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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华的殿宇之中,无声无语,只有两道沉重的呼吸。
雕花床畔,男子一袭红袍静坐在床边,神情阴鹜的凝视着前方。而在他目光的前方,少女紧紧的蜷缩在被子里,苍白的小脸之上凤眸瞪大,亦是直直的瞪视着男子。
似连那漆黑的瞳仁都要生生瞪出眼眶。眸底的害怕,慌乱一点点退去,只剩下无尽的冷漠,阴沉,还有那同样森然的冷戾杀意。那目光透着无比的绝然!
似乎在昭示着她内心的愤慨。
她,是真的不惜两败惧伤,以命相拼!
他不知道她哪里来的那般决心和自信,认为她真的有能力伤到自己。可若是眸光可以伤人,君惊澜想,他现在肯定已被少女撕成了无数的碎片。
被那样的目光瞪视,让君惊澜心中非常非常的不舒服。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甚至不知该去如何解释其实她身上并没有发生她想象中的那些事。他想,若是他开口,只怕她便不会再只用眼光将他杀死。
而是会立刻扑上来,狠狠的撕咬他两口吧?
“你,好好的休息!”
许久,直到男子开口方才打破了平静。君惊澜说了一句,拂袖而去,一袭烈烈红袍依旧如火焰般在燃烧,那伟岸的背影似乎也带着深沉的怒火。直到男子身影消失在大殿之中。
少女紧绷的身体方才一点点的放松。眼眸之中依旧阴暗无比,却又多了一丝疑惑,疑惑,那个恶魔竟是就这样离开了?等了近一刻钟,整个寝殿依旧只她一人,并无脚步声转回。
她这才确定,他是真的走了。
洛无忧浑身力气仿佛一瞬间被抽空,却依旧有些不敢相信,君惊澜那个恶魔居然就这样走了么?照着他恶魔的本性,他不是该趁机继续的折磨她么?他不是该想尽办法把她彻底的击垮,好替他那个她报仇么?
可他……
洛无忧凝了凝眉,此刻方觉得有些不对,自己原本疼痛的五脏似乎已好了很多。并没有先前那般的剧痛之感,虽依旧隐隐有些闷疼。然而,身为医者,便是不需替自己把脉,她也可以知道,她的伤势已好了很多。
尤其,她身上却并无那种……清白被毁的撕裂痛楚。
少女眼中的疑惑更深,若是没有与人……
那她的媚毒又是如何解的?
会不会,是那个恶魔给了她解药?不,不可能,别说那个恶魔绝不会那般好心。便是他真的有那个心,也是无能为力。朱砂泪是毒,却是最厉害的媚毒。根本就无药可解。
凌乱的大脑一点一点恢复理智,昏迷前的记忆也一点一点的回归脑海之中。然而,想了许久,她却只想起自己中了媚毒后跳进了莲池之中。那个恶魔便在池岸边上看着她狼狈而痛苦的模样,随后她脑子一片凌乱,昏迷了过去。
然而,在那昏迷之中,她似乎感觉有什么东西将她包裹着。
暖暖的,柔柔的……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洛无忧还未曾想明白,就在此时,右胸口处却是一阵灼热的刺痛,就仿若那皮肤之下有炙热的火焰想要灼破肌肤挤出一般的滚烫,她奇怪的解下衣服垂头看向胸前,那里肌肤一片血红。
血色的线条一根根浮现,组成一个图腾形状,浮现在她若雪般洁白的肩胛胸前,无忧凝眼一看,有片刻的呆滞,那竟是一只凤凰。是一只展翅似欲腾空九霄的血色凤凰。
那血色的凤凰便宛若她曾经在血凰玉镯之中看到的那只游离的血凰一般,血色的身躯,血色的羽翎,血色的嘴喙,还有那血色的眼。
恍然间,洛无忧竟似看到那血凰轻轻的眨动了一下眼睛,以为自己看到了幻觉。她揉了揉眼帘,凝神再次看去,却只看到血凰却是闭着眼,仿佛陷入了沉睡中一般,等了许久许久,那眼,也未曾张开。
那应该只是她的错觉吧?
身上的灼热刺痛不再,她伸手轻轻的触在胸前,然而,无论她怎么擦拭,无论她如何用力的揉搓,搓到那整片股肤都一片鲜红火辣辣的刺痛。那血凰却是依旧浮现在她胸前。
陷入一片沉寂,仿佛它本就应该呆在那里!
无忧轻轻的拉上衣服将那图腾遮了起来,抬手看着那血凰玉镯,血玉镯依旧那般模样,好似不曾改变过。那曾经在她眼前,两度惊鸿一现的血凰已很久未曾出过,久到她都快忘记了那景象。
可如今这突然出现的凰之图腾,却勾起了那些记忆。
那么,她身上的血凰图腾会与血凰玉镯有关么?
洛无忧幽深如雾的眼瞳里那浓浓的疑惑变成了凝重,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的身体上会突然出现这样一个血凰图腾。也不知道到底是否和血凰玉镯有关。然而,第一时间让她想到的却是洛仙儿死前曾说的那句话。
天命凤星,万凰之王!
这八个字却是让她呼吸都是一滞,脸色更渐惨白了一分,不管那到底是洛仙儿临死前的疯颠之言,亦或是意有所指。这个血凰图腾,若是被有心人知道若加以利用,却只会给她带来麻烦,无穷无尽的麻烦。
她不相信什么天命凤星,什么万凰之王的存在。可是别人呢?那些上位的掌权者呢?如今,南齐、北越、大秦三国鼎立,只要稍有野心的帝王,没有哪个不想开疆阔土,更没有哪个帝王不想一统天下。
成为这天下真正的霸主,天下第一人!
否则的话,五十年前,西疆那般大的一个国家,又怎么会在一夕之间,彻底的覆灭消失在整个大陆的版图之上?又从而让那些抱着复国之梦的人,弄出那般多的乱子来?
总而言之,这个图腾于她来说是祸不是福,她得想办法让她消下去才行。只是,这东西就像是从肉里长出来的一般,与她身上的血肉已相融在一起。便是用药,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作用?
洛无忧思忖了许久,身体的虚弱,连日来的精神紧绷和一次又一次的身体上所折磨,让她整个身体都已疲惫不堪,到了几乎快要坍塌的极点。然则,躺倒在那大床之上,将锦被盖好,警戒的看了看外面紧闭的殿门。
她却是依旧不敢闭眼,生怕自己一闭眼,那个恶魔会突然间再闯进来,也担忧着青鸾他们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到底有没有躲过君惊澜的追兵?有没有安全的逃脱?有没有安全的将彼岸之魂送回容王府?
洛无忧瞪大着眼睛看着殿门,夜风从打开的窗阁里吹了进来,拂动着那重新被换上的血色纱帐,纱帐之中,少女脸色依旧苍白,眉宇也是紧蹙在一起,再多的担忧和害怕,也抵不住那极致的疲惫。
沉重的眼帘终是缓缓的闭合,呼吸亦渐渐变的均匀而缓沉。这可谓是洛无忧进入太子府子渡过的,第一个宁静而毫无打扰的夜晚。
而在这夜色下的边城,却正上演着一场惊险的逃杀。
“将东西交出来,随我等回去向主子复命,否则的话,你们今天休想从这里走出边关,整个边城都已戒严,尔等最好速速束手就擒,否则的话,今日此地便是尔等的埋骨之地。”
铁杵般的声音透着深沉而凌厉的杀意响彻底在夜空之中,高高的城墙之上打着许多的火把,一眼望不到尽头。那火把将那一方夜空都点亮,也让人可以清晰的看到,那四面城楼之上埋伏着的无数弓箭手。
金光凛凛的甲胄,锋利透着寒芒的箭矢,如同一张漫天扑下的网,将所有的人全都紧紧的包裹在那网中。
而在那城楼之下还有一个圈中圈,外围的包围圈乃是数百名的青衫侍卫,而那包围圈内,却只三十十七个人。
“哼,想将我们的命留下,那就靠你们的本事来取吧!”青鸾被幽澜等人护在最中央,背上背着个包裹。她的发丝有些凌乱,身上的衣衫也有些破碎浑身上下还染着许多的血迹。
那些血迹,有敌人的,也有她自己的。
幽澜等人的情形,比青鸾好不了多少。自从离开太子府,他们面对的便是一波又一波的追兵,数之不尽的追兵,一路的穷追不舍。经历近十日没日没夜的追杀,他们已不知道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人,又成功突围多少次?
三十七个人,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染满了鲜血,只是烟云七十二骑本身就着黑袍,是以不比青鸾,看不甚分明而已。
然而,经历一次又一次的拼死劫杀,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更换路线,可这些人便像是甩不掉的苍蝇一般难缠。每一次杀掉一批就会有另一批跟上来,就仿佛秦都天牢中那些发了狂的五毒蛇虫一般!
明知道这其中肯定有问题,可是,他们仔细的检查过,却始终查不出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最终他们只能将怀疑的目光放在了青鸾的身上,不,是青鸾背上那一直紧紧护着的那盆花身上。
他们之中都不可能有问题,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那株花。
彼岸之魂乃天地奇珍,那花开得奇异艳丽,足可震惊世人,且散发着独特的幽香。那种香气太过独特,不同于任何一种花香。
那些追兵或许就有是有特殊的追踪之法。可以巡着彼岸之魂的花香一路追踪他们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