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俎上之肉

胤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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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连掌柜家之所以养狗,并不是因为他家的任何人爱狗。

    连家在连家儿媳妇过门以前就一直养狗,连家老夫人的早亡,其实也与养狗有关。

    之所以村民们都说连家儿媳妇爱狗,那只是连家儿媳妇做给大家看的,哪个做人家儿媳妇的女人,不想在人前讨个好名声。

    连家的狗确实是从小就会吃药材,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在连家儿子刚刚生下不久的时候,有一个游方的老道给连掌柜支的招儿,狗吃药材的这个法子,就是这个老道为了给连家儿子治病,继而给连掌柜提供的药方子。

    其实整个的狗就是一副药,而平时活蹦乱跳的狗,只是整副药的载体和药引子而已。

    连掌柜的儿子每三天就会吃一次这样的狗肉,而活蹦乱跳的狗的死去,并不是使用的宰杀的方式,用老道的话说就是不能见血,见血会影响连家的命脉。

    在连家的狗变成一锅肉的过程中,第一步狗变成死狗的举动,是连掌柜自己操作的。

    以前连掌柜常不在家的时候,连掌柜都会提前的把药材分成每天一份的大包,每个三的倍数个大份药材包里边,会有和家里的狗相同数量的小包药材。

    同样每个三的倍数的大份药材包里边,都会有一小包让狗吃后死去的药材,而一大份药材包里,正好是所有狗一天的药材量。

    这样一来,每三天总会有一只狗吃到那一小包找死的药材。

    连掌柜的儿子是个瘫子,很多郎中都说连掌柜的儿子活不过十岁,可是现在连掌柜的儿子都已经是人到中年,也就是这个超越预期很多的原因,后来的连掌柜便彻底的迷恋上了狗这服药。

    狗本来就是极阳之物,加上药材本身也是滋阴潜阳的方子,所以正常的健康人吃过以后,都会阳气上逆肝火旺盛,这样的人开始是脾气十分的火爆,慢慢的便会毒火攻心而亡,连家老夫人就是因为这去世的。

    狗肉煮好了特别的香,不知道具体情况的人,都很难抗拒狗肉的诱惑,因此,连家的儿媳妇的大脾气,也是因为这种药物狗所致。

    之所以连掌柜的隐瞒了所有人,就是不想因为一些不可抗拒的原因,导致他的儿子吃不上狗肉,连掌柜的出发点虽然是因为爱子心切,却也实在是太过于自私自利。

    更加是因为此等的原因,本来对连掌柜很是尊敬的马道兴,便开始无声的回避起连掌柜啦。毕竟谁也不想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和这样的人共舞。

    不过马道兴并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三位东家,也许这也是马道兴对连掌柜的最后一点仗义吧。

    连掌柜到位后,距离开张做买卖还有一步之遥的事情,便是牛肉作坊的主事任命和业务开展,朱母其实是不想再在人前做事的,因为朱母想把更多的精力用在照顾麝香上,可是铺子里的事情就卡在作坊这边,这时候的朱母也就只能是勉为其难。

    关于朱母的勉为其难,其实是朱母的谦虚之词罢了,事实上朱母做牛肉作坊的主事,除了体力上可能会有点欠缺,剩下的关于技术层面的范畴,绝对是游刃有余。

    也只是帮衬着朱达昌做过一些事情的朱母,便能够在关键时刻有能力独当一面,其实也有天赋的因素在里面。

    安顿好前后里外后,静妙家开门做买卖便提上了日程。

    可是到了此时大家才发现,现在的生牛实在是很难采购。

    今天的年景倒看似不错,可是前几年连续的灾荒和战祸,导致很多耕地常年颗粒无收,老百姓连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饱,实在扛不住饿的时候,即便是人都会去挖草根抠树皮吃,哪还有吃食供养耕牛。

    过去老农手里的耕牛,要不是舍不得卖的在家里活活饿死,要不是早以变成了俎上之肉坑下之物,现在要在老农手里找几头可以宰杀的生牛,实在是难于上青天。

    生牛这种物种长成的时间要比猪羊费劲,即便是今年的年景很是不错,战祸也渐渐的平息了下来,可很多的农活还是要人代替牛来做。

    如果官府及时的调配,可能会在后年实现耕牛的下田,这还是在老农能够买得起牛犊的基础之上。

    如果老农没有能力购买耕牛幼犊,那耕牛下田暂时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这样一来,退下来的耕牛更是会越来越少,继而牛肉铺子的生牛来源将会一直的吃紧下去。

    这种情况对于牛肉铺子来说,绝对是一个生死存亡的大事,现在牛肉铺子还没有重新开张,就招来这样的打击,实在是让三位东家寝食难安。

    即便是马上去口外贩牛,来来回回的那也需要一季甚至两季的时日,这样的时日迷茫,实在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就在三位东家束手无策的时候,攻下了汾州、平阳、潞安、泽州等各地的马国柱马大人,返程并州府的路上,便再一次的路过了古陶县衙所属地界。

    把李自成的余孽赶走之后,作为山西巡抚的马国柱,首要想到的便是恢复农耕生产,可是没有屯粮习惯的八旗官僚,只会随便的宰杀百姓的牲口,这让本来就土地贫瘠且缺少劳力的山西境内,更加是雪上加霜。

    对于旗人官僚的做法,作为汉臣的马大人也没有办法,现在马大人唯一想做的,就是尽快想一个办法出来,这个办法必须是让有田的百姓有成年的耕牛使用。

    可是一头成年的耕牛最少需要二十两银子以上,经历了多年战祸和灾荒的山西百姓,即便是把耕牛拉到他家的院子里,他都拿不出银子来购买。

    怎么办呢?

    一季的粮食就是山西百姓一年的口粮,今年的口粮生长如果没有耕牛的协助,那是要大打折扣的,每一家农户积少成多损失的口粮,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现在是朱达昌他们愁没有生牛宰杀,马大人这里不仅愁没有耕牛使用,还愁即便有了耕牛,百姓也不一定买得起。

    因为天下大乱导致的民不聊生,自然应该由官家出面解决,最后在马国柱马大人的召集下,古陶的乡绅富户便被请到了古陶县衙。

    其实包括朱达昌雷东家在内的这些富户们,都是不想参加这种局的,因为他们知道一旦参加了这种官家的局,最后的结果不是要银子就是要东西,这几年来被旗人欺负来欺负去的他们,实在是怕啦。

    可是纵观时局查看天下,旗人已经是坐稳天下,他们又不敢不唯命是从,最后内心里战战兢兢的他们,还是如约的赴了马大人的局。

    现在的古陶知县是一个叫阿克敦的旗人,阿克敦这人就是典型的旗人思想。

    他才不管老百姓的地里有没有耕牛可用,他只管搜罗来耕牛宰了便吃,其实除了不给银子之外,作为一个农牧思想的旗人来说,他做的其实也不是很过分。

    可这样一来的话,一切就相当于是杀鸡取卵,简直是置百姓的死活而不顾,做起事来丝毫的不给自己和百姓留余地。

    即便是他的顶头上司马大人驾到,这阿克敦却还是丝毫的不收敛,可是作为汉臣的马国柱,却是不能把他怎么样。

    此时官高却言轻的马大人,只能是把这阿克敦扶上马还要送一程,这场古陶乡绅富户的局,即便表面上是县官现管,可实际上真正办事的人却是马大人。

    “如今天下初定,百姓渴望太平,可人不能一日无粮吃,马不能一日无料嚼,各位乡绅富户在古陶都是举足轻重之人,你们的心中可有良策啊,朱...朱达昌朱大掌柜的是吧,你的铺子可曾开起来了吗?”

    “马大人,小的的铺子暂时还开不起来。”

    “为什么开不起来呢?听说你家的牛肉很是美味嘛。”

    “实在是没有生牛可用。”

    “哈哈哈...,你和本官都是一样,本官也实在是没有耕牛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