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妒

雪球有点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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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棠心跳剧烈,她胆怯地抬起头,见凌骤白衣折扇,坐在窗前月下,凛凛贵公子,俊美无双,如果不是双眼怒火翻腾,这该是多么赏心悦目的画面。

    她张了张口,海棠不是不想说话,只是话到喉中,说不出口!

    从小到大,只要她说话,周围人纷纷无视离开,更有甚者,会用面带讥讽的眼神看着她,和其他人对她的一言一行窃窃私语。

    她心中悲凉,慌乱无措,做任何事都如惊弓之鸟,小心翼翼。久而久之,变得卑微自闭,不善言辞,面对凌骤的发怒她也只能委屈落泪。

    凌骤见海棠抬头,不禁多看了两眼,心中怒气消了一半,这丫头看上去年纪不大,确是个难得的美人坯子,冰肌玉肤,双眉修长细致,一双杏眼含泪闪烁如星,玲珑琼鼻清冷脱俗,乌黑的头发用一支木簪挽在脑后,身姿纤弱楚楚可怜。

    见她咬着嘴唇哭的如此伤心,身上颤抖不止,凌骤的怒气转为巨大的疑惑,他一把收了扇子站起身来走到海棠面前:“我有这么可怕?不过高声了些,怎的要吓成这样?”

    海棠再次低下头,不敢看凌骤的眼睛,凌骤叹了口气,无奈地摆了摆扇子:“你出去吧。”

    一听凌骤要叫自己出去,海棠心中更加恐慌,她在这府中已经没有人愿意搭理她,只有一个周大娘还能跟她说说话,如果这次被撵出去,惹恼了周大娘,那她以后,该如何在这府中活下去?想到这里,海棠握紧了双手,与其在这里孤苦一生,不如……

    她鼓足了勇气,磕头恳求,开口说道:“求公子!别撵我走!”

    凌骤本是没什么耐心的人,但却对她问上了一句:“你不想走,又为何哭的这般伤心?”

    怎么办?该怎么回答?实话实说?还是找个理由?

    海棠抬起头,看了眼凌骤,见他目光如炬,深邃的眼眸中透漏出不可欺骗的警告,脑海中便迅速找到了答案,实话实说!

    “所有人,都不喜欢奴婢,讨厌奴婢,不和奴婢说话,奴婢说话,她们都听不见,奴婢不是不想说话,是不敢说,不会说,周大娘是唯一能和奴婢说话的人,奴婢若是被撵出去,就没有人和奴婢说话了,以后不知如何活下去。”

    这几句话,是她长这么大说的最多的一次,没有条理而且十分生硬,但凌骤,似乎听懂了。

    海棠紧张地看着凌骤的祥云黑皮靴,等待着他的回应,凌骤沉默了很久,终于转身走到桌旁坐下,海棠手心一松,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完了,果然他也无视了自己,这样的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凌骤拿起笔,开口说道:“你留下吧。”

    海棠睁大了双眼看着凌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凌骤抬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不愿留下?”

    她心中狂喜,握紧了衣袖,原来,她说的话,他听进去了!他听懂了!擦干眼泪爬起身:“愿意愿意!多谢公子!”

    凌骤点了点墨:“你叫什么名字?”

    “海棠。”

    “嗯,研磨。”

    “是!”

    海棠小心翼翼地磨墨,她看了看凌骤认真书写的侧脸,这个人跟圣后的干儿子柳墨白可完全不同,柳公子是个没脾气的,见人三分笑,你说什么他都微笑着点头,皓月她们若是拿眼前这位新来的主儿当柳公子一般应付,只是简单地被敢出门,恐怕都是顾着圣后的颜面了。

    见海棠进了星海阁许久都没有被赶出来,周大娘终于松了一口气,皓月和兰心心中妒意横生,这二人早就习惯了在海棠面前作威作福,如今她二人都没做到的事情,海棠却做到了,日后在这府中,她二人还有何地位可言?

    这二人怒气冲冲地回到厨房干活,见一个丫鬟烧好了热水就要往星海阁送去,皓月一把夺过水壶:“不许给海棠那丫头送水!想喝水,自己来烧!”

    凌骤同朝月圣后用过晚膳,回到星海阁,见海棠在窗前点着驱虫香,凌骤归来,她行一礼:“公子。”

    “嗯。”

    凌骤瞄了眼干干净净的地面,窗前兰花瓣上新鲜的水珠,摆放整齐的桌面和刚刚研好的墨汁,嘴角微微扬起。

    “海棠,倒茶。”

    “是。”

    海棠端起茶壶,发现壶内的水都温了,这么长时间都无人送热水来,她只得放下茶壶。

    “公子,请稍等,海棠去取热水。”

    凌骤诧异地看了看海棠,居然给本王断了热水?朝月圣后养的这帮丫头片子,真是毫无规矩胆大包天。

    “你去吧。”

    海棠深吸一口气,一副壮士断腕的悲壮表情出了房门。

    凌骤将她的反应收入眼底,这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奇心促使他起了身,偷偷地跟在海棠身后。

    海棠进了厨房,转了半天都没找到一个水壶,厨房内的丫鬟们对她理也不理,周大娘还在圣后跟前侍奉,海棠急得团团转,她只得鼓起勇气走到皓月身边:“皓月姐姐,星海阁的公子爷要热茶,你可看见水壶放到哪了?”

    皓月正用抹布擦着桌子,心中本就有怨气,擦桌子这种活,原本是海棠做的,她这一去星海阁,这活就轮到了她头上,皓月一甩抹布没好气儿地说:“没看到我在忙吗?水壶都用着,没闲着的。”

    海棠知道皓月是故意刁难,她恳求道:“皓月姐姐,你就帮帮我吧,不及时送水回去,公子爷会生气的。”

    皓月停下手中的活:“什么公子爷?谁知道圣后又在哪认得干儿子干孙子?你倒好,人家留你干个活,倒认起亲主子来了?”

    兰心凑过来抓住海棠的胳膊:“她不过是凭借这张脸蛋儿,在男人面前装可怜罢了,皓月,拿柴火烧了她的脸!我看她那位公子爷,还愿不愿意留着她。”

    其余的丫鬟都放下手中的活凑到一旁看热闹,皓月伸手抽出一根滚烫的柴火,向海棠的脸蛋儿逼近。

    “皓月姐姐!兰心姐姐!海棠和你们无冤无仇!你们放过我吧!”海棠挣扎着想甩开兰心的手,可她年纪小,力气弱,被兰心死死地抓住动弹不得。

    皓月丝毫没有心软,嫉妒的火焰早已经烤着心肺,冒着黑烟:“毁了你这张脸,看你还拿什么和我们争!”

    “砰!”

    厨房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凌骤背着手冷着脸站在门外,皓月吓得手中柴火掉落,兰心松了海棠的胳膊,海棠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跑到门前跪倒在地,丫鬟们恭敬地行礼:“公子爷。”

    皓月说:“这里是下人的地方,公子怎么贵步临贱地?”

    凌骤眯着眼睛看了眼皓月和兰心,这二人虽然向他行礼,但是眼中还是极为不服,他露出一个亲和的笑容,走到皓月面前:“这位姐姐叫皓月?”

    皓月见凌骤叫自己如此亲近,心里很是得意,看来,他终于知道这里的丫鬟,是谁的地位高,是谁说了算了,她柔媚一笑:“是。”

    凌骤又走到兰心面前:“这位姐姐,叫兰心?”

    兰心也笑道:“正是。”

    凌骤微笑地看着她二人:“开始还没注意到,原来两位姐姐才是国色天香的美人儿,相比之下,海棠简直貌若无盐。”

    皓月红了脸,她得意地看了海棠一眼,发现海棠跪在地上,两眼惊恐地盯着凌骤,她还以为,海棠是怕凌骤不要她了。

    不,不对!海棠心中思量,凌骤的笑容看似单纯无害,眼中却寒光闪烁,分明是已经被惹怒到了极点,杀气横生,皓月和兰心还以为他回心转意,实则要倒大霉!看透了这一点,她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为皓月和兰心捏了一把冷汗。

    凌骤凑到皓月面前:“敢问皓月姐姐,为何断了我星海阁的茶水?”

    皓月仰起头:“若是海棠,就没有水,若是我皓月,这热水,要多少就有多少!”

    “好!很好!”凌骤终于将脸色一沉,背着手走到门前:“来人!”

    门外不知从哪里冲进来几个身穿银色鳞甲,手持弯刀腰配匕首的蒙面暗卫,他们齐刷刷地在凌骤面前下跪:“凌骤王请下令!”

    都知凌骤是独自一人跟着圣后登岛,原来他身边一直都有暗卫保护。

    兰心吓得魂飞魄散,她扯了扯皓月的衣袖:“凌骤王,他是凌骤王啊!”

    皓月见满脸阴霾的凌骤,才反应过来刚刚为何海棠会看着他如此惊惧。

    神王凌骤,富有四海,权倾天下,掌握生死大权,朝月圣后的亲孙子!就在此时把她二人凌迟处死,圣后也不能说什么。

    凌骤用扇子指了指皓月和兰心:“划花她二人的脸,将那一坛子红花辣椒水儿,顺着伤口给本王灌下去!”

    “是!”几个暗卫大步上前架起皓月和兰心,抽出了匕首。

    “凌骤王饶命!凌骤王饶命啊!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海棠!海棠救我!啊!”

    皓月和兰心撕心裂肺地哭喊求饶,凌骤完全不为所动,海棠看着那锋利的匕首划破了二人的脸蛋儿是心惊肉跳,她心下不忍,刚要开口求情,凌骤用食指封住了她的嘴。

    “嘘。”

    凌骤扫了眼厨房内个个吓得脸色骤变的丫鬟们:“有她二人做例,本王倒要看谁还敢仗势欺主?”

    两个暗卫抬起红花辣椒水,给面目全非的皓月和兰心当头浇了下去,凌骤别过海棠的脸,温柔地说:“你胆子小,这场面太血腥,你别看,我们回去吧。”

    说着,扶起海棠走出了厨房,顺手关上了房门,厨房内的叫声如此惨烈,周大娘听到动静前来查看,看到这一幕吓得转身小跑,被刚出门的凌骤抓了个现形:“站住!”

    周大娘颤巍巍地跪下,凌骤满面笑容:“周大娘,您这是要去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