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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电子表,一次性打火机,”舒大鹏摸摸口袋,“总共差不多有五百泰铢吧!”仇老师说就是,为什么差距这么大,不是方老板多聪明,而是他吃的苦多。你要是也能吃这么多苦,说不定也能混成这样,难道你就不想?
舒大鹏挠了挠脑袋:“羡慕是肯定羡慕,但要是不用吃苦,也能像他这样,那就最好了。”方刚对仇老师说你就是多余管他,让他滚回惠州自生自灭,这脑袋我来砍。说着过去就抢斧头。舒大鹏连忙躲开,“干什么?这活儿是我的,但事先说好,有没有报酬啊?”
方刚无奈,说制作域耶的过程,你要是都能帮忙,我给你一千泰铢,外加海鲜大餐。舒大鹏勉强同意,方刚从后备箱中找出口罩和一副胶皮手套扔给他,舒大鹏穿戴整齐,不情愿地下到墓坑中,盯着拍干的尸体发呆。
“他长得很帅吧?”站在旁边的方刚问。
舒大鹏很生气:“帅个屁啊,你没看到它身上爬的全是虫子?”方刚说不帅你盯起来没完,怎么还不动手。舒大鹏指着尸体,“这、这两条手臂怎么办?”
仇老师说:“用脚踩下去。”舒大鹏咽了咽唾沫,说不好吧,这个拍干的鬼魂会不会找我麻烦,仇老师失笑,“你都要砍它的脑袋了,还担心什么手臂!”舒大鹏心想也对,方刚本想多劝几句,又想只能浪费口舌,就掏出香烟分别递给阿赞查、贝姆和仇老师,三人站在墓坑边抽着,观赏舒大鹏。
舒大鹏看看他们:“你们三个在看戏?”
“快干活,”方刚回答,“不需要人在这壮胆吗?”舒大鹏想想也对,就伸腿把拍干的双臂踩开,又问方刚带没带驱虫剂,先喷喷再说。方刚不耐烦地说快点砍头,废话那么多。舒大鹏咬咬牙,操起利斧几下将拍干的头砍掉,伸手去揪拍干的头发,却揪了个空,因为腐烂过度,拍干尸体的头皮被拽下来,舒大鹏手中只握了一把头发。
他嘴里咒骂着,只好用双手抱着拍干的头,用最快速度扔到墓坑外边。又不停甩手,看来是有蛆虫爬上去了。
阿赞查指着拍干的脑袋,再指指旁边那座坟的坟头板,示意让他把脑袋放上去。舒大鹏跳出墓坑,再抱起那颗人头,放到坟头石板上。头朝坟右侧。阿赞查又说了两句,仇老师翻译:“让拍干的脸正对坟头!”
舒大鹏似乎已经崩溃,运了半天气才走过去,摆正拍干的头。阿赞查点头,仇老师告诉大家,接下来阿赞查师父要继续加持十五天,之后我们再来帮忙。方刚告别阿赞查,正要跟三人离开,阿赞查却指着贝姆说几句话。仇老师说,阿赞查让贝姆留下,在加持域耶的过程中,贝姆也能跟着有感应,利于他以后在这里修法。
“在这里修法?”方刚问。
仇老师说:“阿赞查是这个意思,他说这座坟场荒废数年,没人打扰,他也仔细观察过,这座坟场的死者基本没有信仰佛牌以外的宗教,很适合修黑法,建议到时候就直接让贝姆就在这里修。”
方刚立刻反应过来:“我怎么没想到?这不是现成的乱葬岗吗?不用再往柬埔寨三隆跑了!”贝姆也表示没意见,但方刚见他表情似乎有些不情愿,就使眼色把他叫到旁边,低声问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贝姆说,“放着好好的阿赞助手不当,非要去当阿赞,而且还要修黑法,现在又要进到墓穴里去修,这么做到底值不值?”
方刚问:“你后悔了?”贝姆沉默不语。方刚看了看阿赞查,说,“劝你修法当阿赞,都是我的主意,也是想以后有个固定的、关系更紧密的阿赞来合作,赚更多的钱。我知道修法可没那么容易,要有毅力,还要像你这样的通灵体质。这过程中的艰辛,连我这个旁观者都觉得不容易,现在还要进墓穴中去修法。很难为你,没事,你可以跟着我回莫达罕,找家旅馆落脚,这几天好好考虑,最后再决定。”
贝姆慢慢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方刚认出,正是当初在曼谷四面佛庙的时候,张柏芝送给贝姆的那半包。已经被揉得皱皱巴巴,但却十分完好。方刚惊讶:“居然带在身上!”
“自从她给我纸巾那天,就没离开过。”贝姆笑着说,“走到哪里都带着,我的打算是,如果坚持走修法的路,就要在我真正修成之后,给她刺符的那天,正式把这包纸巾用来给她擦后背的血迹!”
方刚大笑:“哈哈,有你的,这个想法很好,可以用来激励自己。那你要不要跟着我们先回莫达罕,考虑几天再说?”
贝姆认真地想了半天,摇摇头说:“不用,我要留下,既然已经跨出这一步,就坚持到底。当阿赞的助手能有什么大出息,很多阿赞都默默无闻,成名的也是少数,就算我再当助手十年二十年,可能也买不起一套房子!你们走吧,我至少要先试试,也许还不成功呢,到时候再退缩也不晚。”方刚用力搂着贝姆的肩膀,说成与不成都是好事,成了就更说明你有修法天赋,不成你就跟着阿赞ki在泰国,他法力那么强,跟着他以后也不会吃亏。
贝姆连连点头。
仇老师因为还要上课,就先回曼谷去了,方刚跟舒大鹏就在莫达罕找了家旅馆,这样的话,有什么事赶过去也方便。十几天后,贝姆给方刚打电话要他们过来,再多带些食物和水。方刚心想,难道墓穴修法的试炼已经成功?开车来到坟场,帐篷仍然扎在坟场围墙外面,那座坟墓上端端正正地摆着一颗头骨,浅灰色还有些发白,没有下鄂,天灵盖和额头的位置有很多用红颜色涂成的、弯弯曲曲的符号,方刚猜测可能是经咒。
“怎么样?”方刚对贝姆和阿赞查打着招呼。他看到,贝姆的脸色十分不好,苍白得很,好像大病初愈,心想每天晚上都睡在墓穴中,还能好得了吗。
阿赞查对他点点头,贝姆指着头骨:“域耶还在加持中,初步完成了。”
舒大鹏说道:“这就是拍干的那个脑袋?洗得真干净,是用刷子刷出来的吧?”方刚白了他一眼,说也有可能是找了条野狗,让它给吃干净的。舒大鹏说怎么可能,野狗才不吃头骨,它们只啃大棒骨。
贝姆说:“在以后的修法中,阿赞查都要使用这颗头骨域耶。”方刚说明白,就像有人买了串佛珠,每天二十四小时戴着,没事就拿在手里盘玩,再问贝姆墓穴修法的事怎么样了。这似乎触到贝姆最郁闷的痛处,他坐在一座坟墓的坟包上,双手垫在脑后,表情郁闷。方刚正要追问,阿赞查将那颗头骨取下来,托在手中,慢慢走到方刚面前。方刚心中暗暗发笑,阿赞查用手托着域耶的感觉,就像李天王在托宝塔。
阿赞查知道两人不懂柬埔寨语,但还是用柬语说着,配合手势的情况下,方刚大概能猜出五分。他先指着手中的头骨域耶,再轻轻拍拍头骨的前额。
方刚问:“你是说,这颗域耶还是很满意的?”
阿赞查点头,又说了几句。从他的语气中方刚大概也能猜出,阿赞查很看重这颗域耶。于是方刚又说:“贝姆的墓穴修法怎么样?”边说边看着贝姆,再指指他坐着的那个坟墓。这里并没有椅子,也没有可供休息的石头和树墩,虽然方刚已经做过“立鬼约”的法事,但却也不敢像贝姆那样直接坐在坟墓上,觉得晦气。