细推来,如果能当上一回奸细,也是不错的。奸细嘛,总要审查调取口供的,总要死得晚一点!
随后,又觉得自己实在是想太多。。。
转瞬,士兵即来到姜利之面前。
虽然明白早死晚死都是死,姜利之心里却依然莫名忐忑。
见那紫色光芒太盛,姜利之干脆闭了眼,心一横将手放了上去。
只听得一片嘘声!是众人倒抽了口凉气。
姜利之连忙睁眼。
哪里还有什么光芒万丈的神石,自己手头不过一块黑不啦叽、丑陋不堪的黑礁石。
什么情况?!
难不成坏了?!
我没做对不起它的事啊!
要赔吗?
元统领惊得从太师椅中弹起,亲自上前,反复查验血石。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拿在手上反复摇晃。而那血石并无半点要回应他的意思。
什么情况?
子都大人没说过啊!
什么意思?
是说就是她了?
还是说绝不是她?
该不是坏了吧?
什么上古神石啊?
这么容易坏的吗?
元统领吹着胡子,瞪向姜利之。
姜利之微低头,眨巴着眼,尽力表现得人畜无害:“我什么也没做。”
元统领又瞪向捧着匣子的士兵。
士兵紧抿唇,无奈答道:“她确实什么也没做。”
元统领吹着胡子,又看了看姜利之,再看看余下的3人,大手一挥:
“全部带走!”
贾县令和一众名流听闻,双膝一软,又一次刷刷刷跪地劝阻,哭得比死了亲妈还动容!
贾县令径直抱住元统领大腿,“不能全带走啊!全带走,河神娶谁作妇?河神要是怪罪下来,谁都担待不起啊!”
远远围观的村民得了风声,也齐齐跪了,哭天哭地地阻拦起来。
整个澜沧江边,一时哭声震天,好一个惨绝人寰的景象。
能不阻么?
要是得罪了河神,在场的怕是没一个人能活着回去!
元统领捋着胡须轻笑,“你们担待不起,与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