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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无忧思索着,脑中已浮现出一副太子府不完善的平面图,那是她根据长三德全等人处打探到的消息在脑海中描画出的。
而她也刻意的问过了,据长三说,三日前,他们主子归过府,这之后估计起码得在外面流连个七八日。
所以,她现在去探虽然有些急进冒险,但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关键是,她的时间不多,每多等一天,她想要拿到彼岸之魂的难度就会更增一分。
洛无忧按着那虚无的地图一路七拐八拐走了近一个时辰,却都未到那东院,这也不奇怪,君惊澜的院落与下人房,一处在东,一处在西,就是两个极致相反的方向,距离自是很远的。
距离稍远一些倒还没有关系,只她却发现她还是有些高看了自己,这太子府的院落极多,道路亦都铺建的极为蜿蜒,就似那羊肠小道,分岔路口亦是极多,虽她一直东行却还是迷了路。
反倒走的自己肚子饿的咕咕直叫唤。
又走了许久,却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置身在何处了,心中浮现一抹懊恼,她还是太心急了,想也知道,这太子府邸怎么可能会这般简单。
思索片刻,她顺原路转回。
然而,一直走到脚发酸,腿打颤,明明也是顺着方向一在走。可眼前却怎么也没有出现那熟悉的西院景致,洛无忧终于停下了脚步,若此刻她还没看出不对,那便不是装傻,而是真傻了。
若她所猜不错的话,这太子府中想来也被布下了迷阵。
难怪以她原本的猜测太子府中定会有不少的侍卫巡逻,可一路走来,却是根本没有看到半个人影,原来是暗中有倚仗。
奇门遁甲,她并不懂,虽曾看过一些兵书,最多也只知道一些皮毛,但她知道,眼下她绝破不了阵,便是会也绝不能破阵。
抹了抹汗,她坐那旁边的石台上打算歇息一下,才坐下却是突的发现前面有处院落之中,似乎有灯光,天空悬月已隐进了云层中,整个太子府都一片漆黑,唯有那院落之中有灯光,是以显得格外突兀。
洛无忧纠结了一下,便自又站起了身打算去那院落里问下路,按照她这样的走法,便是走到明天早晨也是绝走不出去的,君惊澜晚间并未回府,且这里并非他的寝殿,应该不会碰到他。
只要不是君惊澜,她随意应付一下也就过去了。否则真要在这里坐一夜,就算有药丸也是绝对会生病不止,被人发现,更是一个麻烦。
洛无忧想着便一路顺着那光亮走过去,奇异的是她依然没有遇到任何的阻拦,进入院中,那门竟也没有关,洛无忧不过轻轻伸手一推,那门便开了,发出一道极细小的声响。跨过那高高的门槛走了进去。
整个屋子里极大也极尽奢华,像是一座宫殿,漫天的红纱摇摇曳曳不停飘摆,那红纱之后却有低低的声响传出来,似欢愉,又是痛苦,闻之不由让人脸红心跳,血脉喷张,隐隐之中却还有些奇怪的声音,就像是海边浪涛的声音一般。
镂雕玉屏之后,洛无忧整个人瞬间僵硬,满脸尴尬,这是什么声音她自然知晓,只是她真的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敢趁着君惊澜不在府中,跑到他寝殿来做这种事儿,就不怕被那厮给废了全身五条腿么?
没多想,洛无忧转身便打算离开,她现在就算想问也不行,扰人好事是小,若是那里面的人发现她,只怕杀人灭口之事亦能做的出来。
然则就在她转身的瞬间,那红纱突的飘了起来,在空中扬起一抹弧,洛无忧还没反应过来,面前便已站立着一道伟岸的身形,看着那突然出现的妖娆脸庞,还有那一身如火焰般燃烧的红袍。
洛无忧才真真是彻底的呆傻!
不是说这暴君狂魔还在千娇阁里和什么云夭姑娘鬼混么?不是说他前几日才归过府,至少也得七八日后才归府么?
这该死的长三,难不成,眼前的人是鬼?
洛无忧一脸震惊痴迷,心中却是纠结不已,这下糟糕了,不止碰到了正主,还在看到了不该看的秘密,依旧这厮的脾气,只怕是,不会放过她的。
这可真是,出师不利!
君惊澜一袭红衣如火,挑着一双凤眼打量着眼前的小厮,再普通不过的面相,眼里满是惊艳和痴迷,那种眼神看得他眉头微微一蹙,幽幽眸底却是划过一丝兴意的流光,在这越京,居然还有人敢拿这种眼神看他?
洛无忧看得心中一个咯噔,本想先发制人,谁知那暴君却是已先她而开口。
“怎么,你个小奴才也对这种事儿感兴趣?”
君惊澜艳丽的红唇一张,声音徐徐传出:“看不出来,小小年纪色胆儿还挺大的,居然敢跑到思春殿来偷窥本殿宠幸女人,就不知道,你毛长齐了没有,有没有那个能力呢?”
男子低沉而磁性的嗓音仿佛一杯醇香的葡萄美酒,圆润醉人,说出的话听在无忧眼中却只仿若晴天霹雳,危险至极。
“殿,殿,殿下恕罪,奴才不是有意来偷窥,奴才只是,只是,只是想出来的找点吃的,却是迷了路误闯了殿下的思春殿,奴才不是有意的……”
洛无忧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双腿一曲,跪在地上,声音结巴,浑身瑟瑟的抖落个不停,眸光落在那华丽的地毯之上,边说,脑子却在飞快的转动着,思索着脱身之法。
“不是有意,那便是故意,怎么样?小奴才,里面的女人美么?这声音好听么?是不是听的很销魂?你说,你看到本殿的秘密,本殿该如何处置你呢?是剜了你这双眼,剁了你这双手,还是再砍了你那三条腿呢,嗯?”
尾音托长,那恩的一声无异于催命之符,洛无忧额头冒出层层冷汗,脸色也微有发白,这厮果然还真不负魔头之名,动不动便断人五肢剜人双眼。
正自思索着,突的下颚处却多了一根手指,细腻圆润的指腹强行挑起少年的脸,洛无忧被强迫的抬起头看向君惊澜。
“殿,殿下饶命,奴才真不是故意的……”
君惊澜弯身,纤长细腻的手指轻轻挑起少年的下巴,看着那张平凡无奇的脸,和那抖落的越发厉害的身子,一脸的嫌弃,落在少年眼眸时,却是微微一愣,那双眼,眼瞳很黑,只此刻满是惊惶害怕,氤氲上了一层水光。
竟是如那受惊的小鹿儿一般,透着一股楚楚可怜。
“殿下,奴才保证不会把今天的事儿说出去,奴才定会保密,绝对不会告诉别人,殿下您不……”
“不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洛无忧慌张摇头,君惊澜却是突的一笑将她未完的话接了下去:“没什么,你是想说,本殿不举,是吧?刚说你这小奴才色胆儿大,没想到,这恶胆儿也挺大,居然敢这般的抵毁本殿不举?”
“殿下误会了,奴才,奴才是说,奴才绝对不会告诉别人您并不像他们说的那般好色纨绔,也绝对不像他们说的那般喜好渔色,更不像他们说的那般,那般残暴恶毒,更,更没有淫,淫乱后宫……”
少年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几不可闻的消失不见,君惊澜却是脸色微黑,那挑起的凤眼也不禁有些抽蓄,这小厮还真是缺心眼儿,他让他说,他居然还真给了说?越京城里关于他的传闻不少,他自然知晓。
可这还是第一次胆敢有人当着他的面儿说出这些话来!他都不知该称赞她胆魄过人呢?还是该讥讽她脑子里塞糠实心眼儿呢?
收回手指,君惊澜转身坐在红纱边华丽的美人榻上。面容依旧妖娆,那声音却低沉了一分:“世人都是如何传言本殿的,你到是给本殿好生的说道说道。记得一个字也不许漏,让本殿也好好的听听!”
洛无忧抬头飞快的看了一眼那半倚在软榻上神色慵懒的男人,又连忙缩回了眼光,似有些害怕的吞了吞口水。心中却是松了口气,还好这厮走的快。
虽然她脸上的人皮面具,师兄做的足以乱真,可到底假的就是假的,这个男人隐藏的这么深,难保不会被他发现。
否则,她何须冒险说出那般惊世骇俗的话来。
见那跪地的小厮不开口,君惊澜面色有些不愉:“说啊,你个小奴才怎么不说了?本殿还听着呢,若是你说的本殿满意了,说不定,本殿还可网开一面,只做薄惩,若是说的本殿不满意,那后果,呵呵,本殿想,你绝对不会想试。”
“那殿下,奴才有个问题想问下可以么?”
“你问。”
“敢问殿下那个薄惩,是何惩罚,殿下您不会真砍了奴才手脚吧?”少年瞪大着一双瞳眸,眼中有些害怕,又满是疑惑,晶亮晶亮的瞳仁惶恐而小心翼翼的望着男子。
君惊澜只回以妖娆一笑:“你先说了,本殿自然会告诉你的!”
还真是个喜怒无常的性子,说了要受罚,不说也要受罚。谁知道他口中的薄惩到底是什么样的惩罚?估计在他眼中,断手断脚,都属于薄惩的范畴吧?
洛无忧现在已是骑虎难下,总之说也是死,不说还是一个死,也只有搏一搏,听天由命,若实在不行……
眨眼敛下思绪,她带着壮士断腕般的豪气,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回殿下,其实奴才所知也不多,就听大街上的人都说殿下您是个好渔色的纨绔子,是个脾气不好的暴君,是生性残忍的杀人狂魔,说您残暴又恶毒,寡情又薄性不配登基为帝君……”
洛无忧嘴皮一翻,话语滔滔不绝,好似没看到男子越来越铁青,已趋近锅底般的脸色,依旧还在说着。
“殿下,奴才虽然才到京城不久,可是,奴才也听说了,这京城之中,好多的父母都在给自家的女儿找媒婆去说亲,说是定要赶在登基大典之前将自家女儿嫁出去,以免遭了殿下您的魔爪糟蹋摧残!”
残字落,洛无忧深吸了口气,看向君惊澜道:“殿下,奴才说完了,奴才知道的就这些,至于还有没有其它的,奴才也不知。不过,奴才现在知道了,传言有误,殿下绝非那般好色之人。”
“可殿下,您,打到底打算怎么薄惩奴才?”
君惊澜脸色瞬间恢复如常,反而嘴角勾起一抹弧,透着几分阴冷和森寒,那邪恁的眸光淡淡落在无忧的身上却是让无忧整个人都有些僵硬。
只觉一股寒气入体,额头已沁出一层泠汗,心中更是有些打鼓,这个男人喜怒无常,她想蒙混过关是不可能的。
眼前,连她也无法猜测,他到底会怎么对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